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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公公去了。
秦鳳儀與景安帝道,“陛下太客氣了,我要知道您為這事為難,我早幫您相法子了。陛下待我這樣好,我也得更好的回報陛下才行。”
景安帝笑,“有許多人,不見得沒想到這法子,只是他們都不比鳳儀你心思純淨,他們怕得罪人,不敢與朕說。”
“這有什麼怕得罪人的啊。您剛還說宗室里頗有賢德之人呢。只要是賢德的人,想一想也得知道,官爵皆是有才者居之的道理。再者說了,要是這麼多人干吃餉不幹活,也不是什麼好事。朝廷有錢,還是要用在刀刃上才好。朝廷好了,宗室自然好,不說別個,仗著這姓氏,做什麼事不便宜啊。倘朝廷不好,就是公侯王爵,於宗室,又有什麼好處呢?”
“如鳳儀你一般明白的,又有幾人?便是有明白之人,誰家沒幾個子孫,為著兒孫之利,也就情願糊塗了。”
“所以說,他們沒有咱們好啊。”秦鳳儀笑嘻嘻的,能幫到陛下,他也很高興,他還說呢,“其實,如果是我啊。就是普通宗室,老弱病殘這樣的咱們可不能袖手,管一輩子是應當的,每月發銀子,好叫他們生活。但是年輕的宗室,出生起一有份錢糧,這無妨,這不是宗室麼,原也該有些好處,不然,豈不白姓了國姓?我看京里很多大族人家,皆有自己的族學。這宗室里的人吧,小時侯該出叫他們去上學。若是有出息的,想科舉只管科舉,但有得中者,也可為陛下效力。陛下看,我是二十歲中的進士,就以二十歲為標準,二十歲之前,給銀給糧,去當地官學也不收束修,待得過二十歲,銀糧便不能再給了。堂堂七尺男兒,難道沒這幾斗糧食就要餓死,該叫他們自行謀生。他們總歸是宗室,起碼徭役賦稅就比別人輕鬆許多,這在民間,便是了不得了。若是七尺男兒,手腳俱全竟沒個謀生本事,活該餓死,那也是他的命。”
當天傍晚,秦鳳儀提著一個紅漆描金的食盒回了家,跟家裡顯擺,陛下賞他四碟子荔枝。
這回荔枝多了,秦鳳儀粉兒大方地,“這東西不能過夜,給岳父送兩碟子去。”
第208章 這章名字不好取
這個描金紅漆盒子比較大, 秦鳳儀讓媳婦找個家裡比較小的食盒, 把冰鎮著的荔枝叫李鏡的陪嫁媳婦與小圓去了侯府。
剩下的兩碟子, 自家吃也夠的。秦老爺還要挑幾個供祖宗, 秦鳳儀道,“一宿就壞了, 明兒臭了熏著祖宗。”話說昨兒的荔枝, 給李鏡拿屋裡一半,老兩口還挑了五個供祖宗, 剩下的五個,估計也就一人嘗個味兒。祖宗知道什麼啊, 供一宿都壞了。
秦老爺沉了臉道,“供進去,祖宗一見就能吃到了。怎麼就能薰著祖宗了, 不孝的小子。”
秦鳳儀忙道,“成成,我去供祖宗。”
秦老爺還擔心兒子對祖宗不敬, 跟了兒子一道進去, 秦鳳儀不似他爹對祖宗那般虔誠實在, 秦鳳儀端了一碟子去祠堂跟祖宗說了兩句話, 估量著祖宗也吃著荔枝的味兒了,就勸他爹一道出來,把荔枝端出來大家吃了。
秦鳳儀道, “爹娘、阿鏡, 你們吃, 我在陛下那裡已是吃過了。”
李鏡問他道,“陛下怎麼突然賞你這麼些個荔枝啊。”
秦鳳儀笑,“我今兒幫陛下出了個好意,這是陛下賞我的。”先剝一個,原想餵媳婦吃,看媳婦紅紅的小嘴唇含著雪白荔枝的模樣,秦鳳儀就心裡痒痒的。結果,他還沒餵呢,媳婦就給他個眼神。秦鳳儀在這上頭伶俐的了不得,連忙手一轉,餵他娘吃。
秦太太笑彎了眼,道,“我兒,你自己吃吧,你也愛吃這個。”
