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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遠一見秦鳳儀就樂了,大笑三聲,過去挨著秦鳳儀坐了,一把攬住秦鳳儀的肩,笑道,“可是樂死我了,我聽說家裡來了個比李釗俊八百倍的人,我連忙過來。果然不是丫頭說大話,好兄弟,你生得可真好,真真替哥哥出了一口氣!”
秦大太太嗔道,“你這孩子,又說呆話。”與秦鳳儀道,“阿遠與你大舅兄自小一道長大,慣愛玩笑的。”與兒子介紹秦鳳儀,“這是阿鏡的女婿,秦鳳儀,秦公子。”
酈遠再細看秦鳳儀一回,再三贊道,“果然是阿鏡妹妹的眼光,她眼光一向不俗的。兄弟定不是京城來的,你要是京城人,我一早就去結交你了。”
秦鳳儀也是個直性子,對酈遠很有好感,笑道,“阿鏡妹妹時常說起京城人物風流,更勝他處,我初到京城,先得酈叔叔相助,又認識了阿遠哥,真是緣分。”
“誰說不是哪。”酈遠一看就是個心直口快的,他道,“誒,先時不是說李家與平家有意聯姻,你和阿鏡妹妹是怎麼走到一處的?”
與阿鏡妹妹定情之事,秦鳳儀得說八百回了,不過,八百回他都沒說厭啊!因說的次數多,他都說出感情與技巧來了,他道,“說來,怕阿遠哥和老太太、太太、奶奶們不信。”
酈大奶奶笑道,“方閣老和珍公子都為你們做媒,這有什麼不信的。你說我們就信。”
“倒不是怕你們疑我的話,只是,此事頗多奇妙之處。”秦鳳儀說得繪聲繪色,“那還是二月間,我生辰剛過,午間在房裡午歇,我就突然做了個夢。說來不怕你們笑我,我夢到娶媳婦了。”
果然,秦老夫人與諸女眷皆笑了起來,秦鳳儀也適時的露出個羞樣,酈遠笑得最歡,他拍腿大笑,“兄弟你可真實誠。這有什麼好羞的,這種夢誰沒做過啊。”
酈大奶奶打趣,“看來,二弟也做過了。”
“做過,做過好幾個哪,回回娶的媳婦都不一樣。”酈遠哈哈直樂。
秦鳳儀正色道,“我當時也以為就是個夢,因為,夢裡的媳婦並不認得,我還以為是自己想像出來的。可誰曉得,三月中,我去茶樓吃茶,就遇到了阿鏡。我一見她的樣貌,當時嚇得我險沒從茶樓上摔下去,因為,阿鏡與我夢中娶的媳婦一模一樣。”
“竟然有這樣的事?”酈老夫人問。
“可不是麼。我當時嚇得,跑出茶樓,連馬都沒騎,一路跑回家,我都不敢跟我娘說,怕嚇著她!”秦鳳儀道,“我回家左思右想,都想不通到底是什麼緣故。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看錯了。待後來,方閣老致仕還鄉,我想著,去古玩鋪子挑一樣給閣老大人的禮物,結果,我一去古玩鋪子,又把我給嚇出來了,因為,我又遇著阿鏡和我大舅兄了!我嚇得要命,可一回看錯,總不能第二回 也看錯。”
酈遠急道,“你膽子可真小,這有什麼可怕的?遇到了夢裡的媳婦,這說明你們有緣哪。”
“你要真遇著我這事,就不會這樣想了。我好些日子都分不清是在夢裡,還是現實。我還跟我娘去廟裡,拜了菩薩,問了問棲靈寺的高僧,高僧說這是我命中注定的一樁緣法。”秦鳳儀道,“可我兩次見他們,都是嚇得轉身就跑,也不認得他們。誰曉得,沒過多久,就在方閣老府上,我們再一次遇見。”
連酈大太太都說,“這可真是緣分。”
“是啊。”秦鳳儀道,“你們不曉得那感覺,我見阿鏡,如同認識她許久。只是,我夢到了她,她未夢到過我。可我們在一處,舉凡說話做事,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投緣默契。唉,可說起來,她是侯府貴女,我不過是平民小子,如何配得上阿鏡妹妹?我雖心喜於她,卻也曉得配她不上,心裡又很想照顧她,我就與阿鏡妹妹結拜了兄妹。”
酈遠都聽傻了,問秦鳳儀,“那你怎麼又來提親啊?”
