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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陽奶聲奶氣的大聲道,“我爹好!”小胖腿兒一跳,小手向上一招,就抱住了他爹的脖子,靈敏的躥他爹懷裡跟他爹玩兒起來了。秦鳳儀拍拍胖兒子的肥屁股,還跟媳婦說著,“別看咱大陽胖,真靈啊。”
“那是!”說到這個,李鏡就很得意,兒子完全是繼承了她的好根骨好不好,李鏡已經把兒子五歲後如何學武的計劃表都列出來了。而且,李鏡決定,以後把娘家家傳的武功都教給兒子繼承。
跟兒子玩兒了一會兒,秦鳳儀就叫著媳婦去沐浴了,李鏡道,“我剛剛帶著大陽洗過了,你自去吧。”
大陽卻是不放他爹,秦鳳儀便帶著肥兒子又洗了一回。
待把大陽哄睡了,李鏡方細問丈夫魯侍郎過來的事,秦鳳儀與妻子說了,還笑道,“真箇沒見過世面的,陛下的信我都帶回來了,就在那紅匣子裡,你看了沒?”
“看了。”
“看了還問我什麼。”
“你說魯侍郎是不是明著來問房樣子的事,暗裡查海貿之事的?”李鏡道。
秦鳳儀道,“別瞎擔心,先時閩王告咱們一狀,京中不知多少人絕對會想著,咱們一準兒走私了。陛下也會這樣想的,我與你說,陛下可不傻,他對泉州港早有不滿,就是咱們截閩王的和,陛下不過是裝不知道罷了。就是朝廷要調查海貿之事,也不能弄這麼個三品侍郎過來啊,多顯眼。要是我,該派密探,起碼不招人眼啊。”
“待那批瓷器出來後,趕緊交貨讓他們走人吧。這風季也快到了。”
“這個不必擔心。”秦鳳儀道,“有件事,你幫我參祥一下。”
“什麼事?”
“哎,織造局的事,今天我看了織造局上個季度的帳,你說,到底要不要把三成純利給陛下。”
李鏡道,“給應當給,這不論做生意還是別個事,都講究個禮尚往來。何況,咱們截了閩王的和,像你說的,倘陛下只是裝作面兒上不知,咱們就得承陛下的人情。再者,泉州海貿肯定受影響,市舶司那裡怕也要受海貿牽連。咱們這裡的三成純利,給江寧織造,讓江寧織造呈上,這筆銀子,不會進戶部,怕是多進陛下的內庫。一則是對市舶司損失的一些彌補,二則,陛下也會繼續睜隻眼閉隻眼了。”
“我倒不是吝惜銀子,只是,這麼一來,咱們海貿的底子,怕是要被陛下摸透了。”
“有什麼底子,無非就是得些銀子罷了。陛下既親自寫信過來,你就給陛下回一封信,多訴訴苦,說一說咱們先時的艱難。正因艱難,才會先賣房樣子。也要反這賣房樣子的危險寫進去,不然,那些個半懂不懂的跟著有樣學樣,這回,五大銀號聯手,方敢犯此險,衙門投入多少精力,就怕宅子出事情,百姓生出怨言。如果有人只學個大樣,雖不在咱們南夷,可就是坑了別個地方的百姓,也不成啊!”
