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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釗道,“這事說來真有點懸,原本父親叫他家來,我怕他再惹惱父親,本想過去瞧瞧,結果,我還沒進書齋,就聽得他那吼聲,你不曉得,他那嗓門,吼得半府的人都聽到了。而且,說得都不是什麼好話。後來我打聽一下,原來是阿嵐那會兒去了,說不得是他誤會了。他又是個驕縱性子,我想著,定是與父親翻了臉。”
“這就更怪了,他一翻臉,父親便允了?”
“這裡頭的事,我也猜不出來。父親身邊的人,一向嘴嚴,明天他來了,你問問他,再與我說一聲,好叫我解惑。”
“說了半天,哥哥也不曉得。”李鏡嗔一句。
李釗笑,“我過來與你說一聲,今兒你別歡喜的睡不著才好。此事我瞧著,父親總算吐了口,就是好事。”
李鏡笑,“我曉得了。”
因天色將晚,眼瞅要到關二門的時辰,李釗便辭了妹妹出了內宅。
侍女們也都為自家姑娘高興,阿圓笑道,“姑娘總算沒白擔這些日子的心。”
阿方是跟著李鏡去揚州的大丫環,阿方笑,“秦公子總算沒辜負姑娘的真心。”
李鏡道,“阿方,把我前幾天繡的荷包找出來。”
侍女捧來荷包,李鏡打發她們下去,望著荷包上的鳳凰花,一時怔怔的失了神。窗外明月高懸,灑下一地皓然清輝,為李鏡那似是歡喜又似是心疼的側臉鍍了一層淡淡銀邊。
第51章 拜見
這一夜, 秦鳳儀睡得非常好。
第二天起床,更是元氣完足,唇紅齒白, 整個人神采飛揚, 更勝往昔。秦鳳儀吃過早飯, 對鏡梳妝,整理儀容,照了三遍鏡子, 問倆丫環,“我這身, 還成不?”
倆丫環都道, “要是大爺這一身還不成,這世上就沒有成的了。”
秦鳳儀依舊是騎著自己的照夜玉獅子, 隨著秦鳳儀成名, 他這馬也成了京城名馬,都說, 也只有這樣的駿驥,才配得上神仙公子。秦鳳儀帶著管事小廝侍衛的出了門, 一路直奔景川侯府。
景川侯府也等著哪, 李老夫人、景川侯夫人,都在。
一些久聞神仙公子名聲的管事媳婦、丫環、婆子也各自尋些由頭,或是在秦鳳儀的必經之路,或是悄悄去老夫人院裡去瞧一眼神仙公子的風采。
秦鳳儀論相貌論舉止,絕對沒有景川侯說的什麼“無賴猥瑣”, 要是個無賴猥瑣的能叫半城的女娘傾心麼?秦鳳儀這一身大紅金繡牡丹袍,更襯得他唇紅齒白,眉目如畫,他更有一種常人沒有的神采,一雙大大的桃花眼,似是含情又似含笑,他縱是漫不經心的望去,便沒有女娘不心生好感的。
李老夫人是個極明理的老夫人,不過,長孫女這親事,也著實低了些,哪怕是個士紳之家,也比鹽商強啊。且,李老夫人聽李鏡提過秦鳳儀相貌不俗,也聽說過秦鳳儀在京城的名聲,她老人家這把年歲,該見過的大世面都見過了,今見了秦鳳儀,卻是只覺室內一亮,仿佛整個房間的光線都膠著於這一人身上,室內不論主子丫頭,齊齊望向這剛進屋的俊美公子。饒是李老夫人,亦是心下先讚嘆了一回。
既是正式拜見,有丫環捧來拜墊,秦鳳儀上前給李老夫人磕了頭,李老夫人笑道,“好孩子,坐吧。”又指了景川侯夫人給秦鳳儀認識,“這是我們家大太太,阿鏡的母親。”
秦鳳儀對著景川侯夫人一揖,笑道,“岳母好。”
景川侯夫人臉一抽,“秦公子客氣了,可不敢這樣叫。”
“是,大太太。”秦鳳儀從善如流的改了稱呼,心說,你一後娘,叫你岳母還不樂意,以後都不叫了。秦鳳儀沒見著景川侯,還道,“祖母,我岳父不在家麼?”
