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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來的, 就是個必要親見的人。
此乃桓國公府世子柏世子,與柏世子一道過來的是其三子柏衡,也就是秦鳳儀的連襟, 娶了李鏡的二妹李玉如然後婚後還鬧出桃色新聞的那樣。當然,現下柏衡一幅好人模樣了,與媳婦長子都生了的。
柏世子是想讓三兒子跟著秦鳳儀去南夷謀個職司,柏世子說的客氣,“叫他跟著殿下跑跑腿,也長見識呢。”
秦鳳儀道,“我那裡正是用人之時,衡弟肯去,我高興還來不及,只是咱們不是外人,醜話得說前頭,我那裡,百廢待興,何況,南夷是什麼地界兒,想來您也打聽過,我的鳳凰城六月有佳荔節,不謙虛的說,現在鳳凰城雖還差揚州一些,但也差不了太多了。只是,用人的地方,可是苦地方。那鄉下地方,我頭一回去還挨螞蝗咬下呢。衡弟可受得?”
柏衡跟他爹過來,自然是做好準備的,道,“殿下都可去,我更不能懼辛怕苦的。”
秦鳳儀又看向柏世子,柏世子更是正色道,“倘殿下礙於親戚關係便給他安排些清貴職司,我便不來求殿下了。阿衡這樣的年紀,正當歷練,殿下瞧著,只要是他能做的差使,不論大小,不論艱難,只管叫他做去。咱們既是親戚,他更當給殿下做臉。”
秦鳳儀笑,“既如此,我可就不客氣了。”
“您可千萬別客氣。”柏世子道,“我想著,介時就叫他媳婦隨他一併去。”
“這樣好,夫妻總歸是要在一處的。”秦鳳儀道,“正好,小舅子們和三妹妹也要與我們同去的,這回他們兄弟姐妹在南夷就齊全了。”
柏世子笑道,“這可好,我聽聞這次不少人要隨殿下一道參加佳荔節。”
“是,再有倆月便是六月了,他們隨我去,我總能看顧一二,待得佳荔節後,七八月間便要押解秋糧了,他們便可一道隨車船回京。”秦鳳儀道。
把柏衡去南夷的事情定下來,略話幾句閒章,因著秦鳳儀這馬上要回南夷,必是忙的,柏家父子未曾多留,便起身告辭了。秦鳳儀親送至儀門。
秦鳳儀回頭與媳婦道,“差使什麼的,咱們南夷有的是。阿衡這個,不怕別個,可得叫二小姨子看好了他。這要是在咱們地盤兒上,二妹夫出什麼不雅的事,可不好。”
李鏡道,“這個不必你擔心,我自會同二妹妹說。”
秦鳳儀點頭。
接下來,還有襄永侯府崔家、以及酈國公府,都有各家子弟想謀個實缺之類,秦鳳儀都有些受寵若驚了,晚上與妻子道,“我這還沒去宗學講演,怎麼這些個豪門就來真的了啊。”
李鏡好笑,“你這就是當局者謎了,你便是去宗學講演,與京城豪門又有何相干呢。他們送人過來,無非就是先在咱們這裡下上一注罷了。”
秦鳳儀挑眉,“我這都是藩王了,虧得他們還敢下注。”
李鏡道,“京城豪門,哪家不是族人上千上萬,就是直系子弟,各家總有三五個兒子,十來個孫子的,待到重孫輩,更不知凡幾,更不必提旁支了。他們到了南夷,起碼都是實職實缺,只要肯干能幹,以後也不愁前程的。若是都留在京城,也不是各家子弟便都能安排到好差使的,與其在京城弄個虛銜,要我說,還不如去南夷搏一搏,咱們那裡,別個不說,以後戰事就少不了,正是用人的時候。你不必將他們太放在心上,得用便用,不得用,再打發回京便是。”
秦鳳儀大半日就是接待來客了,待第二天穿戴整齊,便與愉親王去了宗學。
秦鳳儀到的時候,大皇子幾人亦是到了的,六皇子還帶著有些懵懂的七皇子,連閩王聽聞風聲,也帶著世子來了,大家打過招呼。另則便是一些主動過來的宗室,與宗學的先生們,這些人多是翰林院的翰林,秦鳳儀翰林出身,多是熟的。有幾個面生的,一打聽,是後幾屆的翰林,倘自春闈科考論先生,還得給秦鳳儀叫一聲前輩呢。
