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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鳳儀這才明白,裡頭還有這些個私心哪。
秦鳳儀道,“可先時他們各府里估計也有宗學,難道沒有宗室子弟過去念書?”
“先時沒有京城的宗學書院哪!”李鏡論思路較秦鳳儀清晰一千倍,她道,“朝廷要革普通宗室的糧米,其實,這些個王爵國公,那些個普通宗室的死活與他們有何相干,他們擺出一幅肉疼的模樣,無非就是跟朝廷要好處?為什麼別個好處都沒要,就要建書院!京城的宗室書院建起來,還是陛下親自做山長,陛下便是為了自己的名聲,也不能叫宗室子弟大批閒置,總要給一二實缺的。這就是宗室子弟的晉升之梯啊!你想想,春闈三年一考,每次不過取三百人,可這就是寒門的晉身之梯,多少寒門學子苦讀十數載、數十載,就為一搏功名。不論宗室書院,還是宗室大比,宗室所謀,最終就是這一道晉身之梯。有了這晉身之梯,非但是有爵宗室的子弟有了機會,那些無爵的,已與平民無異的宗室們一樣是有了晉身機會。你以為宗室不想做官,不想討實缺,我與你說,他們都要想瘋了!有了宗室大比,以後有爵宗室亦會督促子弟用功念書,那些無爵宗室,想為官,也只有讀書習武的路可走!所以,這書院建成,定與宗室們先前混吃等死的時候大不同!藩王們哪個是傻的,他們自然想掌握藩鎮上的宗室書院!”
“那不能叫他們管哪。”
“對!絕對不能讓藩鎮的宗室書院落入他們掌中!”李鏡道,“不論哪裡的宗室書院,一定要在朝廷的管轄中才成!”
這事有多麼的得罪人,只看秦鳳儀又重新遭遇到了刺殺行動,就可知曉了!秦鳳儀這擔驚受怕的心喲,絕對不是半斤好茶給安慰得了的喲~
第228章 九命
秦鳳儀接下來做的事, 真不怪人家派刺客刺殺他。
因秦鳳儀在宗室書院建設的問題上發表了自己的高見, 而且,秦鳳儀這主意呢, 得到了宗室的認可。至於清流, 好吧, 清流也不是很反對, 反正即便陛下任京城宗室書院的山長也只是個名頭兒,宗室若是想做官,必得經宗室大比才行。
清流們要做的事就是,必然要給宗室大比劃出個道道來,總不能每年都是矬子裡面拔高粱來選拔宗室人才吧。
清流們就是要把這個道道給宗室劃出來。
這方面, 秦鳳儀是不大懂啦,但他一向認為, 念書又不是什麼難事, 秦鳳儀的口頭禪就是,“我這祖上十八輩平民的都能念四年書就中探花,宗室子弟就是不如我,太|祖皇帝的子孫, 也不會差太多吧。”這話真是能把宗室氣死, 宗室藩王們真想說, 就是你們清流有幾個念四年書就能中探花的啊!偏生秦鳳儀捏住“太祖皇帝的子孫”這七個字, 簡直能把宗室藩王們噎死!
最可恨的是,清流們簡直是奉此言如圭臬,時不時的便要命出來說一回, 仿佛秦鳳儀已經成了清流念書中的代表人物。清流中未嘗沒有比秦鳳儀會念書的,但由於此時是拉仇恨的時候,清流們對秦鳳儀的態度,就似李鏡說的,終是沒將秦鳳儀視為自己人。其實,李鏡這話事關自己丈夫,未免有些偏頗。想想先時秦鳳儀做的那些事,現下清流肯接納他,已是清流大度了。
所以,清流便很坦然的拿秦鳳儀這話來噎宗室,把宗室噎得難受非常,每每聽到此話,再想到最先說此話的秦鳳儀,那仇恨值,真是刷刷的往上漲。
這還不是最拉仇恨的,畢竟,宗室們其實也是有些傲氣的,雖則這次宗室大比,子弟們考得很不怎麼樣。但,諸藩王國公們深信,那是因先時子弟們沒有好生學習的緣故,只要子弟們用功念書,還怕學不好嗎?自家孩子各項資源比平民強百倍,沒理由學的比平民差啊!
