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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鳳儀一覺睡到下午,醒了也沒胃口,秦太太勸著,也不過喝了碗湯,便又懨懨的沒了精神。

    待傍晚秦老爺回家,秦太太與丈夫說了兒子的事,秦老爺道,“這是怎麼說的?不是早上出門時還好好的嗎?”

    “是啊。”秦太太嘆道,“咱們阿鳳,自小到大,什麼事都沒瞞過家裡,如今我問我好幾遍,他都不說。可見真是傷了心腸的事。”

    秦老爺思量道,“從御史府出來,去了李家,卻未進門,就哭著回來了。這事,怕十之八九與李家相關。”

    “是不是與李姑娘有什麼不對付?”

    “要是小事,阿鳳一向不與女孩子口角的。何況,這都沒進去,更談不上吵架拌嘴。”秦老爺道,“定是一樁大事啊。”

    “能是什麼大事?”秦太太追問。

    這個麼,秦老爺也不是神仙,哪裡猜得出來。

    倒是秦鳳儀,自此便清心寡欲起來,以往待丫環們,總是有說有笑,現在成天沒個笑容,更沒了與丫環說笑的心。就是吃飯,以往哪頓不得兩碗飯,現在一碗都吃不完,把秦太太心疼的了不得,有心想去李家打聽一二。  

    其實,李家也正奇怪呢,以往,秦鳳儀有空就過來。

    便是秦鳳儀哭回家的那一日,李鏡知道他去了平家畫畫,晚上還特意吩咐廚房添了幾道淮揚菜,就是預備著秦鳳儀晚上過來吃飯。結果,秦鳳儀沒來。

    之後,連續三天,沒見秦鳳儀的影子。

    李鏡就擔心,是不是出事了。

    出事倒沒出事,就是秦鳳儀在家傷感,覺著無可寄託,就往棲靈寺去了一回,這一去,頓覺佛法空靈,秦鳳儀直接就在寺里住下了。這一下子,可是把秦家夫妻嚇著了。這可是秦家這千畝地里一根獨苗啊!不要說一根獨苗,就是再多幾根,誰家捨得好好的孩子出家啊!

    秦太太是真的坐不住了,當下就要去廟裡把兒子叫回來,秦老爺勸妻子,“解鈴還須繫鈴人,你這麼去,怕也無用。阿鳳這性子,平日裡別看說什麼他都聽的,執拗起來,反是難勸。”

    “那要怎麼著?”秦太太亦非笨人,她試探的與丈夫商議,“你說,我去李家打聽一二,可好?”

    秦老爺委實擔心兒子剃光頭,知此事耽擱不得,同妻子道,“先送張帖子看看。”  

    秦家夫妻商量一回,就打發人給李家送了帖子,李鏡正覺著秦鳳儀好幾天沒來,生怕有事,見著秦家的帖子,自然就讓秦太太過來了。

    秦太太神色憔悴,禮數依舊很周到,給李家帶了禮物,待敘過寒暄,秦太太卻是再等不及,說到兒子就淚濕了眼眶,“阿鳳他,往廟裡去了。”

    李鏡不明所以,“去廟裡做什麼?他又不信佛。”

    “我看他那樣子,是要出家。”說著,秦太太淚如雨下,李鏡也驚的臉色都變了,“好端端的,如何要出家?”

    秦太太哭的說不出話來,李鏡倒是沉得住氣,她十分了解秦鳳儀這一類人,秦鳳儀說來,很有些赤子之心,為人也坦蕩直接,喜則喜,怒則怒,並不是那等九曲十八彎的人。秦鳳儀說要出家,秦太太又傷心成這樣,看來定是真的。李鏡卻是不急,凡事自有緣故,秦太太上門,想來與自己有關。

    待秦太太哭了一會兒,李鏡命丫環打來溫水,服侍著秦太太洗過臉,秦太太面露愧色,“一想到阿鳳,我這心就如刀割一般,失儀了。”

    “秦太太愛子情深,情之所至,有何失儀之處。”李鏡縱擔心秦鳳儀,在秦太太面前卻是條理分明,先道,“到底什麼緣故,我與阿鳳哥也是結拜的兄妹,秦太太不如與我說一說。”  

