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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鏡問,“我可是真想不出來,先時想著,他們或是為功,或是為財,要不,就是如先前那幾個,為了給咱們添堵來的。”
“這為財是說對了。你猜猜,他們是想發哪注財?”
李鏡尋思半晌道,“這城中,最大的生意也就那幾樣,茶、絲、瓷,可這幾樣,別人早他們好幾年呢,他們要是想在這三樣上頭髮財,怕是不易。”
“不是。”大公主笑,“要不是襄陽侯夫人同我打聽,我也想不到。他們是為著外城而來。”
大公主這話一出,李鏡才算明白過來了,道,“外城的確是要建的,只是,他們能做什麼呢。”
大公主給李鏡使個眼色,李鏡打發了身邊的侍女,大公主悄聲道,“你先讓阿鳳心裡有個數,這一夥子,是來求財的。我估計他們是打著外城工程的事。”
李鏡皺眉,“只是叫人不明白,這些工程,只管招商時參加就是,何必要到你我這裡來探口信兒。”
大公主道,“你想想,鳳凰城建的時候,就花了好幾百萬的銀子。如今城內已是擁擠的不成了,人都猜著必要建外城的。鳳凰城那時候,阿鳳緊巴緊巴的,都是幾百萬的大工程,現下可不一樣了,都知道南夷富裕了,有錢了,這回建外城,總也有幾百萬的工程量的。他們說不得到時會來你這裡討個差使什麼的。譬如,建城牆,這就得上百萬的工程吧。”
李鏡已是知道這些個宗室打的是什麼主意了,怪道要跟著南下了,原來是要攬外城的差使。這些個事,李鏡也是司空見慣的,譬如,京城每年工部那些個工程,修路修屋修河修壩,預算何曾少過,那些銀子花下去,能做個實誠活計,就得說是實心任事的了。如今這些宗室過來,看來是要攬著外城的工程,譬如建城牆,兩百萬銀子的城牆,他們起碼能賺一半,另拿出一百萬交由商賈來建城牆,這一轉少,便是百萬銀子入帳。而一旦外城開修,又何止是兩百萬銀子便能打住的事。
李鏡笑道,“他們可真是打得好主意啊。”
“誰說不是呢。”大公主也覺好笑,這些宗室以往與秦鳳儀又有什麼交情呢?竟這麼大的臉來打聽建外城的工程事。
李鏡道,“咱倆都統一口徑,她們再來,咱們也只含糊著便是,這原是外頭男人們的事,咱只哪裡曉得呢。就是做壞人,也叫他們做去才是。”
大公主不由一樂。
秦鳳儀也未料到,他這外城圖紙都沒出來呢,宗室就打上了外城的主意。
秦鳳儀直接一句話,“要是這主意,叫他們只管滾回去便是。”
秦鳳儀仍舊把建外城之事交給趙長史負責,不過現今正在風季,雨水亦多,並不是建外城的時機,但,提前安排下去無妨,風水師兼圖畫大家,精通建築、風水,自從來了南夷,建了鳳凰城後,秦鳳儀還賞了他一套五進大宅,身兼五品職,就在秦鳳儀身邊行走。
李鏡與秦鳳儀道,“他們又沒直說,你只當不知道便是。這並不影響咱們什麼。”
秦鳳儀道,“我有正事要與你商量。”
“什麼事?”
秦鳳儀道,“我想著,巡視信州。”
李鏡皺眉思量道,“是為了互市之事麼?”
