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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鳳儀一向有些衝動,但出了翰林院,他才想到,他一下子把駱先生罵了一頓,倘駱先生還是先時在揚州教他的酸生,也則罷了。今駱先生都是翰林掌院,正二品高官,而且,正管他啊。他這樣把人得罪了,怕駱掌院要給他小鞋穿了!
唉喲,這不是把回翰林的路給堵死了嗎?
秦鳳儀出了翰林院方有些後悔,可他話已說了,還嗆了駱掌院好幾句,開弓沒有回頭箭。秦鳳儀雖則是個厚臉皮,但也得分事情,像娶媳婦、哄陛下開心,逗一逗長輩,再如何厚臉皮也無妨。今日這事,明明是駱掌院說的那些話不對,他自己又沒有錯。原來的駱先生多好啊,這才十幾年,就成了一幅官場老油條的口吻,秦鳳儀嘆口氣,想著世間竟又少了一位志同道合之人。
只是,翰林已是回不去,眼下也只有另想法子了。
秦鳳儀去大皇子那裡報到,依舊是讓他閒置,願意幹啥干點啥,但太后千秋啥的,差使沒一件是給秦鳳儀的。
秦鳳儀乾脆也不在大皇子那裡坐著了,他做官也有小一年了,在京城認識的人也不少。大皇子不用他,他又不是木頭,難不成,就不會自己尋些事情做。
他還找了六皇子,送給六皇子一把木頭刀,賄賂六皇子,讓六皇子回宮跟貴妃娘娘打聽一下裴太后的喜好。六皇子得了賄賂,倒是很用心給秦鳳儀打聽了,結果,秦鳳儀一聽,沒勁。六皇子打聽出來的,基本上內務司都有所準備了。什麼,太后娘娘喜蘇繡,喜白瓷,這些大皇子早著人去辦了。秦鳳儀想著,這上頭,他是干不過直屬於大皇子吩咐的內務司的。
秦鳳儀對於接待外賓啥的,也是一把好手,今年是太后娘娘六十大壽,有屬國來朝。秦鳳儀與鴻臚寺陳寺卿也是熟的,結果,待到鴻臚寺時,那裡已經有大皇子的近臣坐陣了。
秦鳳儀心說,簡直是不給人留活路啊!
秦鳳儀也不想想,京城原就是人才匯聚之地,他雖是天資出眾,但能在京城,能在大皇子身邊有一席之地的,又哪個是天資平凡的呢。
秦鳳儀想另闢蹊徑,結果,發現路都給大皇子給堵死了。
要是秦鳳儀就這樣認輸,他也就不是秦鳳儀了!
想當年秦鳳儀十六歲獨自來京,就敢向景川侯求娶愛女,這豈是尋常人的膽量。
秦鳳儀一向有些遇強則強,大皇子把路堵死,反是激起秦鳳儀的好勝心!秦鳳儀拿出當年備考春闈,如今在翰林念書的努力來,他各衙門的轉,然後,終於給秦鳳儀想出個好法子來。想去歲,陛下過四十萬壽,他們庶吉士原沒資格送賀禮,但大家一併給陛下送了一幅龍騰萬壽圖,陛下便很是心喜。秦鳳儀想著,讓六部九卿各個衙門也能以闔衙門的名義向太后獻一件壽禮才好。
秦鳳儀先去找岳父商量的,景川侯也沒問女婿怎麼不去找大皇子獻計,反是過來他這裡。景川侯道,“這主意倒不錯。”
秦鳳儀笑,“要是岳父覺著還成,我一個衙門一個衙門的去說,再問一個別個大人的意思。”
景川侯道,“莫要讓人獻什麼金珠玉寶,俗。”
“岳父放心,我曉得。”
在岳父這裡得到了肯定,秦鳳儀回家跟媳婦一說,李鏡也覺著主意不錯。秦鳳儀先是到兵部與鄭老尚書商量,鄭老尚書是當朝首輔,秦鳳儀的話,“鄭爺爺您當朝首輔,百官的楷模,如鄭爺爺您這樣的地位,這樣的德望,這事,我也只有找鄭爺爺您來商量了。”
鄭老尚書笑,“你可少拍我些個馬屁吧,直接說,什麼事。給你這一套奉承,我這心都提溜起來了。”
秦鳳儀就一五一十的與鄭老尚書說了,“也是去歲陛下萬壽時,我們庶吉士一道獻禮給我的靈感。也並不是要什麼金珠玉寶的東西,就是太后娘娘千秋,萬國來朝,以往我也不曉得這些藩外小國的事,可去歲經了一回,發現這些小國,雖國小,比我朝差的遠,可心眼兒半點兒不少。今他們要來,我朝應展天朝氣派才是!”
