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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鳳儀帶著兒子玩兒了會兒,又去瞧過趙長史等人安置的地方,見他們都安置妥了,便打發人去景川侯府送了帖子,秦鳳儀素來要面子,還交待小廝道,“就說,大陽明兒個過去,不要提本王。”
小廝領命去了。
秦鳳儀回頭方與妻子道,“明兒個咱們去給祖母請安。”秦鳳儀說的祖母自然不是裴太后,而是李老夫人。
李鏡道,“太后說叫我明天進宮呢。”
秦鳳儀頓時不滿,臭著臉道,“咱們回來不用走親戚了啊,你怎麼什麼事都應啊。”
“太后這麼說了,總不好不去。”李鏡很感動丈夫與自己娘家的親密,不過,太后已然說了,李鏡道,“咱們後兒個再過去,也是一樣的。”
“我已經著人送帖子去了,說明兒個去的。”秦鳳儀道,“這樣好了,明兒個你進宮,我帶著大陽大美去看祖母。”
李鏡:……
因為媳婦第二天還要去慈恩宮見老虔婆,秦鳳儀十分不給媳婦的面子決定明兒自己帶著兒女去岳家,還要告媳婦一狀哩。
秦鳳儀這裡琢磨著自己的小心眼兒,愉王妃打發人過來送蒸奶蛋給大陽吃,怕大陽餓著。秦鳳儀見過來的是愉王妃身邊的貼身嬤嬤,還帶了幾樣小菜過來,細瞧過,都是以往秦鳳儀與李鏡愛吃的。秦鳳儀道,“我正想說要再吃點兒呢,宮宴就是吃酒說話,也沒吃好,叔祖母就讓嬤嬤送過來了。叔祖母用過沒?”
嬤嬤笑道,“王妃已是用過了,這是命奴婢送過來的。”
秦鳳儀謝過嬤嬤,大陽一向愛學他爹說話,他還無師自通的超常發揮,“嬤嬤,你跟曾祖母說,一會兒吃過飯,我就去看她老人家。”
嬤嬤笑道,“好啊,那奴婢一會兒過來接小殿下。”
大陽點點頭。
一家子又用了一回飯,的確宮宴也沒吃好,不過,大陽在慈恩宮可是吃的不少,但小孩子胃淺,且大陽又是個好動的,自然容易餓,吃了一碗蒸奶蛋後,他還吃了兩塊魚肉,這才飽了。
秦鳳儀給兒子夾了兩根青菜,大陽一口沒吃,秦鳳儀很是憂愁,“大陽這麼不愛吃菜,可如何是好?”
李鏡道,“他小孩子,牙口尚且不大好,興許是覺著菜葉子不好咬。”
大陽連忙點頭,“就是這樣,菜葉子我都咬不爛。”
“那下回叫廚下給你煮菜糊糊吃。”秦鳳儀道。
大陽說,“那得加些肉羹才好吃啊。”
秦鳳儀十分懷疑他兒子上輩子是窮死的,沒的葷腥吃,所以這輩子才這般喜歡吃肉。
一家子說會話,用過飯,正在吃茶,嬤嬤就過來接大陽了,大陽生來不怕人,雖沒爹娘陪著,有他的奶嬤嬤和丫鬟跟著,便跟著這位老嬤嬤去了曾叔祖母那裡。
愉老親王下半晌便回來了,先去了王妃的正院,就聽到一陣笑聲傳出來,還有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愉老親王不禁快走幾步,都沒待侍女打帘子,便自己掀帘子進去了。就見一個雪團兒般的娃娃,正在榻上跟王妃說話,逗得一屋子侍女都是面上帶笑。
愉老親王道,“唉喲,咱們大陽長這麼大了。”
大陽道,“是啊,我不是小娃娃了。”
愉老親王不由臉上帶笑,愉王妃指了愉親王問大陽,“你知道他是誰不?”
大陽道,“肯定是曾祖啊,我爹早說了,這回來就住曾祖家。”說著,還站起身,抱著小拳頭給愉老親王作個揖
愉老親王當時就想抱抱大陽,愉王妃忙道,“先洗手先洗手。”愉老親王笑呵呵的洗了手,換了家常衣裳,抱著大陽問王妃,“阿鳳呢?”
