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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幾家老東家其實各有所在,如晉商銀號的何老東家,人家慣常是在晉中老家的。還有徽商銀號的康老東家,多是在徽州。現下不同了,大家都在南夷長期駐紮了,實在是,別個地方,哪怕在京城開的分號,也沒有南夷分號賺錢哪。
而且,這外城在建中,親王殿下已經命人去測量到桂州、信州、邕州、壺城、以及上思榷場的官道了。
這明顯,建完外城就要修建到這幾地,以及幾地互相連通的官道了。何況,這幾年修路的事就沒停過。南夷甭看是西南偏僻地界兒,那官道修的,雖沒有京城的氣派,但南夷的官道都是嶄嶄新的,四通八達,好走極了。
商人消息最快,這不,外城修建的如火如荼,又聽聞親王殿下要建海港,他們當下就想去給親王殿下請安。只是,親王殿下不是好見的。而且,哪裡好空手去,好在,幾家都是豪富,並不缺禮物。不過,這送禮也有講究。聽聞親王殿下好打馬球,於是,都想著搜羅幾匹好馬獻上,以投其所好。
秦鳳儀現下卻是不曉得幾家銀號要來他這裡打聽建港口的消息,他建官學的事,竟然在朝中被御史參了,說他建書院獨招收官員子弟,長此以往,會至官民分野愈重云云。還有秦鳳儀為世子組建親衛軍一事,朝廷也要求為擅自招兵做出解釋。
朝中有御史參奏,景安帝便令人將奏章送來給秦鳳儀看。
秦鳳儀吩咐趙長史寫回折,秦鳳儀道,“官學之事,主要是土人與山民嚮往漢學文教……”說一句正常話,秦鳳儀與趙長史道,“誒,我說,這些御史是不是傻啊!腦子不會動啊!”
趙長史道,“御史麼,可不就是要嘰歪,這是他們的本分,他們哪裡有殿下目光深遠哪。”
“這些個狗屁御史看不透本王的長遠大計也就罷了,我就不信朝中別個人也看不出。”秦鳳儀很不滿的“切”了一聲。
趙長史道,“當初我就說,殿下先給朝廷上摺子,再辦這事,您就這急性子……”
“要等朝廷允了,黃花菜都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朝廷,屁大點事都能吵吵一個月,還吵吵不出個所以然。”秦鳳儀這話其實也在理,所以,當初秦鳳儀直接把這事辦了,趙長史也未狠攔。秦鳳儀不耐煩道,“隨便給朝廷回一封摺子就成了。對了,把咱們建港口的事跟朝廷說一說。”
趙長史還不曉得秦鳳儀要建港口哪,當下大驚,“建港口!”
“是啊!”秦鳳儀一幅理所當然的模樣,“先時咱們沒銀子,再者,海上的生意,沒做過之前,我也不大有準頭兒。如今鳳凰城也建起來了,桂信二州已平,也該操持著建港口的事了。”
趙長史心緒漸次平靜,細想秦鳳儀這話,倒也覺著有理。而且,他們南夷走私多年,生意也不錯。只是,沒有正經港口,到底是受了影響。趙長史道,“朝廷怕是沒有銀子撥下來。”
“要等朝廷的銀子,這港口還不得建到猴年馬月去。你只管寫摺子上說,咱們自籌銀子建港口。”秦鳳儀道,“對了,上思那裡,我也要建個小港,你一併說了吧。”上思便是與交趾的榷場所在。
趙長史提著筆的手都有些抖,問秦鳳儀,“殿下,銀子上……”
“銀子上不必擔心,先叫朝廷應了此事,我自有法子。”秦鳳儀那真是藝高人膽大,他先時啥都沒有,還能建起鳳凰城呢,兩個港口,秦鳳儀真沒拿著當大事。
趙長史心說,怪道殿下前些天叫造船讓兵士們練一練水戰呢,合著早有這想法了。
待秦鳳儀這摺子一上,他辦官學、私募兵馬未提前得到朝廷許可的事,立刻都不算事了。朝廷上下簡直給鎮南王的大手筆給鎮住了,原本鎮南王海上走私的事,基本上朝中大員已是心知肚明。要不然,程尚書不能從秦鳳儀那裡每年敲出幾十萬銀子來。但大家都沒想到,鎮南王殿下這就要建港口了,而且,不必朝廷出銀子,人家自己解決銀錢的事。
這要是不允,除非整個朝廷的官員都腦子出問題了。
何況,還有程尚書早對泉州市舶司商稅不滿的人,程尚書簡直是雙手雙腳的支持南夷建港口。南夷建港還有一個好處,非但分薄了泉州港的海貿生意,好吧,早就分薄了的。但,南夷港的建設絕對可以給泉州港以威懾的。不論自經濟不是自政治,在南夷建港都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何況,人家鎮南王還不需要朝廷出銀子。
簡直是沒有拒絕的理由啊。
鎮南王還親自寫了封私人密信給景安帝,信中很是臭罵了一回參他的御史,用秦鳳儀的話說,都是一群沒腦子的東西,他這把整個南夷剛收服了,難道不要教化土人與山民的?什麼樣的教化最有用啊,自然是要教他們些禮義廉恥。還有,把他們的青壯整編成軍隊,放在身邊,一日日的教他們忠誠於朝廷,他們才能安分,這個道理都不懂嗎?成天瞎唧歪個頭啊!他又不是招募了多少人,不過是招募了五千人,而且,其中多是土人山民中大族子弟。這些人不攏在手心,難不成叫他們滿地亂躥。
秦鳳儀很不客氣的罵了一回這些沒腦子的御史,然後說了建港之事,秦鳳儀信上也說了,要是朝廷出這筆銀子,怕是難辦。他自己籌錢,以後待港口建成,每年他都要截留些銀錢還債。
反正,這樣的大好事,除非景安帝突然老年痴呆,不然,不可能拒絕的。至於秦鳳儀開辦“官學”,還有招募山民土人為兵之事,景安帝都未曾放在心上,不過秦鳳儀先時都未知會一聲,這也有些過分,正趕上有御史參奏,所以,景安帝就給他走了一下政治程序。
如今秦鳳儀港口修建之事,很奇特的,便是再多嘴的御史也沒有多說一個字。甚至大皇子也是里里外外的支持此事,還說,“雖則鎮南王不需朝廷出銀子,哪裡好一點兒都不出的。雖則朝廷也不寬裕,還是賞賜些吧。”
景安帝也是這樣想的,問了問戶部,程尚書管戶部管的,那簡直就是個吝嗇鬼啊。當然,用程尚書的話說,每分銀子都要用在刀刃上。至於南夷建港口,鎮南王都說了自己籌款項了。何況,戶部的銀子都有去處了。景安帝硬是沒要出銀子來,連大皇子都看糊塗了,想著這姓程的不是一直與那姓秦的交情匪淺麼,怎麼連這點銀子還捨不得了!
其實,這就是大皇子的短見了,程尚書身為戶部尚書,內閣重臣,雖與秦家有些私交,但,怎麼可能去為秦鳳儀效力。程尚書能在戶部尚書之位安安穩穩的坐著,自始至終都是景安帝的心腹之臣。倘程尚書效忠秦鳳儀,焉能是他出面從秦鳳儀那裡要出茶、絲、酒、瓷四樣的商稅來!程尚書向來公私分明,此方極得景安帝信重。
景安帝沒從戶部要出銀子,只好從內庫拿出五十萬賞賜了鎮南王,支持他建港口。同時,景安帝還寫了封情深義重的私人信件給秦鳳儀,信上大致的意思就是,雖則朝廷沒銀子支持,其他方面,有什麼需要只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