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頁
秦鳳儀向來行事隨心,他熱鬧了好幾日,就到了最熱鬧的日子,天官夸街!
話說,秦鳳儀這一早,五更天就出門了,跟他岳父上朝一個日子。無他,這回新科進士也要先入朝的,聽一番陛下的勉勵,方是自皇宮出去,天官夸街。
秦鳳儀那一身的精神抖擻便不必提了,這一身的雲錦燦燦,鬢簪金花,越發將人襯得眉目輝耀,俊若神仙。便是這些朝中大員見了,有人也不禁心下暗道,“真不枉先時城中人都喊他神仙公子。”
按理秦鳳儀不過探花,排狀元榜眼之後,在朝中的話,不可能直接排老長的隊,便是三鼎甲並列,不過,榜眼探花都要退狀元半步。
這些規矩,三天前都學過,秦鳳儀也是半點不差!只是,太寧宮內,人人都凝神秉息。就秦鳳儀,這新科探花,他鬼頭鬼腦的左右掃一眼,見大家都低著頭,他覺著沒人看到他,其實龍椅之上的景安帝,兩畔靜立的各部大員都不是瞎的,連他岳父景川侯都想,這小子莫不是又要出妖蛾子。
然後,大家便見秦探花自認為沒人瞧見他滴悄悄抬起頭,對著景安帝迅速的眨眨眼,明媚一笑,就把腦袋又低下去了。
景安帝強忍著沒笑,依舊做莊嚴狀。
倒是不少朝臣見這秦探花竟然與陛下對眼,心下暗驚,想著,果然有內情啊!
內情不內情的,之後,天街誇官,新科進士們就出宮去了。
這一路的風景熱鬧,直接載入了景氏王朝的史冊。
因為,無數拋落的鮮花匯成了海洋,至於那天有多少女娘要生要死的喊啞了嗓子,這更是難以計數。總之,上一科天街誇官,五百帝都府的官兵維持秩序也就夠用了,這一回,五百官兵都不夠女娘們塞牙縫的。當時護衛新科進士們的將領一看不妙,立刻派人回去增調兵馬,連續調派三回,後來帝都府的官兵不夠用,又調了九門兵馬,這才堪堪穩住局面。
至於始作俑者秦鳳儀,根本不覺著自己有什麼不妥啊,他一徑朝兩邊的女娘們擺手,時不時露出個大大的微笑,每當他如此的時候,道路兩旁女娘們的尖叫直震得人耳膜嗡嗡亂響。方悅倒不是吃醋,他原就不是秦鳳儀這招蜂引蝶的一類,只是,再這麼下去,他耳朵都要聾啦。方悅大聲對秦鳳儀道,“你給我消停些!”
秦鳳儀側耳看向他師侄,“啥?聽不到!”
方悅做個噤聲的手勢,秦鳳儀奇怪,他也沒說話啊。他就是與姐姐妹妹們打個招呼而已。
然後,他這一打招呼,原本一個時辰就能結束的天街誇官,因人氣過旺,造成永寧街大擁堵。皇帝陛下與一乾重臣還在宮裡等著呢,等到晌午,也沒見夸街的進士們回來,以為集體失蹤了呢。著人去問吧,嗬,探花郎人氣太旺,把街給堵了,走不動了。
盧尚書本就不喜秦鳳儀,聽聞竟有此不可思議之事,更是道,“皆探花之過也。”
第97章 碗裡一隻阿鳳哥
秦鳳儀在景川侯府就說過盧老頭兒不大喜歡他的話, 但,景川侯沒料到,你盧尚書堂堂一部尚書、二品大員, 入閣為相, 怎麼能這樣說一個晚輩下官呢。尤其秦鳳儀這剛算一隻腳踏進官場, 不過是相貌略生得好了些,你一部尚書說這話,未免小器。景川侯心下便有幾分不悅, 不過,他也不至於直接就與盧尚書打什麼言語官司。
景川侯也猜到盧尚書因何不悅了, 就秦鳳儀這探花怎麼來的, 秦鳳儀自己都不一定有景川侯知道的清楚。秦鳳儀認為自己就是撞了大運,這麼說也沒差, 但要知道, 往年探花,都是自前十裡面選的, 秦鳳儀這個,他先時又未進前十, 完全就是景安帝當時閱卷也閱了下人, 喜歡秦鳳儀,覺著他長得好,硬生生將秦鳳儀自二甲最後一名提到一甲探花。