大皇子既是到了,秦鳳儀自然是請大皇子為先的。大皇子謙道,“我們今天是來湊個熱鬧,鎮南王與他們說一說吧。”
秦鳳儀道,“還是殿下先請,您可是皇長子。”
愉親王與閩王都道,“該以大殿下為先。”
大皇子還是先謙讓了閩王愉王二位長輩一番,便當仁不讓了。秦鳳儀與其他幾位皇子坐下一畔,另則宗室與宗學的先生們各有座位,大家一道聽大皇子跟宗學的小學生們講些忠君愛國的章程。秦鳳儀心說,大皇子這話,還真是換湯不換藥,三年前宗學開張時,說的就是這些個,如今再聽一遍,記憶更深了。秦鳳儀發現,這不失為洗腦迷藥啊。大皇子大概心裡別著些苗頭,講的頗是不短,足講了半個時辰,這會兒已進夏日,眼瞅著太陽升起來,秦鳳儀心說,幸虧有個大禮堂啊,要不然,他就不用講了,曬也曬死了。
待大皇子講完,秦鳳儀見小學生們都要睡著了,他方起身上去。秦鳳儀笑眯眯地,“三年內剛進學的學生,估計不認識我。要是在宗學念書三年以上的,咱們是好久不見了呀。”當即就有人笑出聲來,底下小學生們還交頭接耳的說起話來。另則有些膽大的便說,“我們聽說大執事你打了勝仗,都為你高興來著。”
秦鳳儀哈哈一笑,道,“我在宗學時,你們可是沒少背地裡罵我的。如今看來,咱們還是有些情分的。”
這年頭,做先生的,身居上位的,哪裡有秦鳳儀這般愛說說笑笑的呢。他這裡一放鬆,宗室子弟不同於寒門子弟,他們算起來,都是太祖皇帝之後,故而,哪怕如今各家爵位不同,在這宗學亦是有幾分傲氣的。秦鳳儀這裡一說一笑,小學生們也便不繃著了,氣氛一時活潑不少。秦鳳儀繼續道,“我就藩前,在宗學上所用心血最多。故而,這次回朝陛見,就想見一見你們,再來宗學看一看。愉爺爺說,讓我跟你們講一講,我想著,可講什麼呢?剛大皇子一講,我一聽,嗬,他把我想說的都說完了,我就更不曉得說什麼了。”逗得小學生們一陣笑。
秦鳳儀道,“我在外這幾年,經了一些事,也見到了一些人,有一些感悟,正好,我這年紀也比你們長几歲,這便與你們說一說吧。”
“我就藩的地方在南夷,要是年紀小的,怕是都不曉得這是在哪裡。我告訴你們,比閩王的封地更要往南的地方。就藩前,京城裡有人說,南夷啊,那是個連瓷器都沒有的地方,人們吃喝,用的都是土碗陶罐。待我去了,發現,瓷器還是有的,就是略粗糙些罷了。吃穿用度,還是不愁的。最愁人的是,本王的封地,號稱全國最大封地,結果,本王一去,只做一半的主,另一半,還叫山蠻占著哪。”秦鳳儀說的風趣,小學生們更是哄堂大笑。
見小學生們笑得歡喜,秦鳳儀話音一轉,“這便是此次本王回朝獻俘的緣由了!”
給這些小學生們能講什麼呢?
講大皇子說的那些個大道理,可那些大道理孩子們哪裡又聽得少了。秦鳳儀便給大家講了講信州之戰,講了講國泰民安之外,還有戰火硝煙之地。秦鳳儀一向口齒伶俐,把一樁戰事說的引人入勝。待講過信州之戰,秦鳳儀方道,“以往總是想,大丈夫當建功立業。可這幾年,我在南夷,因屢有戰端,我這想頭兒與往時也不一樣了。我等在外征戰,為的是什麼呢?為的就是讓你們過上安穩的日子。以往,我為宗學大執事,盼著你們以後能有一番作為,能有大出息。現下見到你們,卻是想說,在這太平歲月間,你們可以讀書,成為一方名士,亦可以習武,保家衛國,也可以沉浸於琴棋書畫,成為一代才子。就是什麼都不想做,只想做紈絝,也希望你們成為紈絝中的翹楚,莫要給紈絝丟臉才是。我在外征戰,就是為了,讓你們能在這太平時光中肆意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