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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鏡道,“這話很是。只是,這原應是各縣的責任,讓阿悅怎麼管。”
“讓他去想個勸農耕的法子,還有,我們這裡,太原始了,會蠶桑,會繅絲,但是,懂織錦織綢的人,就太少。”秦鳳儀有些發愁,道,“可這自來做買賣,賣絲能賣幾個錢,到底還是絲綢利更大。只是,便是咱們南夷城,也沒個織錦的高手,都是最簡單的那種單色平綢,而且,論質地,遠不及湖綢。要是我來辦這事,必然要往外請個懂紡織的高手來。只是,這樣的人,也不是好找的。且,這事也不能我親自去做,多少大事還忙不過來呢。”
李鏡微微沉吟,一笑道,“我倒有個法子,你要不要聽?”
“唉喲,我的乖乖,這還有要不要的,只管說來就是。”
李鏡道,“你說的路子是對的,海上那事兒,咱們偷偷幹了一回,我看茶絲瓷這三樣,都是不愁賣的。單賣絲就太便宜了,的確是要請個高手來,非便是會織錦,而且,還要懂得織機上的事。不然,那麼大織機,怎麼運過來啊?何況,運織機也太著眼了些,不如請個懂得造織機的匠人來。這樣的人,雖是不好請,也不是請不到,只是,難免要出大價錢!”
“你知道我的,我還怕出銀子不成。”
“可去江寧織造局請人。”李鏡道。
“江寧織造一向是供給皇家的,何況,他們這樣的人,多為那人腹心,我有此舉,他們定要上稟的。”
“這不是我說你,你何必拘泥這個。難不成,咱們在南夷的事,就沒人上稟了?不說別個,就這南夷城上上下下,不知多少各懷居心之人呢。”李鏡道,“關鍵是,這人能不能請得來?你以為,你現在是親王了,織造局就會給你面子?”
秦鳳儀略一思量,問媳婦,“要出多少銀子呢?”
“現下不用拿真金白銀,江寧織造陳家與方家交好,以前我記得你說過,方灝家便有綢緞莊,還有好幾台紡織的機子,是不是?”
秦鳳儀道,“非但是阿灝家,以前咱娘認識一位陳太太,見天白送我料子穿的那個,他就與江寧織造便是族親。”
“那這事,正好讓阿悅和方灝一道去辦。”李鏡道,“我們也可仿照江寧織造局,來辦自己的南夷織造局。讓他們備上一份得宜的禮物,不必太厚也不必太薄,然後,給江寧織造三成乾股,這事便有望。”
秦鳳儀不是個沒主意的人,他想了想,擊掌道,“成!那這事兒,就這麼辦!”因為此事必然會叫景安帝知曉,還涉及景安帝的心腹狗腿子,秦鳳儀給自己做了心裡安慰:我這都是為了百姓!我這都是為了百姓!
夫妻倆商定了這織造局之事,隔天,秦鳳儀正式召見淮商、浙商兩家銀號的東家!
第288章 神秘莫測的親王殿下
雖則在秦鳳儀眼裡不大有眼光、而且欠機伶的淮、浙兩家的銀號, 這回來的, 卻是兩家的大東家。不得不說,淮、浙雖則眼光機伶上欠缺些, 大約是出身商人一慣的謹慎, 便是親王殿下在徽州說了要建新城的宏圖大志, 這兩家銀號仍是沒有及時跟上, 反是在私下頗得一番商議,這才打發子弟過來。初時,打發過來的也多是有為子弟,只是,憑如何有為子弟過來, 該打點的都打點到了,親王殿下就是不見。而且, 隨著南夷城招商之事確定下來, 直接把標書貼在巡撫衙門外頭的影壁上了,招審核商賈資質的差使交到了徽、晉兩家銀號的手裡,淮、浙兩家銀號主事人深覺大事不妙,只得寫信命人快馬快船的捎家裡去, 最後, 兩位大東家商量後, 親自過來南夷坐鎮。
商賈雖然地位卑微, 可要說鑽營,當真令人刮目相看,他們便能鑽營到李釗跟前來, 並且,拿出了最大的城意,親王殿下不是建新城嗎?我們捐一百丈城牆!