憑盧尚書的性子,會喜歡秦鳳儀才有鬼。
故而,盧尚書說出“此皆探花之過”的話, 景川侯並不急,果然,親自點秦鳳儀為探花的景安帝說話了。景安帝還挺歡喜,笑道,“此方是探花風采。”上一科春闈,天街誇官時運道不大好,趕上京城颳大風,伴著自陝甘晉中一帶翻山越嶺吹過來的黃沙,直把一眾新科進士颳了個灰頭土臉。哪裡有今科春闈天街誇官的半分風采,想到今永寧大街上的熱鬧,景安帝道,“這才是國朝盛典的氣象啊。
大家看陛下心情好,自然紛紛誇讚。
景安帝還想到一事,與景川侯道,“景安,聽說你家女婿有神仙公子之稱,與朕之探花相比,不知哪個更好些?”景安帝也是個八卦的,好幾年前就聽說,景安侯家閨女相中一鹽商小子,就認準了。當時景安帝還覺著,鹽商身份有些低,不過,聽聞那位公子生得十分貌美,京城人稱神仙公子。
景川侯笑道,“陛下謬讚了,秦探花正是臣婿。”
景安帝又是一陣笑,“唉喲,原來就是跟你提親,你特不樂意的小傢伙啊。誒,人家現在可是達到你要求了啊。”景川侯原為他心腹之臣,不想又是自己點中的探花,這是何等的巧事。景安帝笑道,“看來,咱們君臣這回眼光一致。”
“臣卻是再未想到阿鳳能有探花之喜的,此皆是陛下慧眼識珠。”景川侯謙虛一句,給自己辯白一句,“陛下,臣先時也沒有不樂意。”
景安帝只管笑,“難怪難怪,倘是秦探花之形容,讓六部擁堵,倒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了。”曾經六部衙門前大擁堵的事,這位陛下也是知道滴。
原本,進士天街誇官後,回宮還有頓午飯吃,而明天,便是極負盛名的瓊林宴了。結果,給永寧大街上這麼一堵,待得進士隊伍被大批女娘追隨著一直近到宮門口時,已是後半晌的事了。
方悅都說秦鳳儀,“該把你丟給那些女娘們,我們先回來的好。”
“那些姐姐妹妹們也多是來看我的啊,又不是來看你們的。”秦鳳儀神采弈弈,“不過,以前出門也沒這麼些姐妹們要看我啊。”
陸瑜陸榜眼笑,“今年不知多少女娘們押秦探花發了財。”
“這樣啊。”秦鳳儀頗是驚喜,笑道,“那可真好,看來姐妹們都比我有眼光啊!”
雖則進士們回來晚了,不過,陛下對新科進士們頗是寬厚,宮裡還留有給他們的飯菜。大家吃過各自例飯方各回各家,秦鳳儀路上還與方悅打聽呢,“阿悅,你知道瓊林宴都吃啥不?”
方悅道,“就是宮宴吧。”
“宮宴啥樣?”
方悅其實也不大曉得,雖則他祖父他爹他娘都吃過宮宴,但方悅是沒有吃過的,他又不是個信口開河的,笑道,“我也沒吃過呢。”
秦鳳儀道,“那咱們去問問師傅。”
要擱方悅一人,他問不出這種話題,不是方悅的風格。但秦鳳儀就問得出,三人回了方府後,孫耀祖尋個由頭並沒有過去,秦鳳儀與孫耀祖性情並不大相合,故而也未在意,就拉著方悅去了。秦鳳儀專門過來打聽瓊林宴吃啥喝啥,方閣老那一通的顯擺,總之是天上飛的、地下走的、水裡游的,是應有盡有,比秦鳳儀他們今天回宮吃得盒飯好一千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