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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是旁人做文章,怕是要怕吵的。
秦鳳儀不一樣,他為人有些愣頭,做起事來卻極容易專心,讀書猶是如此。憑小姑娘聲音婉轉清翠,秦鳳儀完全聽不到。
秦鳳儀這種精神,便是中了秀才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便是一向與他不對付的方灝都說,“大傻子念起書來還是挺用功的。”
秀才張榜的那一日,方灝早早的邀了秦鳳儀一道去等著張榜,秦鳳儀一副十拿九穩的樣子,道,“這還用去嗎?我必是案首無疑的。”
方灝說他,“你小心著些吧,春天風大,當心閃了舌頭。”
秦鳳儀換身朱紅袍子與方灝一併去了,結果,榜上倒是榜上,就是名次讓秦鳳儀不滿意,秦鳳儀皺眉,“我覺著我文章做得極好,怎麼才七十五名啊。”
方灝三十八名,比秦鳳儀高三十多名,方灝人逢喜事精神爽,道,“你才念了幾日書,能在榜上都是你家燒香燒得靈驗。走吧,得去會一會同年了。”
不過,秦鳳儀雖說是七十五名,但風頭較案首更是風光,那些傾慕他的揚州女娘們早替鳳凰公子關注著榜單哪,一聽說鳳凰公子中了秀才,女娘們更是要生要死的替鳳凰公子高興。以往秦鳳儀走在街上,無非就是有人丟個帕子扔個香包什麼的,今日不同,騎著那匹照夜玉獅子在路上經過,不少女娘們是買了鮮花往秦鳳儀身上丟,鬧得多少賣鮮花的小販專愛打聽著鳳凰公子的行程,跟在秦鳳儀屁股後頭做生意,一時生意紅火。
至於案首,一位三十多的大叔,有妻有子,儘管也斯文清秀,但,跟鳳凰公子沒的比啊!秦鳳儀回家時,好幾百號女娘們或是乘車或是步行,是送著鳳凰公子回的家。那種氣派,好吧,鳳凰公子也見慣啦。
秦鳳儀的心情不是特別好,他原是奔著案首去的,結果,考個七十五。秀才一共一百名,他這算起來,就是倒數第二十五。
待他回家,秦老爺秦太太顯然早得了信,夫妻二人已是歡喜的哭過一場。見兒子回來,秦老爺先帶著兒子去拜了回祖宗,秦太太雙手合十,道,“沒白給祖宗燒香,也沒白給菩薩、佛祖、三清祖師燒香,過幾天我得還願去。”因著寶貝兒子要考秀才,這位女士是把揚州城內外能拜的神仙菩薩都拜了個遍。
秦鳳儀現下對自己要求高了,他道,“哎,我在是覺著能中案首的,怎麼沒中哪?”
什麼案首不案首的,兒子能中秀才,秦老爺秦太太就歡喜的了不得,秦太太笑,“我的兒,這已是很好了,整個揚州城的學子們都來考,秀才才一百個,我兒就考了七十五名。我兒,人家都是念十好幾年書的,你才念多少日子,可見我兒聰明。”
秦老爺也道,“這就很好。”
秦鳳儀給父母一安慰,也就高興起來,畢竟,要擱一年前,秀才啥的,他也是想都想不到的事。秦鳳儀與爹娘道,“爹、娘,我們新中的秀才們都約好了,三日後去茶樓吃茶,也是彼此認一認,以後就是同年了。”
秦太太笑著撫摸著兒子細緻的臉頰,欣慰溢於言表,“我兒,越發有出息了,以後就是秀才相公啦。”
秦鳳儀揚著腦袋,“秀才相公不算啥,我去年八月才開始用功,再怎麼用功,也是晚了些的,故而沒能考好。現下離明年秋闈還足有一年半的時間,我保管不浪費一點時間,明年秋闈必是解元。到那時,我就是解元老爺啦。”
解元不解元的,只要兒子能中舉人,秦太太就默默的發了宏願,必給揚州城大大小小的菩薩佛爺重塑金身。想到這裡,秦太太與丈夫道,“咱兒子這是秀才了,趕緊,把門口那倆白面鎮宅石換了,換成刻書箱的,以後咱家就是了。”
這也是時下講究,時人住宅,門外總有兩個石墩擺著,這又叫鎮宅石。若這家,鎮宅石上刻的便是書箱花朵,以說明這家人是念書的。若這家是武將行列,便要刻些刀劍,說明這家人是行武的。像秦家先時是做生意的暴發,只好擺倆白面石墩,啥都不刻。
今家裡出了秀才,秦太太立碼打發人換新的鎮宅石去!