所以,宗室也有宗室的傲氣。
待得這宗室大比的規章制定出來,真正拉出血仇的事情來了。那就是藩鎮宗室書院的建設,就不算秦鳳儀出門遇刺之事,雙方談判時,順王就與秦鳳儀不只打了一場,有一回倆人都打急了眼,還在地上滾了一回,秦鳳儀嘴角叫順王打出血,順王也沒占到便宜,叫秦鳳儀在臉上咬了一口,那牙印深的,半張臉都腫了!
宗室們氣得了不得,紛紛到御前評理,閩王更是以七十高齡氣得直哆嗦,直接問景安帝,“我等藩王宗室,難道,自家孩子學習的書院,我們都沒資格去管上一管了!世間竟有如此謬理!若是如此,這宗室書院,不建也罷!”
秦鳳儀半步不讓,大聲道,“不建就不建!你們要管書院!憑什麼去管!你們管藩鎮可能是一把好手,但你們連自家孩子的學習都管不好,明明是外行,非要管內行的事,憑什麼?就像文官,偏要去任武職,這合適嗎?萬事得講一個理字,王爺不要覺著您年紀大輩份高,就能不講理了!”
閩王直接給秦鳳儀氣的厥了過去,大皇子急道,“秦探花,你就少說兩句吧。”
秦鳳儀乾脆的兩眼一翻,他也倒了,他非但倒了,他雙眼緊閉,嘴角還流血了。盧尚書大驚,撲過去就喊,“秦探花氣吐血了!”然後,盧尚書老淚縱橫,“秦探花你盡忠國事,可不能有個好歹啊~”
於是,景安帝宣御醫來給兩人診治。
秦鳳儀回家跟他媳婦說,“唉喲,我以往真小看盧老頭兒了,先前我都說他刻板,你不知道老頭兒多機伶,我一倒,他立刻撲過去抱著我就哭啊,哭得仿佛我真有個好歹一般。”
李鏡聽的直樂,笑道,“你這主意也夠壞的。”
“壞什麼呀,你以為閩老頭兒是真厥過去啦,我早防著他這一手哪。”秦鳳儀哼一聲,“誰還不會暈啊!”
閩王一病就是半個月,秦鳳儀第二天就沒事人一般的與內閣一起繼續與宗室藩王國公等商量藩鎮宗學書院的事了。宗室能不恨他?宗室都要把他恨的眼裡都要滴出血!
連愉親王的面子都不管用了,愉親王還去勸過秦鳳儀,讓他低調著些。秦鳳儀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要跟閩王似的在家裡歇著,也不是不行。可我還不必用病休的手段,隨他們去吧。愉爺爺,難道我現在退了,叫藩鎮接掌各地的宗學書院,宗室就會感激我嗎?那些無爵宗室的糧米一革,總要有一個頂缸的人,我今日退與不退,宗室藩王以後也不會對我留情。我必要將這事辦成,他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秦鳳儀簡直就是無畏且無懼了。
現在,連曾經想請秦鳳儀去拉點仇恨的鄭老尚書,看向他的眼神里都有些個憐惜之意了。唯獨八風不動的就是方閣老與景川侯,當然,還有秦鳳儀的媳婦李鏡。
要說當初鄭老尚書讓秦鳳儀干那攪局炮灰的活兒,李鏡一千個不願意。如今秦鳳儀做的,不止是炮灰的事,許多人看來,簡直就是自尋死路。李鏡卻是一句都沒攔過秦鳳儀,平日裡也只有鼓勵他給他出主意的。
大公主臨產在即,都讓丈夫過去秦鳳儀身邊保護一二,大公主道,“我現在反正不出門,咱家也沒什麼仇家,人手亦是夠使的。這回秦親家是把宗室惹毛了,他身邊雖有侍衛,可他家到底底蘊尚淺,你過去護他一護,待宗室改制之事結束,也就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