果然是親王殿下的大舅兄的面子大啊,當然,也得加上這一百丈的城牆,親王殿下終於肯撥冗以見。親王殿下是在一處花廳見的這二人,倆人年紀都不輕了,花白的鬍子,難得這一把年紀,還願意跋山涉水的來南夷吃這辛苦。
二人先行過大禮,秦鳳儀命起身,然後,賜座賜茶,之後,方與他們說話。
秦鳳儀待人一向溫煦,只要你不是狠得罪了他,他基本上都不錯,尤其是倆老頭兒年紀不小,瞧著比他爹還要年長個一二十歲呢。秦鳳儀笑道,“余東家咱們是老相熟了,前些年你家的堂會我基本上一場不落,過年的時候,我爹還帶著我往你家吃年酒哪。我家的戲酒,你也是都到的。”
余東家連忙起身道,“以往不知殿下身份,草民多有唐突之處。”
“誒,說這個就生分了。”秦鳳儀擺擺手,命他坐下了,又看向浙商銀號的錢東家,笑道,“我與錢東家,雖則沒見過,可我在揚州,也聽聞過你的名聲,知道你是商賈界的前輩。世事弄人,我當年若不是要娶媳婦才走了科舉之路,現下咱們該是同行。”
錢東家忙道,“豈敢豈敢,殿下龍駒鳳雛,豈是我等草芥可比。”
秦鳳儀笑得溫和,“這便是外道了。要是別個藩王,這樣說,估計是客套,我自小由我爹撫養長大,耳濡目染便是商界前輩的故事。當年余老東家你是自絲綢起的家,你當年,帶著絲綢遠赴關外,那關外遍地匪類的地方,聽說關外有名的山匪胡金刀,見著你,都要敬一聲好漢。還說,不想咱們南人也有這樣的血性!要我說,那胡金刀也太小看咱們南人了,尤其是咱們商賈,水裡火里,天南海北,何處不去。錢老東家當年販茶,更是曾遠到漠北戈壁之地,如今這偌大基業,皆是你們血水汗水所掙。我對你們二位,雖則現在你們是商賈,我是親王,但在我心裡,你們仍是商界的俊傑啊。”
二人給秦鳳儀誇得,更加摸不著頭腦了,他們原本屢番打點都不得面見親王殿下,如今這雖是能見了,但心下也琢磨著,先時定是有事令親王殿下不悅了。這次請安,也做好了被親王殿下怒噴的準備。因為,二人來之前是做足了功課的,包括對親王殿下性情上的一些了解。譬如,這倆消息靈通的老狐狸就打聽出來了,親王殿下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
尤其餘東家,這也是揚州商界一等一的人物,他發家的時候,秦老爺還沒生呢,更遑論秦鳳儀了。後來,便是兩家在商界的地位,秦老爺是鹽商行會的會長,余東家卻是揚州商會的會長,可見差距了。不過,秦老爺亦是揚州商界的翹楚,故此,兩家都是認識的。像秦鳳儀說的,過年去余家吃戲酒,都是真的。便是秦家過年的戲酒,也必會請余老爺,余老爺現在慶幸自己一輩子小心謹慎,當初也是年年去秦家吃戲酒的。尤其後來秦鳳儀改念科舉,開始大家都當個笑話看,包括秦鳳儀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看上了景川侯府的大小姐,當然,現下證明,是景川侯府的大小姐有福氣,才嫁了皇子殿下。但在那時,揚州城裡多是拿秦鳳儀當個神經病看的,更多人的評價是,“可惜了的個好模好樣,竟是個腦子有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