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頁
至於沒得獎勵的,當然,沒得獎勵的占大多數,但,這些個宗室們,哪個沒有虛榮心哪。瞧著別人家孩子這般給家裡爭面子,再看看自家孩子,若考的中等還好說,那些個成績吊車尾的,個個心驚膽戰,生怕回家挨捶。
這一整天,連大皇子臉上的笑意也沒斷過,表彰大會開過後,還有各家長都收到了一份自家孩子這半年的成績總結。之後,上了半年學,給孩子們放五天假,待五天之後再來學裡上課學習便好。
秦鳳儀這一手,可是沒少招那些個成績不好的宗室子弟偷偷的罵,可有什麼法子,打也打不過,說也說不過,真是氣死個人吶。
倒是宗室各家都很滿意,覺著秦鳳儀是真心給管孩子,雖則宗室改制的事,秦鳳儀是把宗室得罪慘了,但,宗學管理上,大家還是很認可秦鳳儀。尤其是家裡孩子學的不錯的那幾家,都說愉世子給管的好,是個做實事的人。
宗學表彰這事兒,便是國子監、禮部知曉,盧尚書還私下同耿御史說呢,“愉世子倒是個做事的性子。”
這一點,耿御史也不否認。
秦鳳儀與大皇子二皇子過去御前回稟宗學表彰大會的事,還沒到御書房吶,就聽到程尚書咆哮的聲音。然後,程尚書就一臉怒火的自御書房出來了,憑程尚書的地位修養,竟是仿佛沒看到他幾人一般,怒氣沖沖的大步而去,可見真是氣得狠了。
接著,裡頭就傳來咣啷一聲,摔茶盞的聲音。
秦鳳儀當下一捂肚子,對大皇子道,“唉喲,叔叔尿急,大侄子,我,我先去方便一下啊。”然後,他也不過來給陛下報喜,哧溜跑了,再沒見人影兒,你說把大皇子氣的。那邊內侍出來傳他們進去,大皇子只得帶著老實弟弟二皇子進去回稟宗學表彰之事了。景安帝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哪怕大皇子二皇子進去時,小內侍還在地上收拾碎瓷片,景安帝也已收了盛怒,換了平淡模樣,問大皇子,“宗學表彰大會開完了?”
大皇子連忙恭恭敬敬的跟君父回稟了一番,景安帝聽了,贊了幾句,沒見秦鳳儀,不禁道,“怎麼鳳儀沒與你們同來?”
大皇子道,“剛剛見程尚書怒沖沖的出去,愉世子尿急,說去方便,就沒見回來。”
景安帝給氣的,硬是給氣笑了,道,“這賊頭賊腦的東西!這是知道朕不高興,怕進來遭受池魚之秧。”看向大兒子、二兒子,道,“你們倒是老實。”
大皇子道,“父皇何曾遷怒過誰了。何況,縱是剛剛看程尚書面色不虞,兒臣想著,亦是因公事而起罷了。”
景安帝嘆道,“還是你知朕心哪。”
大皇子道,“父皇因何煩惱,兒子可能為父皇分憂。”
“算了,程尚書就是這麼個性子,朕用他,就是用他剛正不阿。這幅性子,既有他的好處,也有他的壞處。”景安帝先打發了二皇子,方與大皇子道,“泉州港市舶司的稅銀到了,半年是七十八萬兩。”
大皇子想了想,道,“往年也差不多這個數啊。”
景安帝道,“是啊,現在戶部吃緊,程尚書又是個急脾氣。罷了,他就這幅性子,人還是可用的。”父子倆說了幾句,景安帝便打發大皇子下去了。
隔日召秦鳳儀陛見,秦鳳儀一幅小心謹慎的模樣,景安帝道,“怎麼,還怕朕把火燒到你身上啊。”
秦鳳儀笑嘻嘻地,“陛下倒不是這樣的人。”果然那可惡的告狀精大皇子果然告他黑狀了。
秦鳳儀見沒外人,一幅狗腿模樣上前,給景安帝奉茶捶肩,道,“陛下不曉得,我畢竟是小地方來的,雖則得以在陛下跟前奉承,皆因咱們投緣的緣故。前兒看程尚書氣成那樣,陛下您在裡頭還摔東摔西的,我一則膽子小,二則也是想著,誰不要面子哪,陛下也是一樣啊。大殿下二殿下,是您的親兒子,您在他們跟前生生氣倒沒啥,您畢竟是長輩嘛。咱倆不一樣啊,咱倆是堂兄堂弟,平輩,我不是不想進來勸您,是擔心您在我這位堂弟跟前萬一失了面子,這多不好啊,是不是?”
“行了,朕也沒拿你當平輩過,你才多大,你比大皇子還小一歲吶。滑頭!”景安帝給了秦鳳儀個評語。
秦鳳儀笑嘻嘻的,隨便說,不過,他又是個極好奇的人,道,“陛下和程尚書為什麼吵架啊?你倆可都不是性子不好的人。”
“還不是因著泉州港的事。”
“泉州港什麼事啊?”秦鳳儀隨口問。
景安帝道,“泉州港市舶司半年的稅銀押解回京了,不過七八十萬兩銀子,程尚書大是不滿。”
“才這麼點?”這事要別個人可能聽不出緣由來,秦鳳儀出身商賈卻是極明白一些商賈上的道道的,秦鳳儀道,“我有個朋友,就在泉州那裡開了個鋪子。我這可不是懷疑市舶司如何,只是,京里不少洋貨鋪子,洋貨的價錢長眼的都曉得,我與陛下說句實在話吧。像一些海外的香料寶石,到京城的價錢與泉州港,相差十倍之止。當然,這也不是純利,路上各關卡,他們商賈自然也要打點的。但,洋貨的利潤可是不低。況,市舶司的商稅收的也不低呀。”
景安帝道,“閩地是閩王的封地,朕總要顧惜著些。”
秦鳳儀想了想,“這倒是,何況,宗室改制剛開始,閩王是老牌親王了,他還是陛下的伯王輩。若市舶司那裡礙著閩王的顏面,略放一放也未為不可,陛下心裡有數便是了。”
“若你,你怎麼辦?”
“事兒倒是不難,只是說了未免得罪人。”
“朕跟前,有何不能說的。老馬也是個仔細人,朕也沒你那麼大嘴巴。”
秦鳳儀看景安帝心情不錯,便說了,道,“自來錢財關乎權勢,市舶司這事,想根除的話,眼下也不能辦這事,但是,以後待閩王百年,另給閩王子嗣以封地便罷了。閩王一支不在閩的,自然,鞭長莫及。再著個能臣,把市舶司清理乾淨,便罷了。或者,不要動閩王一支,防範著他們些。把泉州的市舶司關了,港口也關了,不就是一年兩百來萬銀子麼。另尋什麼地方建不了港口啊,蘇杭一帶,都可建港。重新建港,重建市舶司,誰的手也伸不進去。”
“說得容易,你知道港口修建得多少銀錢?”
“陛下,您要是跟別個人說銀錢,他們清流上來的,有些個酸生,還覺著談錢銅臭氣,他們也不懂這個。你跟我這裡說銀錢,陛下,要是這事兒讓我干,我根本不必朝廷出錢。”秦鳳儀笑,“這做小生意與大買賣的區別,陛下知道在哪兒麼?”
“行了,別賣關子了。”
“小生意呢,支個小攤子,租個小鋪子,都是自己個兒辛辛苦苦攢的銀錢來經營,故此戰戰兢兢。可大買賣不同,到了大買賣,都不是用自己的錢,起碼一半是用別人的錢。大買賣都是這樣的。”
“這話有點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