秦鳳儀點頭,“一則為了互市,二則,信州到底怎麼樣,非得我親自去瞧瞧方曉得。還有,信州現在人口不足,各縣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如果實在是人口太少,就得考慮直接駐兵,然後,兵屯了。”
李鏡道,“現下信州剛打下來,你可得多帶些人手。”
“放心,我帶著馮將軍與潘將軍,還有,叫阿衡跟我一道。”秦鳳儀道,“文官便是傅長史、薛重、孔寧,再加是易風水、阿朋哥這五人。”
李鏡道,“不要只帶阿衡,把京城裡跟著來的豪門子弟都帶上,叫他們先熟悉一二。”
“這也好。”秦鳳儀拉住妻子的手,“只是,我這一去,又得你看家了。”
李鏡笑,“這有什麼,信州這裡你心裡有個數,巡視一圈,也能再靖平一下信州境。另則,待信州安穩,不妨想想征桂地之事。”
秦鳳儀說是要巡視信州境,只是一時也走不得,出巡不是小事,兵馬上的各種安排,原本,秦鳳儀想著,帶著潘將軍過去信州,再由馮將軍帶一支千人衛隊,也便夠了。不想,阿泉族長聽聞秦鳳儀要出巡,死活要跟著護衛。秦鳳儀只好再加上一千土兵,心下想著,看來,沒能參加信州戰事,阿泉族長悔的不輕啊。不過,信州多年為山蠻所占,阿泉族長是土人出身,帶些土兵未為不可。
秦鳳儀先要與趙長史、章顏商量出巡之事,先是說了一回政務,之後,章顏建議道,“這回隨著殿下來南夷的宗室不少,殿下要不要帶幾個宗室一道出巡。”
秦鳳儀有幾分訝意,道,“你們不是一向不喜宗室的麼。”
趙長史笑,“殿下說話,就是太實在了。我等也不是不喜宗室,我等不喜的是無才無德之人,這麼些宗室跟著殿下南下,固然有無禮之人,但想來也不乏有能吃苦耐勞的宗室。如今,他們見到了咱們鳳凰城的繁華,也不妨看一看信州那些需要治理的地方,倘有一二可用之人,我等絕非不能容人之輩。”
秦鳳儀道,“我先見一見他們再說吧。”
打發了那些個刺頭,剩下的起碼都是識時務的,固而,秦鳳儀請他們到王府坐一坐時,大家都很和氣,也沒人再在秦鳳儀跟前擺什麼宗室長輩架子了。
秦鳳儀道,“前兒聽王妃說,你們如今都安頓下來了,我便放心了。哎,本來想著,沒什麼好說的,老章老趙他們都說,有些話,不說不明,倒叫人誤會了我。我想著,也是這個理。先時,雍國公帶頭過來,說是我的祖父輩,過來指點我怎麼治理南夷,還說,你們這麼大老遠的來了,我不給宅子給地給官職就很不像話……唉喲,這要是不知道的,還得以為是哪路祖宗下凡了呢。我實不知,你們是怎麼想的?”
襄陽侯連忙道,“殿下可切莫誤會我等,我等只要略懂些道理,再不能有這樣荒謬的想法的。”
餘人亦是跟著附和,道,“簡直匪夷所思啊。”
“是啊,真是匪夷所思,當初,你們去京城,也沒跟陛下要宅子要地的呀,到我這裡,就這般拿大,我先時都尋思著,你們是不是欺我年少了。”秦鳳儀說著。
大家又是一番表白,襄陽侯暗道,真不愧是曾把閩伯王氣暈,跟順王兄幹過架的強人哪,這位殿下的口齒,也忒凌厲了些。秦鳳儀笑道,“如今見著你們,咱們彼此的誤會也解開了。雖則宗室一向對我頗多誤解,當年宗室改制,我也是參與人之一,革了宗室的銀米,想來,也有不少人恨我,怨我。但,京城宗學亦是我主持修建,我還曾任過大半年的大執事。包括宗室考試授爵授實缺之事,亦是我的倡導。今日,諸位到我南夷,不知你們是個什麼想法。若是過來做客,我熱烈歡迎,我們南夷,四季如春,最最養人的地方。若是過來想謀實缺,南夷雖不比京城繁華,但我這裡,只要是想任事,能任事之人,我絕無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