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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父嘆道,“這樣直接攆了人去,未免也有些太過凌厲了。”
景雲宣卻是個細緻多智之人,輕聲道,“這麼些個宗室過來,殿下未嘗不是要拿他們立個規矩了。”
景雲宣再三道,“爹,你切莫再聽人挑唆。倒是那幾人中,頗有公侯爵位之人,他們難道還缺宅子住了。說不得也不是安的什麼好心。”
景雲宣問,“爹,這事是誰組織的?”
“就是三等子景彥舒。”
景雲宣轉頭就把這個消息跟秦鳳儀匯報了,秦鳳儀道,“你前程同他們不一樣,別與他們混到一處去,聽說你爹娘也來了,叫他們也警醒著些吧。”
景雲宣連忙應下。
秦鳳儀未將宗室之事放在心上,他現下大事多的是,哪裡顧得上幾個閒散宗室。秦鳳儀先時說了下半年的商稅要交納給朝廷之事,可具體如何,方悅還得討秦鳳儀個示下,實在是,甭看南夷繁華的地方也就南夷城與鳳凰城兩處,但秦鳳儀大開海運走私之門,每年的商稅可不是個小數目。可能有人問了,既是走私,如何還有商稅。這可真是廢話,一碼歸一碼,海留這麼樣的一張大餅,先時規模小時,秦鳳儀自己就能幹了,也是要有稅的,無他,秦鳳儀補貼的是巡撫衙門,要建設地方,也是要有銀子的。更不必提如今生意規模一年比一年大,秦鳳儀一人吃不下,便會引進其他商賈,這裡頭的關係就更複雜了。不過,生意是生意,稅是稅,這些稅收是收了,不過,秦鳳儀都是自己留一半,給巡撫衙門一半。如今,朝廷要奪這裡頭的大頭。
按規矩,商稅的大頭,七成要押解入朝的。
雖則知朝廷早晚要提商稅之事,章顏方悅等人也表示理解,但,這許多銀子押解入朝,秦鳳儀這裡無妨,他茶山、瓷窯、織造局,三座金山在手,還有這南夷城糧、酒之類的大生意,秦鳳儀沒有直接插手,但秦老爺在這裡頭都有份子。所以,這些商稅,秦鳳儀固然有些個不舍,但也沒太當回事,不然,不會那樣痛快的應了戶部。
如今不舍的是章巡撫,理智上能理解,情感上覺著,一旦七成商稅入了戶部,巡撫衙門還能分到多少呢?章巡撫並不是個貪財之人,只是,地方上需要建設,還有下頭的州府縣城,要錢的地方多著哪,總不能什麼銀子都從秦鳳儀私庫出吧。
所以,章巡撫與方悅過來,就是說這商稅之事。
三人秘談,章巡撫說了眼下南夷的艱難,章巡撫道,“主要是,咱們南夷大部分地方還是極窮的。用錢的地方便多。”
秦鳳儀道,“是啊,以後信州那裡,更是處處都是用錢的地方。”
章巡撫早將前程押秦鳳儀身上的人,也沒什麼不敢說的,章巡撫輕聲道,“按理,咱們這裡要修橋鋪路,上摺子到朝廷,等著戶部撥銀子是一樣的。只是,這樣的銀子,依臣的經驗,戶部是很難撥下來的。”
方悅道,“這稅銀與織造局的三成紅利還不一樣,稅銀斷瞞不過人眼的,若是令朝中有心人知道咱們南夷稅銀的數目,怕是咱們這裡不得安寧了。”
秦鳳儀想了想,與他二人道,“酌情減些便是。”
方悅問,“減至多少呢。我得有個準備,帳目上也得有個準備。”
秦鳳儀看向章巡撫,章巡撫道,“我曾知揚州,便是揚州之富,不算鹽課,每年商稅不過百萬銀子。咱們這裡,能有揚州一半,便足以令人震驚了。”
