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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中午的過來,愉親王自然要問有沒有吃飯。閩八郎笑道,“我父親說這桃好吃,立刻叫我給叔叔送來,還沒用。”
愉親王立讓人添了碗筷,又命添幾道菜,問閩八郎愛吃什麼,閩八郎笑道,“以前就是吃我們閩地菜,這來了京城,就想吃京城口味兒。”
秦鳳儀道,“焦炸小丸子就很好吃。”
愉親王揭他老底,“是你想吃焦炸小丸子了吧?”
秦鳳儀笑嘻嘻地,也不否認,道,“因為我喜歡,我才介紹給小王爺的啊。”與閩八郎道,“特別好吃,你在閩地吃過沒?”
愉親王好笑,“堂堂王府,還能沒有小丸子吃不成?”
秦鳳儀道,“我以前在揚州就沒有吃過啊,我們揚州都是吃獅子頭。我頭一回在我媳婦那裡吃到焦炸小丸子,一個人就吃了半盤子。唉喲,炸得那叫一個焦酥入味兒。這焦炸小丸子,其實很有些講究,火小了,不焦就不香。火大了,就不是焦,而是糊了。要想能炸到那恰當的火侯,可是不容易。”
愉親王聽他這叨叨了半日的焦炸小丸子,連忙與侍從道,“叫他們立添一道焦炸小丸子,給這小子堵嘴。”
秦鳳儀與閩八郎道,“小王爺也嘗嘗,愉爺爺這裡的飯菜很不錯。”
閩八郎倒不是才認識秦鳳儀,就秦鳳儀這張臉也叫人過目不忘,何況,秦鳳儀雖則官職不高,卻是京城御前小紅人,故而,閩八郎對秦鳳儀頗有所了解,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結交罷了。秦鳳儀卻是頭一回見閩八郎的。二人都是交際好手,說起話來也很和氣。
閩八郎其實八面玲瓏,溫文爾雅,但他有一樣委實是比不了秦鳳儀,臉皮沒有秦鳳儀的厚。而且,閩八郎這人,一看就是個心思細膩的,秦鳳儀不是,他是想到啥說啥,而且,吃飯就是吃飯,他還在長個子的年紀,吃飯極香甜,一面吃,一面還說,“愉爺爺,你說也怪,以前我念書,費腦子,吃得多,倒還說得過去。現在我都不念書了,還是吃飯吃很多,下午還要吃一頓點心,每晚再加一頓宵夜。”
原本正是暑天,愉親王不大有胃口,但看秦鳳儀吃得香甜,自己不知不覺也多吃了兩筷子,聽秦鳳儀這話,愉親王笑道,“這有什麼稀奇的,我看你今年比去歲長高了不少。正長個子的年紀,大小伙子,自然吃得香。”
秦鳳儀道,“您說,幸虧我家境還可以,我要是生在個窮家裡,估計家都要被我吃垮了。”逗得愉親王一陣笑。
秦鳳儀一向是個熱情的性子,他覺著哪樣好,還會夾給愉親王,叫老頭兒嘗嘗。也讓閩八郎多吃,那一套熟稔熱情,仿佛這是他地盤兒一般。
閩八郎這頓飯吃得那叫一個堵心。
好在,這姓秦的只是外臣,想到這個,閩八郎也便罷了。
閩八郎還問,“秦探花怎麼有空過來了?”
秦鳳儀笑,“陛下讓我跟二皇子身邊服侍,我就跟著一道過來了。以往就是想來愉爺爺這裡,都得看時間便不便宜,駱掌院嚴格的要命,假都很難請。以後方便了,我沾二殿下的光,每天都能過來。”
秦鳳儀還說呢,“以前也沒見宗人府這樣熱鬧,怎麼現在這般人來人往的啊?”這話是跟愉老親王說的。
愉親王道,“這不是趁著這回太后娘娘的千秋,大家都來了。許多宗室子孫尚沒有官封,或是按例或是按律,到了年紀的,總該給個職司。”
秦鳳儀點頭,原來如此。
秦鳳儀當天傍晚與二皇子一道回宮時,就同二皇子說了,“二殿下,如今正是夏天,你那裡可有什麼瓜果梨桃的,每天在宗人府當差,也可帶些去孝敬老親王啊。”
二皇子想了想,“我那裡就是宮裡的份例,這個,成麼?”然後,就一幅拿不定主意的模樣望著秦鳳儀。
秦鳳儀道,“待我想想,對了,也別從你宮裡份例里出了。我跟陛下說,再有往老親王那裡的賞賜,你都給老親王帶去,成不?”
