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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灝對賺錢的事一竅不通啊,方灝看向方悅,方悅放下筷子,道,“你這想頭自然是好的,只是,織造局先不說投入,反正你有法子弄來銀子,但,這織錦的技術,各家保密的。要是去江南請些個會織錦的婦人,咱們花些銀子也能弄來,只是,這也就是民間的手藝,在南夷,一時可得頭籌。待時間長了,湖州、杭州那裡都有大的民間織綢的作坊,一旦他們過來,咱們這個就比不了了?何況,你既要建織造局,江寧織造局我雖沒去過,但聽說那裡都是民間沒有的東西,大的織機足有兩層樓高,這樣的技術,怕是花錢都買不來。”
“我們花大價錢!”秦鳳儀道,“我出三成乾股,要江寧織造局的匠人師傅,和手藝嫻熟的織工。我建,就要建最好的。”
方悅還真給秦鳳儀這魄力嚇了一跳,三成乾股可不是小數目,尤其如今南夷形勢一片大好,聽聞秦鳳儀還幹過走私的事兒。走私什麼的,方悅並未放在心上,無他,秦鳳儀要建城、要修路,千百樣的花銷,想把南夷由貧帶富,尋常路數斷然走不通的。即便是走私,方悅也當不知道了。
方悅道,“我再有一句,這事,織造局隸屬內務司,江寧織造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你可想好了。”
秦鳳儀道,“想好了。”
方悅當即把事情應下,“既如此,我願與阿灝替你走一趟江寧。”
“爽快!”秦鳳儀大喜,這一餐飯,可謂賓主盡歡!
第292章 信與奏章
南夷迎來了豐收季, 夏糧稅的徵收, 讓一船又一船的官糧運到了南夷城,這讓原就熱鬧的南夷城愈發熱鬧起來。
往京城送糧稅向來是主官的責任, 所以, 不要說像巡撫這樣的官職一任三年就不回京城了, 實際上, 他們身為地方大員,更是少不了往京城遞摺子表忠心啥的。章巡撫百事纏身,這要送糧稅,更不曉得要多少時日,秦鳳儀斷離不得他的, 秦鳳儀道,“讓李布政使去吧, 他本也管著糧賦這一塊, 正好也要致仕了,一道回京也順道。”
章顏手裡百樣事務,一旦去送糧,也不曉得手裡的事要交給誰, 章顏道, “李布政撫使年邁, 臣想著, 還需個得力人幫著他才是。”
其實,地方窮僻有窮僻的好處,南夷人好, 秦鳳儀選拔人才,只看可用不可用,一不看出身,二不看文章,就看能不能做事。秦鳳儀道,“李布使那個手下,姓譚的經歷,倒是不錯。讓他跟著,挑幾個人就是了。”
把送糧稅的事商量妥當,章顏還有件事要跟秦鳳儀說,“那個,下官聽李布政使的意思,他今年也才六十,是想再繼續為殿下效力。”
秦鳳儀白眼一翻,“我來這快一年了,也沒見他效過什麼力。去歲我來的時候,他那之乎者也,哆哩哆嗦的勁兒,原本看他之乎者也個沒完,想讓他幫著管一管官學,他又嫌差使小。前兒我帶著張長史他們去官學,他的影子都沒見著,都是阿灝在管。你說說,他能效什麼力?”
章顏很想說,人家也是四品布政使,讓四品布政使管官學,本身就有點大材小用。當然,那個李布政使也是個沒眼色的,成天一幅大儒的酸樣兒,章顏也不大喜歡他。只是,四品布政使一去,怕就是旁的人安排進來了。
章顏悄悄與秦鳳儀道,“我聽說,李布政使是景川侯府的族人。”
秦鳳儀眉毛一挑,咳一聲,正色道,“管他誰的族人,這樣尸位素餐的傢伙,寧可不要。”然後,他心說,媳婦沒跟他提過啊,既然媳婦沒提,可見不是什麼要緊的人。主要是李布政使這類站著茅坑不拉屎的傢伙太討人厭了,誰的族人都不用,秦鳳儀必要李布政使致仕的。章顏見秦鳳儀這般,也便不再勸了。
秦鳳儀與章顏道,“我跟你說,咱們的荔枝,多出好幾十缸呢,知道不?”