“我在陛下那裡都吃飽了。”秦鳳儀道,“娘,快吃啊。”
秦太太張嘴吃了,想著兒子這成親後比以前更孝順了,果然是先成家後立業,男孩子,成家後就穩重了,也懂事了。
秦鳳儀還給他爹剝了一個,秦老爺以為兒子也要餵自己,在兒媳婦跟前,這如何使得,秦老爺連忙道,“我自己吃就行,自己吃就行。”伸手接過,自己擱嘴裡吃了,道,“果然是宮裡的好果子,比咱們在揚州吃到的味兒更好。”
秦太太也說好,笑道,“都是咱們阿鳳當差勤勉,不然,陛下如何能賞下這麼多的荔枝。”
秦老爺也是一臉欣慰,笑道,“是啊。”
李鏡平日裡也很愛吃荔枝的人,這回卻是有些吃不下去了,她心裡就急著問一問丈夫,到底是給陛下出了個什麼樣的好主意,陛下才會賞他這些個荔枝。
李鏡自小在宮中長大,她可是知道宮裡那一群人的,向來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李鏡吃了幾個荔枝,就說有些涼,沒有再吃了。
秦老爺秦太太一向胃口不錯,這東西關鍵是不能隔夜,於是,倆人總算是美美的吃了回荔枝。
待夫妻二人回房後,李鏡也沒急著問,直待晚上屋裡沒人了,倆人上床歇下,李鏡方問起秦鳳儀究竟給陛下出了個什麼主意。秦鳳儀道,“你可不能往外說,這是個得罪人的事。”
“我你還不放心麼,咱家的事,我何曾往外說過。更何況是你的事。”
秦鳳儀便大致與媳婦說了,李鏡擰眉,“你這主意,可算是把宗室都得罪了。你怎麼這樣冒失。”
“這算什麼冒失啊,你不曉得,陛下可為這事兒發愁哪。陛下待我好,我豈能看著陛下發愁啊,當然是有主意就與陛下說了。”
李鏡道,“就顯得你聰明是不是?宗室的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主意,也算不得什麼高明的主意,當然,這也不是壞主意。只是,你這話一出,就將十萬宗室都得罪慘了。這原是他們景家的事,你多什麼嘴,這下子可好了,省得宗室沒人記恨了。他們惹不起陛下,還不將仇全都對著你來啊。”李鏡真是快愁死了,恨不能把吃進去的荔枝吐出來。
秦鳳儀道,“想那麼遠做甚?我也做官一年了,你們婦道人家就是心思淺,做什麼事不得罪人哪。以前咱爹做生意,一樣叫人眼饞眼氣,氣咱家生意好。我跟陛下說得來,一樣有人嫉妒我得陛下喜歡。這些宗室人雖多,也不過是烏合之眾。怕什麼呀,有陛下呢,天塌下來肯定也是他頂著。”
李鏡氣得心裡發悶,道,“知道商鞅是什麼死的嗎?”
媳婦這樣一說,秦鳳儀沉吟道,“媳婦,難道我竟有商君的才幹啊?唉喲,我先時都不曉得。”
李鏡擰他腰一下子,“跟你說正經事,不許嬉皮笑臉。”
“我說你這也想得太遠了,商鞅是變法而死,那也是秦孝公死後的事啦。現在陛下活得好好兒的,怕什麼呀。好幾十年後的事,不用想,誰知道幾十年後是啥樣子啊?我十六歲前,再也沒想到我能來京城中探花還娶了侯府的大小姐哪。”秦鳳儀摟著媳婦揉揉腰,與她道,“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我早就看透了,自從做了那個夢,我覺著,我就仿佛被神明點醒了一般。媳婦,我實話告訴你。我可不是大街上隨隨便便的庸碌人,我是被神明點化過的人,你說,神明為什麼點化我,不去點化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