酈大奶奶正聽得入神,道,“二弟,你莫打岔,聽秦公子說。”
秦鳳儀道,“待我們結拜了兄妹,我覺著挺好的,一則,不會耽誤了阿鏡妹妹的將來,她這樣的人,理當嫁入豪門,才不算委屈了她。二則,她在揚州時,我也能照顧她,好盡一盡我的心。可有一天,去御史府的時候,珍舅舅現在在我們揚州做御史,我過去時,聽小郡主與珍舅舅說話,他們提到平家與李家的事,我不曉得為何,只覺著晴天霹靂一般,當時也不曉得如何回的家,在家住了幾日,我心裡既酸楚又難過,哭了幾日,只覺著心中一股傷心無可寄託,我在家,我爹我娘見我傷心,他們也跟著擔心,我不欲父母傷心,便去了廟裡,想著廟中清淨,若出了家,便也再無煩惱了。後來,阿鏡妹妹聽說我出家,去廟裡看我,我才曉得,他們兩家根本沒有議過親。我當時,沒聽明白小郡主和珍舅舅的話,一時誤會了。我只顧著傷心,也沒問清楚,險些出了家。”秦鳳儀說到動情處,當真是眼圈泛紅,似是憶及當時傷心。話到最後,自己又笑了。
酈家這一乾女眷,也跟著他一時傷感一時歡笑。不得不說,秦鳳儀可能自己也沒發現,他除了這張臉不錯外,也頗具說書才能。
酈大太太感慨,“天底下竟有這樣的稀奇事。”
酈遠摸摸下巴,盯著秦鳳儀的臉道,“我看兄弟你長得就不似凡人,你這相貌,天地造化方能有的,你有些奇遇,倒也不甚稀奇。”
這說話間,就到了晌午,酈家自然留飯,有酈遠陪著,這餐飯自然賓主盡歡。就這麼著,秦鳳儀這麼個鹽商子弟,竟然就在酈國公府登堂入室了!
第45章 鴻雁傳書之一
驪遠與秦鳳儀中午吃酒時, 特意打聽了回秦鳳儀這奇異的夢。這事,秦鳳儀親身經歷的,那些與李鏡過日子的話不好說, 秦鳳儀撿著能說的與驪遠說了。驪遠再三道, “真乃奇事。”
驪遠問, “你與阿鏡妹妹的親事也近了吧?”
秦鳳儀嘆道,“我恨不能立刻成親才好。只是,阿鏡妹妹乃岳父掌珠, 我一無出身,二無功名, 岳父不大喜歡我。”
驪遠道, “你長得比李釗還好呢。”
“這有什麼用。”秦鳳儀道,“我以前從未想過姻緣在京城, 我要曉得, 我一早就上進了,倘今能有個功名, 岳父那裡,總還好說一些。”
驪遠問, “你家不是做官的嗎?”
秦鳳儀道, “要是做官的,就好了。我爹倒是捐了個官,只是,哪裡能入岳父的眼。”舉杯,“來, 今能認識阿遠哥你也值了,咱們干一杯。”
驪遠出身公府,自有其眼力見識,就秦鳳儀這一身穿戴,且舉止說話,並不似寒門。他一想便知,秦鳳儀這個,家裡不是士紳財主,就是商賈富戶。驪遠倒沒覺著什麼,主要是,秦鳳儀生得好模樣,再者,秦鳳儀舉止大方,極易令人心生好感,他還挺願意同秦鳳儀說話的。驪遠還怪八卦的,問他,“你有沒有去過景川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