鄭老尚書笑,“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去歲庶吉士們獻的騰龍萬壽圖,他是知道的,陛下也很喜歡。倘依各自衙門獻一樣壽禮,再附上闔衙門官員的名字,既在些藩邦小國跟前露了臉,陛下太后亦是歡喜的。
鄭老尚書與景川侯關係不差,秦鳳儀一向會奉承人,一口一個爺爺的,秦鳳儀又是御前小紅人,便是鄭老尚書,也只會與他交好,不會與他交惡的。況,秦鳳儀這主意,當真不錯。鄭老尚書道,“我這裡自是無妨,就是別個衙門,你過去說一聲的好。”鄭老尚書雖是首輔,卻不想以首輔之名來吩咐其他衙門去辦。主意是秦鳳儀想的,他直接與諸人說如何如何,以後這事是算他的還是算秦鳳儀的呢?鄭老尚書在朝多年,焉能不知此理?且以他的身份地位,犯不著與秦鳳儀爭功。
秦鳳儀笑道,“是,我聽鄭爺爺的。”
鄭老尚書喜他嘴甜,笑道,“什麼聽我的,你怕是心裡早都想好了。”
秦鳳儀還真是想好了,秦鳳儀道,“昨兒想了大半宿才睡,有些個想好了,有些個還沒想好。”
“什麼沒想好,說說看。”
秦鳳儀道,“昨晚想起來了,年前北蠻人與南夷土人過來,咱們不是準備了一次閱兵麼。這回來的藩邦使團更多,聽說還有些海外國家的使臣要來,我想著,要不要再搞一次?”
主意並不差,不過,鄭老尚書是聽出來了,秦鳳儀是誰也沒說,先同他講的。鄭老尚書道,“要震懾那些個藩邦小國,必然是文教武功都要展示一回才好。”與秦鳳儀道,“你現下是在大皇子那裡當差,你這些主意我看著不錯,再去問一問大殿下的意思才好。”秦鳳儀與大皇子失和之事,鄭老尚書消息靈通,亦是聽說了些。
秦鳳儀心說,他把我擠兌的無路可走,我焉何還要去問他!
不過,鄭老尚書跟前,何況,鄭老尚書特意點了他這一句,秦鳳儀亦識好歹,笑道,“我記得了。”
這麼說著話,秦鳳儀可是沒有半點要同大皇子匯報的意思。
秦鳳儀自己定要把這事辦成的,然後,他想著,先去同各衙門口的大員們說通了,待陛見時,就能同陛下具體細說了。秦鳳儀委實沒料到,人能無恥到這個地步。他官職低,進宮不便,都是景安帝宣召他,他才能進宮陛見的。所以,秦鳳儀才想著,先去做事,陛見時再回稟陛下。結果,他進宮不便,大皇子可是便宜的很,人家想見他爹隨時能見的。
秦鳳儀就發現,他還沒同陛下說這事兒呢,大皇子又著人來接手他手裡的事務了,人家已經提前跟他爹說了,而且,是以他大皇子的名義說的。
秦鳳儀當真是氣得渾身發抖,倘不是攬月死死抱著他家大爺,秦鳳儀非去找大皇子說個明白不可。就是有攬月攔著,秦鳳儀也是一腔怒氣無處可發,尤其大皇子的長史官還陰陽怪氣的說了句,“大殿下說了,這事就不勞秦探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