從此以後,咱家,就是啦!
第63章 京城至
秦鳳儀中了秀才, 一家人自是歡喜不盡,秦老爺還帶著兒子去祠堂給祖宗上了香,告訴祖宗這個好消息。秦太太也已經把去廟裡觀里還願的事提上日程, 兒子果然榜上有名, 可見菩薩神仙是多麼的靈驗啊!秦家人歡喜的都有些傻, 一時,秦太太方一拍腦門想起來,“瞧我, 都高興懵了。咱阿鳳能中秀才,多虧閣老大人這些日子的教導, 禮物也早就提前備下了。老爺, 你帶著咱阿鳳,親自過去道謝才是。”
秦老爺笑, “這是這是。剛我還想著呢, 一時又忙喜的忘了。”
秦鳳儀有些發怵,道, “考秀才前,我跟方爺爺誇下海口, 說必中案首的。這也沒能考上案首, 方爺爺會不會笑我啊。”
秦太太笑道,“如何會笑,就是笑,也是看你中了秀才,高興的笑。”摸摸兒子的臉, 鼓勵了兒子一回,讓父子倆去了。
秦家父子到秦家的時候,顯然秦家已得了秦鳳儀中秀才的消息。因秦鳳儀常來方家,門房都與他熟的不得了。見到秦家父子連忙道喜行禮,秦鳳儀一人一個銀錠子,背著手笑道,“同喜。”
門房對秦鳳儀親熱,與這位秦公子出手大方不無關係,當下便有小廝殷勤的上前引路,引秦家父子進去。秦家父子到時,方灝已經在了。方閣老坐在正中太師椅上,正笑眯眯的看著秦鳳儀,秦鳳儀上前就磕頭,他雖覺著沒考好,但也知沒有方閣老的細心指導,他怕是秀才都中了的。
方閣老笑道,“好好,起來吧。”
秦老爺也親自謝了一回,方閣老笑道,“阿鳳考完後把當時做的文章卷子默給我看了,我估量著差不離。不錯不錯。”看向秦鳳儀的眼神中透出欣慰來。
秦鳳儀道,“不錯啥啊,又不是案首。”
方悅好笑,“阿鳳,我們考秀才,哪個不是十年寒窗,你這才用功多長時間,就能榜上有名,一舉中了秀才。這已是極好了的。”因秦鳳儀每日過來念書,與方悅早就熟了,方悅還打趣,“我原想著,你該早就過來了,這會兒才來,是不是覺著沒中案首,不好意思上門。”
秦鳳儀道,“這倒不是。我跟阿灝看了榜,就回家給我爹娘報喜,我回去時,我爹娘剛哭完第一場,見著我,一高興,又哭了一回。你看我爹,現下眼還是腫的。”
秦老爺笑道,“小廝跑回家與我報喜,我都不能信,我跟他娘,看了三遍那秀才榜,才算是信了。哎,沒想到,這極歡喜時,竟然會落淚。”望著兒子,“阿鳳肯用心學,也是遇到老大人這樣的善心人,悉心指點,不然,哪裡有阿鳳今日呢。”說著,十分感激。
方閣老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