“在他們院兒呢,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愉老親王想說,因著一屋子侍女,還有大陽在,便沒說。愉老親王管著宗人府,這一下午也沒在宗人府,原本用過宮宴就想同秦鳳儀一道回家的,結果硬是叫皇帝陛下絆在了宮裡,一下午,啥都沒幹,就在宮裡聽著皇帝陛下酸溜溜的說酸話了,什麼“鳳儀還是跟王叔更親近”啊啥的,也就是皇帝陛下了,愉老親王得給皇帝陛下留面子,不然,愉老親王還想說呢,當初說好把鳳儀過繼給他的,後來鳳儀知曉自己身份,陛下提都不提過繼的話不說,還把人分封到千里之外的南夷去。這會兒又來說這酸話,愉老親王心道,正因鳳儀這孩子有良心,才來自家這裡住哪。
愉老親王心情極佳,抱著大陽,與王妃道,“晚上豐盛些,咱們一家子吃個團圓飯。”雖則愉老親王能理解景安帝的政治行為,當時把秦鳳儀封在南夷,的確是快刀斬亂麻的平息了局勢。可叫愉老親王說,當時是平息了,如今怎麼樣?哪位皇子的才幹能與秦鳳儀相比呢?這還是陛下的元嫡皇子,就算不過繼給他,當初也不該那般草率才是。
心裡有此為秦鳳儀不平的除了愉老親王,說來大有人在。實在是,秦鳳儀就藩短短三年,便展現了這樣遠超眾人的才幹。當年,因為先帝死在陝甘,非但把自己葬送了,還葬送了大半朝中精英,自經先帝陝甘之事,朝中大臣算是長了記性,覺著,一帝無能,連累滿朝,所以,大多數朝臣,都是希冀後繼之君能有所作為。不然,先帝死了,僥倖還能有今上勵精圖治。倘後繼之君再是一個先帝,怕是大景朝便沒有今上在位是力挽狂瀾的運道了。
縱今上如今正當壯年,還遠未到要考慮後繼之君的時候,但幾位皇子這裡,不少人已經不由自主的開始琢磨了。
還有人私下打聽秦鳳儀,譬如,平郡王回府,第四子平琳就跟他爹打聽呢,“聽說信州是鎮南王親自帶兵打過來的,爹,是真的嗎?”平琳品階太低,未能到太寧宮迎接秦鳳儀回朝。
平郡王道,“如何不是真的?”
平琳道,“他不是文官出身嗎?”
“你倒是武官出身,也沒見你有什麼戰績啊。”平郡王聽這話就來氣,別人能幹,出眾,這無妨,世間有能耐的人多了,但為人不能心胸狹窄,嫉賢妒能。
平琳聽他爹這話,連忙道,“爹,我就是問問,鎮南王能打下信州,自然是大喜事一件。只是我沒料到,他這樣的文人,還能帶兵罷了。”
平郡王也緩了口氣,“文人帶兵的雖則不多,但也不是沒有,昔孫臏張良,都非武功高手,卻也不妨硬他們成一代用兵大家。鎮南王一向性子機變,我也沒料到他竟會親自帶兵,但只看他能打下信州,便知他有帶兵之才。你見了他,要愈發恭敬才是。”
“爹,你放心吧,我曉得的。”
便是平郡王也不禁想,倘鎮南王有命,上天如何會讓他流落民間。倘鎮南王無命,又焉何能在多年後認祖歸宗,還有上蒼付予的這等出眾天資。饒是平郡王之閱歷眼光,此際也不禁想,世間是否真的有這虛無飄渺的命數一說。
平郡王是個理智清醒之人,他看問題一向公允,當然,是人都有私心,但,平郡王也清楚的知道幾位皇子的才幹,大皇子縱不算一等的出眾之人,但以往在諸皇子裡也並不遜色,只是,如今有秦鳳儀一比,誰還能在秦鳳儀的光芒下不黯然失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