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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衡有些鬱悶,柏世子道,“嘴上的怕,那不是怕。誰要是在外擺出威風八面,不拿媳婦當人,那才是蠢哪。”
總之,柏衡算是有了前科,不論什麼沾不沾邊的事,都要聽他爹念他兩句。柏衡道,“我也很敬重我媳婦的。”
“那就好。”柏世子道,“夫妻之間,既要有敬,也要有愛。男人,威風是跟外人使,我與你娘早晚要先你們而去的,兄弟姐妹雖是一父所出,到底要各自婚娶,兒女們以後也會各自成家,到最後,陪你一輩子的,就是你媳婦。”
柏衡得他爹一通苦口婆心的教導,何況,他先時經了回“女人的背叛”,為人心性到底穩重了些,默默聽了,心下也長進不少。
秦鳳儀回到家時,家裡也要擺午飯了,他回屋換了衣裳,李鏡問他送年禮的情形,秦鳳儀笑,“沒見著老國公,見著阿衡和柏世子,非要留我吃飯,我說你在家等著我呢,我走時阿衡還一路送我到大門口哪。”
李鏡遞盞熱茶給丈夫,道,“這也就是看二妹妹的面子,不然,再不與這等人家來往。”
“算了,我看阿衡已是改好了的。”
“你哪裡知道他們家裡的算計。”李鏡隨口道,“他家又不是沒手段,偏生不速速處置了那心大的丫環,非要等你去說了,他家才動手。這就是想壓二妹妹一頭呢,這都瞧不出來?”
“瞧不出來。”秦鳳儀道,“一家人過日子,壓二妹妹一頭做甚。”媳婦明明是該讓著些的才對嘛。
“這就是那等小家子氣,兒媳婦進門,必要給個下馬威哪。”李鏡道。
“可這事兒明顯是柏家沒理啊,而且,這麼丟人的事,哪裡是給二妹妹下馬威,倒是柏家自己丟臉,你想多了。”
“可你看柏家先時硬是拖著這事不說個話,豈不就令人惱。”
秦鳳儀道,“一樁小事罷了。這個丫環也不是什麼有本事的,倘真有本事,不要知會柏公府,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這丫環呢,既擔心阿衡娶了二妹妹,叫二妹妹籠絡了去,自此將她忘諸腦後,又要母憑子貴,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這不過是個糊塗人罷了。這人太貪心,什麼都想要,反是容易什麼都得不到。”
“何嘗不是如此。”李鏡感嘆了一回,也就把這事拋諸腦後了。倘不是這事著實令人惱,李鏡不見得事到如今都要說上一兩句。
倒是年前有一樁喜事,方悅得了個閨女,秦鳳儀大喜,比方悅還高興哪,一直與方悅道,“以後給我家大陽做媳婦吧。”
方悅笑,“我倒是無妨,只是這輩份可怎麼算。”
秦鳳儀一想,這倒也是,他比方悅還長一輩,他家大陽生下來就跟方悅一輩的。秦鳳儀頗是鬱悶,李鏡不理丈夫,只問方悅,“囡囡還好,孩子幾斤?”
方悅笑道,“母女平安,我家大妞五斤八兩,早上生的,長得像我。”
秦鳳儀一聽這話,立刻道,“那就不做親了。”這不是長得像男人麼。方悅給他氣笑,道,“憑你這挑剔的公公,也不能把閨女嫁給你兒子。”
“我哪裡挑剔了,是你說的輩分不對嘛。”秦鳳儀一幅完全忘了先時跟人家方悅說親事的事了,秦鳳儀道,“這孩子生得時間好,雖則現在冷了些,屋裡多擺幾盆炭火也就是了,比夏天做月子好。”
“我也這樣說。”方悅喝了兩口茶,起身道,“我這還得去堂叔府上,洗三時你們都去啊。”
秦鳳儀道,“放心放心,一定去的。”送了方悅出門。
待秦鳳儀回屋,李鏡道,“你別見人家生女孩兒就要給兒子說親成不成?好似咱兒子以後娶不上媳婦似的。”
秦鳳儀一幅憂國憂民臉,“你哪裡知道如今的行情,媳婦是越來越不好娶了,我當然得為兒子好生謀劃。”
李鏡白他眼,“我就不信憑我兒子以後就娶不上媳婦了!”
