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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史笑,“就是這般,殿下乃赤子之心,行事必要光明正大,不要做任何令人猜忌之事。”趙長史為秦鳳儀效力,先時多少是因著柳王妃之故,後來,一道去了南夷,而南夷有了今日之氣象,趙長史對秦鳳儀也有了更多的期冀。而且,趙長史期冀的是英明主君,而非妒賢嫉能、滿腹陰謀算計的君上。
待秦鳳儀回屋後,還與媳婦提了一句諸多宗室要隨行之事,李鏡道,“雖則宗室改制了這好幾年,宗室在朝中的地位猶是不甚樂觀,想南下倒也沒什麼,隨他們去就是。只是,倘他們想謀實職,便要多留心了。自來正經科舉之官,與宗室是不大一樣的,再加上豪門子弟,人多了,形勢就複雜,可得調和好這三者之間的關係。”
秦鳳儀道,“南夷到底是咱們的封地,自是咱們說了算。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如阿衡這樣的親戚,我都要掂掇著用,何況他們。”
之後,秦鳳儀又與李鏡說的薛重之事,夫妻倆自有一番商議。第二日,秦鳳儀一早便進宮了。秦鳳儀都沒有半句寒暄,直接就說了,“老趙在戶部好幾天,瞧著他不錯,跟我說,能挖就挖過來。我想著,既要與交趾互市,是得要個懂行的。他又是鄭老頭兒的孫女婿,又是戶部主事,現在年紀亦輕,不過三十出頭,依他現在的位子,說不得他自己、他岳家對他的仕途都有所安排,也不曉得他願不願意。我瞧著他不錯,要不,你幫我問一問,他要願意,不如隨我去南夷。”
“你這眼光不錯啊。”別看薛重官職不高,但他這樣的年紀,能任戶部的五品主事,景安帝自然是知曉此人的,景安帝道,“你既相中他,自己問就是。”
“現在不還是你的人嘛。你面子大些,我要問,要是人家直接不樂意,我多沒面子啊。你要一問,他就是不樂意,我估計他也不敢說。”秦鳳儀道。
景安帝哭笑不得,心下對於秦鳳儀沒直接去戶部挖人有些熨帖的。他故然很喜愛秦鳳儀,但,秦鳳儀現下是藩王,景安帝並不希望秦鳳儀與朝臣交往過甚。景安帝問,“就看中這一個?”
“那倒不是,駱掌院啊、程尚書啊,我覺著都不錯,要不,你把他們也派給我?”
景安帝笑斥,“你好大的口氣。”
景安帝與秦鳳儀道,“宗室那裡,究竟是哪些個宗室要隨你南下,你問明白,再與愉王那裡報備一聲。”
秦鳳儀道,“現下雖則去的人不少,不過,我估計他們養尊處優慣了的,留下來的怕是有限。到了南夷,每人都要辦身份文書。介時,我再細總了打發人送來吧。”
景安帝頜首,秦鳳儀還有一事與景安帝道,“大公主的爵位,還有張大哥的駙馬爵位,你到底什麼下旨啊。”
景安帝道,“沒見過這樣直接要的。”
“我可不是那些虛頭巴腦的傢伙們,就是看在阿泰叫你這些天的外公的面子上,你也該痛快點兒,怎麼倒磨唧起來。”秦鳳儀道。
“行了行了,朕明日賜宴,令張羿同往便是。”
“依什麼身份?”
景安帝只得道,“今天就復他們爵位,行了吧?”
秦鳳儀還說景安帝,“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放肆。”景安帝笑,“朕越好性,你倒越發無禮了。”
秦鳳儀不願與景安帝說笑,心下已是無事,便起身告退。景安帝道,“等一等,你不是想要薛主事去南夷麼。”令人宣了薛重薛主事陛見。
薛重還不曉得什麼事呢,結果,景安帝劈頭第一句便是,“鎮南王喜你才幹,想讓你去南夷主持與交趾互市之事,你可願意?”
薛重驚的,不禁抬頭看了這父子二人一眼,這,這事兒沒人跟他說過半句啊!景安帝見薛重神色,便知秦鳳儀的話不作假,可見薛重是全然不知的。見薛重不說話,景安帝倒是很有耐心,薛重回過神來,連忙道,“臣,臣,臣聽陛下的。只是,眼下臣手裡的差使……”
景安帝道,“朕與程尚書商議。”
薛重還能說什麼呢,倒是秦鳳儀說了一句,“你這就回家收拾收拾行禮,大後天與本王一道往南夷去吧。”
薛重退下時,心裡都跟揣了七八十隻兔子一般,思緒一片混亂。他當然是對鎮南王一系有好感了,尤其是聽聞大皇子說了給鎮南王易封地一事後,薛重便覺著,大皇子雖據嫡長之位,才幹委實尋常。相對的,鎮南王就藩三年,南夷便大有改變,今又有徵信州之功。薛重其實與秦鳳儀根本不認識,不過,薛重這樣的年紀,說聲青年得志亦不為過。後來,趙長史過來打聽北疆榷場之事,薛重因趙長史為鎮南王心腹,而薛重本身對鎮南王又有好感,故而,對趙長史諸人頗為照應,對於榷場之事,更是有問必答。結果,就叫趙長史給看上了。
薛重實在未料到,鎮南王直接要他到南夷外任。
一時間,薛重也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雖則秦鳳儀讓薛重好回家收拾行禮了,薛重依舊是回了戶部,他固然要外放南夷,但手裡的差使必然要有個交接的。眼下,薛重便要先整理一番,準備交接才是。
秦鳳儀把人要到手,心下很是高興,還多與景安帝說了一句,“這薛主事長的也不錯啊。”因他自身貌美,秦鳳儀對於別人的相貌也是比較看重的。
景安帝道,“做君上的,要先看才貌,後論容貌。”
秦鳳儀心說,當初你還不是看我生得俊才點我做探花的。想到當年與景安帝之事,秦鳳儀不禁有幾分膩味,遂不再與景安帝多言,告退出宮。景安帝不忘說一句,“明兒把大陽送宮裡來。”
秦鳳儀已是裝聾的三兩步的走遠了。
景安帝感嘆,“真是用著朝前,用不著朝後啊。”
馬公公給陛下換一盞新茶,笑道,“誰還沒個彆扭脾氣,待明日小世子進宮,陛下一見小世子,還有什麼不歡喜的呢。”
景安帝不必見著大陽,只要想一想大陽,便不禁露出笑意來,道,“大陽這孩子,委實叫人喜歡。”景安帝喜歡的還不僅是大陽的性情,而是,見著大陽的天真活潑,便知秦鳳儀的心胸,終是不肯將父子之間的隔閡來影響大陽的成長的。偶爾,景安帝看著大陽也不禁多想,秦鳳儀小時候,是不是也一般的漂亮討喜、天真可愛。
景安帝感慨了一回,秦鳳儀回家抱怨,“總是要看咱大陽,咱大陽是免費給人看的嗎?”
李鏡好笑,“怎麼,不免費,你還要收錢怎地?”
景安帝與秦鳳儀之間的隔閡自不消說,薛重卻是經歷了人生中一次大的轉折。
因馬上要外放,薛重傍晚帶著妻子回了一趟岳家。鄭老尚書聽著孫女婿說過陛下著他外任南夷之事後,亦是不擾驚詫,挑眉問,“你以往與鎮南王相識?”
薛重道,“雖則以往也曾同朝為官,我便是認得鎮南王,也因他當時是朝中名人,可鎮南王也不認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