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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再如何的礙眼堵心,眼巴前兒的好人,大皇子還是會做的, 大皇子道,“孩子們都小,又都是頭一回參加獻俘大典,媳婦還跟我說呢,該尋個禮部官員教一教孩子們的禮儀。不若把大陽也宣進宮,叫孩子們一併學一學。他們年紀本也相差無幾,又都是一家子兄弟,正好一道做個伴。”
景安帝最愛聽這話,點頭,“這話很是。你去安排,屆時叫孩子們在朕這裡學一學。”
大皇子領命而去。
大陽對於進宮學禮儀的事還是很積極的,於是,早早的起床後就跟他爹進宮了。他跟阿泰早在一起玩兒慣了的,跟永哥兒只是不大熟,不過,永哥兒性子不錯,很知道照顧弟弟們。
大陽也懂一些禮儀,像磕頭啊,作揖啊,他都會的,只是人小,做起來不大規範。學了一會兒,大陽就只兩小胖手叉著腰直喘氣,道,“唉喲,我腰都要折了。”
禮部官員:頭一回知道三頭身也有腰。
阿泰也覺著有些累,永哥兒倒是沒說累,但他額間也有薄薄的一層細汗,大陽便與禮部官員道,“我們得歇一歇。”
禮部官員能說什麼,只得讓幾位小殿下歇一歇了。
見小殿下們一歇,立旋便有大宮女上前服侍幾位小殿下休息,喝水,吃水果啥的。
秦鳳儀送大陽時見到的永哥兒,他雖然很討厭大皇子,但還不至於遷怒一個孩子。不過,想到自己的獻俘禮,他兒子大陽參加是應該的,阿泰也可以參加,畢竟,信州之戰,阿泰他爹是出大力氣的。結果,竟叫大皇子一系跟著沾光,秦鳳儀如何能心服。
秦鳳儀眼珠一轉,並未直接出宮,而是去了景安帝那裡。景安帝還說呢,“若是沒事,就去禮部看看獻俘太廟的事準備的如何了。”
“我才不去呢,昨兒我剛跟盧老頭兒拌過嘴。”秦鳳儀接過馬公公奉上的茶,道,“我得給你提個意見。”
景安帝端起茶盞呷一口,有些好笑,“什麼意見?”
“我剛剛送大陽到偏殿學禮儀,皇孫就只有大陽和永哥兒兩個啊?”秦鳳儀道,“二皇子家的皇孫、三皇子家皇孫,就不是皇孫啦?”
景安帝心下一琢磨便知秦鳳儀這話所為何來了,果不其然,秦鳳儀道,“就是大皇子家,難道就只永哥兒一個孫子了?還是說,只允許嫡出的去,庶出的就不能去?您這可真夠掩耳盜鈴的,您當年也不是嫡出啊。”
景安帝將茶盞放到案上,動靜有些大,面兒上已是不悅。馬公公的一顆心已是提溜了起來,秦鳳儀繼續道,“擺什麼臉色啊,這本也是實話。什麼嫡嫡庶庶的,你還在乎這個?先帝倒是嫡出,不過,先帝做皇帝的本領,不及你的一半兒啊。行啦,別臭著個臉了,我就一說,你愛答應不答應唄,反正我家大陽是有份兒的。我也只是替別個皇孫說一句,小孩子家,哪個不愛湊熱鬧,就這幾個能去,別個就不能去,又不是什麼要緊事,至於嘛。”
“行了行了,都去都去。”景安帝聽秦鳳儀那句“先帝倒是嫡出,不過,先帝做皇帝的本領,不及你的一半兒啊。”說的心下熨帖,況皇孫不同於皇孫,景安帝對皇孫們都疼的,還格外吩咐馬公公一句,“去與孩子們說,是鎮南王給他們說的情,叫他們承鎮南王的好才是。”
秦鳳儀根本不理景安帝這打趣,道,“這本也是事實。”
景安帝一笑,說秦鳳儀,“你那點子小心眼兒,還是收著些吧。”
秦鳳儀哼哼兩聲,“不及陛下多矣。”誰還不會做好人呢。