縱秦鳳儀生個好模好樣,景川侯夫人也不喜他,心說,怎麼聽不懂人話啊。景川侯夫人不厭其煩的提醒,“秦公子,你與我們家阿鏡親事未定,不好這樣叫的。”
秦鳳儀一臉無辜,“我在岳父面前,都這樣叫,岳父也沒說不叫我叫啊。”
景川侯夫人一噎,李老夫人打個圓場,笑與秦鳳儀道,“今兒個阿釗他爹衙門有事,反正你們常見的,今兒就陪我這老太婆說說話如何?”
秦鳳儀笑道,“我自是求之不得。只是,祖母可莫要自稱老太婆,這我是知道,倘是不知道的,哪裡就能瞧出你是大太太的婆婆來,不曉得,都得說您是大太太的姐姐哪。”
李老夫人笑,這馬屁可真直接。
秦鳳儀不管直不下接,與李老夫人道,“我早想來給祖母和大太太請安,來看阿鏡妹妹,奈何岳父愛女心切,不經岳父考驗,我想來也來不了。祖母,你看我還成麼?”
李老夫人笑,“是個實誠孩子,長得也俊。”
“阿鏡妹妹也是看中我這兩樣。”秦鳳儀一笑,那等美貌,真若美玉生耀,饒是李老夫人也不由心下感慨,不怪孫女相中這秦少年的美貌啊。
李老夫人見了秦鳳儀這人,說話間也大至估摸出了秦鳳儀的性子,這不是個有心機的少年,挺直率,也挺心誠。當然,相貌更沒的說,比自家長孫都俊出一頭。不過,李老夫人更關心秦鳳儀的前程,道,“阿鳳,你年紀輕,江南文風頗重,不知可有進取功名?”
秦鳳儀道,“不瞞祖母,我家就我一個,我自幼,父母太寵,書念得不怎麼成。以前,我沒遇著阿鏡妹妹,也不知上進。今在京城,我長了見識,也知道阿鏡妹妹是您家寶珠。岳父一直不喜我,其實,我很明白岳父的心,岳父是擔心阿鏡妹妹下嫁我,以後過日子委屈,這是岳父疼惜阿鏡妹妹的一片父愛慈心。我少時許多道理不明白,只知憨吃憨玩,如今遇著阿鏡妹妹我方覺著,男人得上進哪,不為別個,您和岳父這樣疼阿鏡妹妹的心,我疼她的心,也是一樣的。你們不想讓她以後受委屈,我也是一樣的。以前的日子,都過去了,再說什麼話,也晚了。以後我一準兒上進,我們揚州的趙裕趙才子,他以前在京城翰林院做過翰林,他就時常勸我多念書。後來,我認識了阿釗哥和阿悅哥,見到了方閣老那樣博學的大儒,我此方明曉,男子漢大丈夫當有所作為。不然,不要說岳父瞧我不起,我自己也要瞧自己不起了。”
天哪,景川侯夫人算是開了眼界,這花言巧語的小子!怪道能哄騙了李鏡去!
李老夫人則是滿面含笑,“你如今尚且年少,便是現下開始上進,也不晚。”
“我也這樣想。”秦鳳儀又有些擔心,“我就不知,我這一片心,岳父能不能允了?”
李老夫人笑,“我給你出個主意,他要不允,你下回不要去兵部衙門了,你在我家門口呆上半月,他一準兒就允了。”
秦鳳儀想到景川侯生氣的模樣,不由哈哈大笑,學著景川侯板著臉的模樣,道,“岳父見我,都是這樣。”逗得李老夫人一樂,秦鳳儀也是眉眼歡脫,“有時我都奇怪,岳父明明那樣年輕,又很俊,偏愛板著個臉。開始我還以為岳父只見我時那樣呢,後來我常見他,發現他對誰都這樣,我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