秦鳳儀道,“那就按五十萬左右來做吧。”
方悅領命,章巡撫趁機道,“殿下,給我們衙門的銀子,可得跟往年持平啊。”
秦鳳儀好笑,“我說老章你也是堂堂狀元出身,以往都是清風明月一般的人物,如何現下滿嘴阿堵物了。”
章顏笑道,“狀元也得過日子吃飯哪。”
秦鳳儀道,“我原想把剩下的都給你,既如此,還是按老例吧。”
“別別別!”章顏一派大喜,笑道,“還是殿下這主意好,臣原就想著,殿下也不差這倆小錢,就都給臣吧。”
君臣三人說笑一回,秦鳳儀令方悅以後便把剩下的商稅悉數入巡撫衙門。章顏頗是歡喜,想到他爹信中提及的大皇子發昏一事,越發覺著自己眼光不錯。
秦鳳儀發了回飆,宗室皆不敢擅擾於他。倒是李鏡那裡,不少宗室婦人遞帖子送禮的,上門請安。
第352章 坑一
秦鳳儀對待宗室的態度, 很令在南夷的宗室有些緊張。不要說宗室, 便是官場中,如章顏的幕僚就說, 秦鳳儀太過不留情面。因為, 幾乎在所有對秦鳳儀有更高期冀的人看來, 秦鳳儀想取得更高一級的地位, 必然要團結一下宗室的。而現下,秦鳳儀一言不合,直接逐人出境了。
不過,相對於要團結的宗室,大家也不介意秦鳳儀先給宗室立一立規矩。
畢竟, 宗室雖要團結,但, 沒有什麼比一個光明正大的藩王更重要, 如趙長史,如章顏,皆是正經科舉出身,他們受儒家的教導, 希望自己的主君走光明道路, 而不希望秦鳳儀陷於陰謀小道之內。
所以, 秦鳳儀先給宗室個下馬威, 哪怕那些宗室回京之後可能會對秦鳳儀的名聲不利,也沒有一人去阻止秦鳳儀,或是給宗室個台階。整個南夷官場, 便這樣冷冷的看著那幾個刺頭宗室被逐出藩地。
果然,威不是白立的。
如今宗室老實不少,也沒人敢嘟嘟囔囔的要求秦鳳儀給他們安排房舍了。更有些機伶的,不敢到秦鳳儀跟前,便讓自家婆娘遞帖子進府,去給李鏡請安,亦有人求到了大公主跟前。
李鏡與秦鳳儀說時,問秦鳳儀,“是現在見他們,還要再晾他們幾日。”
秦鳳儀道,“見一見也無妨,我都攆走那些個了,應該有些個不忿於我,自動離去的,怎麼還有這些人賴著不走。見一見他們,看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
李鏡便應了此事。
李鏡請了大公主過來,一併見這些個宗室婦人。
李鏡也不說先時叫秦鳳儀攆走的那些人的事,只是和氣的問她們可安置下來云云。這些人過來請安,還帶了幾樣或珍貴或稀奇的禮物獻給李鏡,李鏡令人收了,直說幾人客氣。
大家寒暄幾句,秦鳳儀問他們可住得習慣,為首是一位襄陽侯夫人,笑道,“我們以往多在湖北,後來去了京城,這來了南夷才曉得,南夷這地界兒可真是不錯。正是大暑天,竟是一點暑氣都無。”
餘下幾人亦是稱讚南夷如何如何好的話,李鏡笑道,“這是你們還沒見著刮海風的時候呢,颳起海風來也厲害著哪。”
大家說說笑笑,及至中午,李鏡命設宴,傳了府中女樂,大家樂呵了半日,這些個宗室婦人方起身告辭。
頭一回過來,無非就是兩邊拉一拉關係,誰也沒有真說點兒什麼。
還是大公主那裡先得的信兒,大公主過去與李鏡說的,大公主笑道,“我要不說,包你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