想一想,李鏡繼續道,“再者,泉州市舶司那裡是海貿商稅的稅銀,咱們給陛下的,卻是織造局的三成純利,何況,第一織造局去歲建起來,第二織造局,今年剛建,拋除建織造局的成本,拋除人工的成本,利也沒多少。但當初咱們既說了三成紅利,便是沒多少,也得按當初說的來。你再說一說咱們這裡的難處,山蠻時不時的過來侵擾,雖則南夷城跟咱們鳳凰城現下是不錯的,但其他州縣仍有許多貧困的需要大加治理的地方,咱們這裡的陸路水路都要修,現下咱們這裡人多了,可路上有路匪,水上有水匪,繅匪也是一件大事啊。這些事,都要與陛下說一說,再者,咱們這裡雖則比以往好了,但,有學識的大儒還是少,文教上也得投入,關鍵,還沒人哪。有個全須全影兒有些個本事的,都召來當差了,官學裡先生都只是秀才功名……”
李鏡道,“陛下不是沒遠見之人,往大里說,後頭還有平判山蠻之事,往小里說,咱們這裡需要治理的地方還有很多。何況,朝廷想從咱們這裡收海稅,拿什麼收,咱們這裡沒港,朝廷想派市舶司,得先建港。可現在,短期內,朝廷拿不出這許多銀子,想來,就是朝廷要建港,閩王得是第一個極力反對的。陛下每年還能從咱們的紡織局得三成紅利,陛下知道的,不過是海貿的規模,可並不是規模多大,咱們就能得多少銀子的。拋去成本,能有多少?這底,叫陛下知道一些也無妨,我看,他也就猜測個大概,具體多少並不能知。何況,咱建新城,這是多大的開銷。縱有幾家銀號,咱們要不是去年幹了一年,真要把爹娘的老底都要填進去了。而且,後頭多少事啊,我一想,沒一樣不要銀子的。你想想,朝廷又不能給咱們撥錢,我看,陛下多半依舊是睜隻眼閉隻眼了。”
秦鳳儀閉著眼睛,“嗯”了一聲。
李鏡道,“你好生斟酌,這回給陛下的信,最好你親自寫。”
“織造局的年利,也得年底才出來呢,這也不必急吧。”
“京城都覺著咱們在賣房樣子騙錢了,你正好寫信賣賣慘。”李鏡見他不說話,推他一記。秦鳳儀道,“知道了。”
然後,轉頭寫了一封:致京城土鱉書
第310章 熱情的親王殿下
高手其實是很寂寞的。
就像李鏡。
李鏡智慧、冷靜, 連秦鳳儀這樣自信到自大的傢伙, 遇著什麼拿不定主意的事,第一反應不是召來近臣智囊來商量,而是找他媳婦幫他拿主意。要說李鏡唯一的不足,那就是可惜身為女兒身啦。畢竟有倫理世俗的限制,縱秦鳳儀都說他媳婦是世間第二聰明之人,李鏡也只能處於輔佐秦鳳儀的位置。
李鏡並不在意這個, 夫妻倆這些年的感情, 雖則李鏡以前還懷疑過秦鳳儀在“夢中”時,是不是對自己不大忠誠,但自與秦鳳儀認識以來,夫妻倆就好的不得了,久而久之,後來又有了大陽, 李鏡也便不計較這些了。如今雖則丈夫的身世有些尷尬, 但, 似乎秦鳳儀這樣尷尬的處境愈發的刺激了李鏡非同尋常的政治天資。
想想當年秦鳳儀想娶李鏡, 那簡直是九九八十一難啊。景川侯三個閨女,不論感情還是精力,在長女身上投入的最多。別個不說,兒子們都不適合習武, 只能略習些粗淺功夫強身健體, 景川侯還不顧世俗的看法, 把家族槍法傳給了長女。當然, 景川侯也說了,以後待李家有了適宜兒孫,也要閨女再傳回來的。不過,也可見景川侯對此女的珍愛了。
面對南夷複雜的政治局面,李鏡其實有著比秦鳳儀更清醒的認識,更穩健的操控能力,以及諸多應對朝廷而謀利的手段。
其實,從性格上來說,李鏡這樣強勢的女人,鮮少男人能駕馭。而雄性是一種嫉妒心極重的生物,非但是在配偶上,更是在才幹上。譬如,女人更容易接受比自己強勢的男人,而男人對於比自己強勢的女人往往退避三舍,這便是不夠包容的證明。更有些無能男人,對於女人的出眾,百般詆毀,什麼牝雞司晨,無非是自己沒本事,還眼氣女人比他強罷了。所以,雄性這種在血統里便存在著諸多不足的種族,對於李鏡這種聰明強勢能幹的女人,多是畏懼且厭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