    秦太太便將攬月的話與李鏡說了,秦太太十分不好意思,“我先時想著,不好來唐突姑娘。在家勸了阿鳳好幾日,他也不見好。我原想著慢慢勸他,誰曉得,他這樣的想不開。”要去做和尚。一想到兒子要變禿頭,秦太太便悲從中來,不禁又落下淚來。

    李鏡皺眉尋思片刻,一時也是想不出這其間關竅,李鏡道,“我與阿鳳哥,素來沒有半點不好。”

    秦太太的意思,是想李鏡能幫著往平家問問,看看能不能打聽出到底是何緣故,令她兒子這般傷心,這眼瞅著就要看破紅塵了。李鏡卻是根本不提平家,直接道,“此事想來與我相關,我去瞧一瞧阿鳳哥,興許能開解他。”

    秦太太感激涕零。

    李鏡沒讓秦太太一道去,李鏡自己去的。

    這棲靈寺,也是揚州名寺。若往日來,依李鏡的性子,定要賞一賞棲靈塔的,此時卻是顧不上,先去尋了秦鳳儀。知他來,秦鳳儀卻是不見。李鏡什麼脾氣,你說不見我就不見的。李鏡一個眼神掃過去,攬月就不敢攔了。其實,攬月也生怕他家大爺出了家,他也要跟著出家啥的,他巴不得有個人能勸他家大爺回了塵世才好。今李鏡既來,攬月簡直雙手雙腳歡迎,還悄悄回稟了些他家大爺近況。  

    李鏡掃攬月一眼,想這小廝倒也知進退,令侍女與攬月在外侯著,李鏡自己進得香院去。

    秦家豪富,秦鳳儀便是來寺中小住,也是給了大把布施,故而,秦鳳儀住的還是個二重小院。佛門之地,清幽自不必提,這院中還的一株上百年的菩提樹。

    浮去白日之下,菩提幽幽,冠蓋如亭。

    李鏡到時,秦鳳儀正蹲在菩提下不知道做什麼,李鏡過去,俯身細看,秦鳳儀約是在埋什麼東西,手上許多泥土不說,那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滾落,當真如斷線珠子一般,顆顆落在地上,染出一個個小泥點。

    約摸是正在傷心,秦鳳儀竟未察覺李鏡的到來。

    李鏡瞧著都有幾分傷感,問秦鳳儀,“你這是怎麼了?”

    秦鳳儀見竟是李鏡來了,慌慌的要起身,一時腿麻了,一個踉蹌,險栽地上去。虧得李鏡扶他一把,秦鳳儀便一頭扎進李鏡懷中。李鏡氣笑,秦鳳儀以往慣愛占些小便宜,不想,這一遭秦鳳儀連連退開,扭過頭不說話。

    秦鳳儀如此舉止,根本不必再猜,李鏡就知與自己有關了,拿帕子給他擦擦眼淚,問他,“你這是怎麼了?好幾天不往我那裡去,還說都不說一聲就往廟裡來了。”  

    秦鳳儀抽嗒一聲,嘴硬,“沒事!”

    “還說沒事!”李鏡道,“你素來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人,如何磨唧起來!說吧,平寶兒與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

    “你到底說是不說!”李鏡一急,聲音便高了些。秦鳳儀聽她大聲,更是傷心,氣哼哼道,“果然是有新人就忘舊人!”這沒良心的女子!以前對他多好啊,眼下有好的了,就把他給忘了,待他還這麼凶!

    李鏡看秦鳳儀那一幅傷心欲絕的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什麼新人舊人,我哪裡有什麼新人?怎麼你就成舊人了?”

    “你別不承認了。我又不會礙你好姻緣!”秦鳳儀本不是能存住事的性子,這些天,他滿腔心事無人能說。尤其他爹娘,問了幾天竟不再追問了,要是他爹娘肯再追問他幾天,他一準兒告訴他們。現在,沒人問,秦鳳儀無可傾訴,正憋的夠嗆。又遇著正主兒,見李鏡還不承認,秦鳳儀正義感發作,立刻把事情竹筒倒豆子的說了出來,“平嵐!你都與他有親事了,還招惹我做甚!枉我一番真心——”這麼說著,秦鳳儀又想哭了,明明媳婦該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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