“除非阿陽長得像我,智慧像你。要是萬一,長得像你,智慧像我,唉喲,那我不得愁死啊。”秦鳳儀這話,真真叫人惱也不是,笑也不是。秦鳳儀還摸著媳婦隆起的肚皮碎碎念,“兒子兒子,你千萬得相貌像你爹,腦袋像你娘啊。”
方悅家閨女洗三禮後便是年了,朝廷也放了年假,大年三十,女人們在廚下看著煮供品,秦鳳儀跟他爹在另一間廚房間裡擦祭器,祭器都是銀器,都要一件件擦得鋥亮才行。
李鏡與婆婆在屋裡說著話,她肚子大了,秦太太叫她在一邊兒坐著就行,婆媳倆敘些閒章,秦太太上了年紀,愛絮叨,道,“以前窮的時候,也只有買塊肉,煮兩條魚來祭祖宗。如今咱家日子好過了,阿鳳有出息,多給祖宗供一供,祖宗才能保佑咱們阿鳳咱們阿陽。”
李鏡道,“母親,老家那裡,祖宗的墳瑩可有人照管?”
秦太太道,“哪裡用老家的人照管,都遷到揚州了,咱家發家後買了塊上等的風水寶地給祖宗安葬的,有咱們留在老宅的下人照管哪。”
李鏡道,“那與老家的人就無來往了?”
“來往什麼呀,當初那起子黑心的,還想害阿鳳,我這輩子也不想再回去的。”秦太太說到老家就沒什麼好心情,李鏡見狀,也就不再多提了。
秦家雖則人少,過年該有的規矩可是一樣不少的。而且,今年還是四口人,明年便要添丁進口了。故而,今年祭過祖先的祭肉,秦老爺也割了一大塊給李鏡吃,道,“這是福肉,你跟阿鳳,一人一塊,吃吧,吃了有祖宗保佑。”
秦鳳儀道,“拿點鹽巴和胡椒粉來,不然再吃不下去的。”
說來,這祭肉的味道當真一般,只是,這是長輩的好意,秦鳳儀與李鏡便都吃了。
李鏡想著,去歲還沒祭肉吃呢,今年懷了身孕就有祭肉吃了,公婆雖則待她不錯,到底是更疼孫子一些。不過,這也是李鏡的兒子,李鏡只是想到公婆做事好笑,一笑過之罷了。
過年更是熱鬧,秦家便是人少,秦鳳儀一人頂二十個,晚上大家一道玩兒色子,連下人都能笑倒了去。第二日大年初一,李鏡有身子,公婆都不讓她移動,拜年便是秦鳳儀與秦老爺出去拜年,李鏡與婆婆在家等著招呼過來拜年的親友。
過年就是各種忙,李鏡肚子大了,無非就是初二回了趟娘家,其他帖子都未赴約,便是有吃酒聽戲的事,也多是婆婆出門應酬,她便在家待產了。
景川侯夫人因去歲感受到了後女婿的好處,對李鏡也多了些關心,有空還過去瞧她,李鏡道,“要是出門吧,一家子不放心。也只有在家裡歇著了,其實還有兩個月才生呢。”
景川侯夫人勸她道,“你這是頭一胎,雖則你身子一向康健,可這生孩子可不是小事,必要小心些才好。女婿家又是單傳,親家自然看重你這一胎,何況,這又是個哥兒。”說著,景川侯夫人都笑了,雖則與繼女關係平平吧,她也是盼著繼女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