章顏眉心一動,“殿下不會是想做荔枝生意吧?”
“這生意才有多大,何況,勞民傷財。”秦鳳儀道,“只是,去即去了,到了杭州,必然要走大運河的,介時水上就便宜了。把這幾十缸一併帶上,京城裡人傻錢多的主兒遍地都是。告訴譚經歷,賣個好價錢,也犒勞一下這些一道辛苦的民夫們罷了。”
章顏感慨道,“殿下心善。”其實,這些民夫們按理都是徵調,不用給銀子的。秦鳳儀自是看不上荔枝的生意,不過是多給幾十缸,一則是怕路上有損耗,二便是賣了補貼一下這些民夫。
秦鳳儀擺擺手,“這值什麼。要我說,征糧也不必這麼麻煩,咱們南夷這麼山高路遠的,就不能換成銀子送去。明兒給我寫個奏本,問一問朝廷,能不能以後咱們南夷的糧稅都折銀子送往戶部。”
章顏一想,這法子雖則新奇些,卻真真是能省許多人力,當下應了,決心回去就寫摺子去,連帶上回殿下交待他的摺子一道寫。
秦鳳儀與章顏商量畢,回頭還問了媳婦一句,李布政使可是她族人。李鏡道,“說來是個沒出五服的族裡堂祖父吧。”
“還真是族親啊?”
“族親不族親的,他是個清高的,一向不屑與我們本家來往。咱們這過來南夷城多少日子了,別說他了,就是他家太太,我請諸誥命過來說話,也沒跟我說過一句親熱話,你就當平常人待就成了。”李鏡道。
“這是何故?”秦鳳儀問。
李鏡道,“這位堂祖父的祖父,是我曾祖父的弟弟。不過,堂祖父這支為庶出,我曾祖父為嫡出,但,偏生高祖父有些個寵庶滅嫡的意思。我曾祖父有運道,為人亦有才幹,趕上亂世,跟著太祖皇帝起兵,後來得了爵位。高祖父當年發過一白日夢,想著我曾祖父請立為位庶弟為侯府世子,這不是腦子有病麼!我曾祖父有的是兒子,幹嘛要請立一向與自己不合的庶弟啊!聽說還為這個鬧過氣兒,可曾祖父是太|祖時的名臣,他們再怎麼鬧,也是白搭。他們那一支便一向不與主支親近,這位堂祖父長我父親一輩,年輕時中了進士,聽說就頗是傲氣,早早的做了官。當年先帝在陝甘隕身,我祖父和兩個伯父都死在了陝甘。家裡就剩下我父親和一位庶出的三伯,你沒見過我這位三伯,我也是聽人說的,我父親是嫡子,當時,祖父和兩個伯父都不喪歿了,自然是嫡子襲爵,可這位堂祖父,仗著輩份,仗著在朝多年,便說有長立長。那會兒朝中正亂的時候,其實顧不上我們家這點事,當時陛下是先帝八皇子,先帝非要北巡,幾位皇子死的死亡的亡,剩下的便在京留守的三位,壽王便是九皇子,可陛下之上還有一位七皇子。七皇子當年的勢頭也是極猛的,他與今上都是庶子,可他為長啊,當時擁立七皇子的也很有一批人。後來,還是今上繼了位。七皇子自是不必提了,我父親少時便給今上做伴讀的,那會兒,這位堂祖父還說我家的爵位當立長呢,真是昏了他的頭,有嫡子不立,難道立庶子?”
“他能在布政使一位上終老,真是福氣。”李鏡都不想多提這種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