這事,二皇子還是幹得了的。
二皇子也知道秦鳳儀是來幫他的,二皇子很誠懇的說,“秦探花,你也知道,我是個笨人。要是我哪裡有不好的地方,你只管同我說就是。”
秦鳳儀雖不喜二皇子這樣笨拙的人,但看二皇子這樣說,他連忙道,“誰說殿下笨了,殿下是質樸,為人厚道。陛下就是派我來輔佐殿下的,殿下你想,其他幾位殿下,可唯有您,是陛下派我過來的呀。”
二皇子那叫一個不自信喲,他道,“是不是因為我比幾位哥哥弟弟都笨啊。”
秦鳳儀心下暗嘆,不得不說,有時候,二皇子雖不聰明,這話卻是一語中的。秦鳳儀道,“這是哪裡的話啊,我與二殿下說吧,以前我在揚州,還有人說我傻呢。我只不理那些人,努力念書,一樣有出人頭地的那一日。我問殿下,殿下想不想改了你這性子?”
二皇子道,“這笨也能改的聰明麼?”
唉喲,秦鳳儀都不曉得,皇帝陛下那樣的人物,如何生出二皇子這樣的兒子。秦鳳儀卻是一臉篤定,“我說能就能,只要殿下聽我的!”
“成!我聽秦探花的!”
二皇子是知道秦鳳儀素有天下第三聰明之人的雅號的,他雖笨了些,素有自知知明,在宮裡,就聽大哥的。如今父親派了秦探花在他身邊,他便聽秦探花的。
二人去景安帝那裡陛見,景安帝略問了問兒子宗人府的差使,便將二皇子打發去太后那裡了,留下秦鳳儀說話。秦鳳儀道,“那個閩八郎,中午就去愉爺爺那裡蹭飯了。愉親王,老親王。”
“沒事兒,你就叫爺爺也無妨,你這年紀,倒是能給愉王叔做個孫子的。”景安帝一笑,問他,“閩八郎是誰?”
“就是閩王的八兒子,他家封地不在閩地嗎?我就叫他閩八郎了。”
景安帝一樂,秦鳳儀道,“那傢伙,看著斯文,真是一點兒不老實,送桃兒就送桃兒吧,偏趕上大中午人吃飯的時候送。你要是想過來吃飯,他與愉爺爺也是叔侄,又不是外人,你早些來,既送了桃兒,還能陪著愉爺爺說會兒話,中午留下來吃飯也是順理成章的。非得大中午的送,還說什麼,是閩王吃後覺著桃兒好吃,立吩咐他過來送的,他不敢耽擱什麼的。誰還沒送過東西呀,我爹從不叫我大夏天的中午給人送東西,多曬啊。他這是親爹麼,哪裡有這樣使喚兒子的。”
“少胡說。”景安帝正色道,“在朕跟前隨你怎麼說,出去可不許說這話,朕知你素來無心,可叫御史聽到,或是叫閩王知道,質疑宗室血統,這豈能罷休的!”
“我曉得的,就跟陛下這樣一說。”秦鳳儀道,“剛我問二殿下,咱們守著愉爺爺,能叫他一個外來的占了尖兒,二殿下在宮裡,無非就是皇子的份例,他又那樣的老實。我想著,不如這樣,以後陛下再有賞賜給愉老親王的差使,就交給二殿下吧。二殿下就在宗人府當差,這離得也近,與愉爺爺也熟,他又是皇子,他親自去,豈不比內侍更近乎。陛下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