見景安帝應了此事,秦鳳儀便起身告辭了,他也沒即刻就走,又去了一回偏殿,不一時就見一群大孩子小孩子的都過來了,各帶著各的伴當內侍,熱熱鬧鬧的聚了一堂。大家見到秦鳳儀,知道這位漂亮的不像話的叔伯便是鎮南王后,都過去見禮,奶聲奶氣的叫叔叔或是伯伯。秦鳳儀摸摸他們的大頭,令禮部官員好生教導,此方出得宮去。
待大皇子曉得所有皇孫都可參加時,初聞永哥兒參加獻俘大典時的喜悅與感動,已是蕩然無存。當大皇子得知這事是秦鳳儀從中作祟,更是氣得牙根癢。
倒是二皇子、三皇子得知此事後還與秦鳳儀道了回謝,秦鳳儀道,“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小孩子都愛湊熱鬧呢。”
二皇子是個老實人,心裡記下秦鳳儀的好,嘴上卻是不會多說。三皇子卻是道,“愛湊熱鬧是愛湊熱鬧,只是若不是你替咱們說話,哪裡輪得到他們呢。”
秦鳳儀道,“你若去說,陛下也會允的。陛下那人心眼兒是有點兒多,不過,皇孫還不都是皇孫哪。”
三皇子主要是與他爹關係一般,且他性子如此,與大皇子一系隔閡亦多,自不會為這事去向景安帝討情。秦鳳儀與三皇子不同的是,秦鳳儀什麼話都敢說,他一旦尋著機會還愛在景安帝的肺葉子上戳上一戳,刺上一刺,就是不想景安帝太痛快。
秦鳳儀勸三皇子道,“當年我離開京城時心下暗暗發誓,這輩子再不想回京,也再不想見到陛下。可這幾年,我忽然明白過來了,你說,我不回來,豈不是叫旁人得了意。這京城,多少人想著盼著念著我不要再回京,我便是為了不能令小人得意,我也得回來。”
三皇子道,“也有人這樣勸過我,我,我就是,不似你嘴巧,許多話,我說不出口。”
秦鳳儀拍他肩一下,“別說這些個掃興的了,我見你家小崽兒了,軟乎乎嫩乎乎,說話又慢,性子又乖,跟你可不一樣。”
三皇子笑,“我家大郎,天塌了他也急不起來。”
秦鳳儀又是一陣笑,秦鳳儀在三皇子這裡混了一日。待晚上,接了大陽回家,問大陽,“禮儀學得如何了?”
大陽從來都是自信的了不得的,拍著小胸脯道,“都學好啦!”
第二日便是獻俘大典。
其實,這大典也沒什麼,無非就是把抓到的山蠻左親王一家押送到太廟,大家再祭一祭太廟裡供奉的列祖列宗罷了。但當景安帝身著大禮服,帶著諸皇子、王公、重臣在雅樂的伴奏下走進重檐列脊、蒼柏遮日的太廟時,便是秦鳳儀之性子跳脫,心下亦不禁油然而生的一股莊重肅穆之感。禮部的祭詞寫得頗是華麗,好在篇幅不長。裡面歌頌了太平盛世,也歌頌了鎮南王徵信州之功。待念完了祭詞,便由秦鳳儀拈香,大皇子捧香,景安帝親自給祖宗上香,然後,帶著諸子孫、重臣給大景朝的列祖列宗行大禮。
待祭禮結束,景安帝自祭肉上割了兩塊,一塊給永哥兒,一塊給大陽,讓他倆吃。大陽經常吃祭肉,自從他長了牙之後,他爹搞什麼祭祀活動,都會割下祭肉給他吃。大陽熟門熟路地問,“祖父,有鹽不?”祭肉從來是不放鹽的。
景安帝自然不會隨身帶鹽,不過,馬公公真不愧是景安帝的貼心內侍,他竟然尋來一小碟鹽巴,給永哥兒和大陽的碟子裡分別倒了些。大陽醮著細鹽,巴唧巴唧便把祭肉吃光了。永哥兒是頭一回吃祭肉,見大陽醮了鹽來吃,他便也拈了些鹽粒放在祭肉上,覺著味兒雖不大好,也吃光了。景安帝十分高興,摸摸倆人的頭,帶著諸皇孫們到太廟的蒼柏樹下,一面乘涼,一面給皇孫們講太祖皇帝開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