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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太后微微一笑,“如先帝那樣的人,因他擁有這世間最大的權勢,為家族為利益,我皆要苦苦謀得一個妃位,更有無數女子趨之若鶩。鳳儀身世複雜,可他在男女之事上,非但比先帝強,就是比皇帝,亦要好上一些的。阿鏡,你非但有眼光,也很有福分。”
裴太后並未有半分囉嗦,與李鏡說了些柳妃當年之事,便命陳嬤嬤取來一個紅木匣子給了李鏡,裴太后道,“你們就要遠去南夷,之後,必有賞賜。可那些個東西,放著好看,也體面,但,一不能換錢,二不能實用,無非就是擺著瞧瞧罷了。這是二十萬兩銀子,是我的私房,已令人換了銀票,你拿著,介時到了南夷,多的是用錢的地方,就不要與我外道了。”
李鏡便起身謝過裴太后,裴太后道,“這就去吧。”
李鏡行禮告退。
直待李鏡遠去,裴太后方若有似無的嘆了口氣。
第265章 臨行之中下
李鏡自太后宮裡出去, 接連又被宮中兩大巨頭, 平皇后、裴貴妃請去了說話,說的話也無甚特別, 李鏡都一一聽了, 之後便出宮去了。倒是回家時, 見秦鳳儀正在屋裡轉圈兒, 見她回來,方怒沖沖的道,“我不是說不去麼?你去做什麼?”
李鏡在侍女的服侍下換下進宮的大禮服,穿上家常衣衫,道, “難不成都不去?”
“就是不去怎麼了,就是不去!”秦鳳儀在李鏡身邊生氣, 說她, “你要是叫那老虔婆害了,我跟大陽怎麼辦?”
李鏡聽他這怒吼吼的關心,道,“胡說什麼呢。”
“什麼胡說, 我說的都是實話。”秦鳳儀氣呼呼的坐在一邊兒的榻上, 拿茶來吃, 並數落李鏡, “都說三從四德,你知道家裡誰是戶主不?你知道要聽誰的不?我的話都不聽,真是, 反了天了!”
李鏡換好衣裳,問他,“阿陽呢?”
“叔祖母那裡接去了。”
李鏡道,“再有五天,咱們就要走了,你還有要辦的事不?”
“沒!早走早好!咱們清靜,別人也安心!”李鏡發現,秦鳳儀其實也很會說些陰陽怪氣的話了。
秦鳳儀終是問,“那老虔婆能有什麼好宴,你非不聽我的,要去,去了能如何?無非就是說些不得已的話,跟放屁有什麼差別!”
拋開秦鳳儀話中不大尊敬的部分,別個上頭,還真是與秦鳳儀說的不大差。李鏡道,“哎,走都要走了,還說這個做甚。宮裡你不去,先時交往的朋友們,要不要告別一二?”
秦鳳儀道,“咱們這一去,也就回不來了。現在我這身世一出,不知多少人得輾轉無眠了。若是真心的交情,現在自然為我擔心,可以後,總歸是大皇子當家,大皇子與我,早有過節,甭看他現在一幅親近模樣,平家也一幅啥也沒幹過的清白樣,都是狗屁!以後大皇子登基,還能是這幅嘴臉!介時不曉得如何忌諱咱們哪!我娘當初從廟裡跑了,算是撿了一條命!當年他們如何對我娘,以後少不得如何對我的!平時說得來的幾個,終是要在朝中當差的,與我交好,便與他們今後前程無益。這會兒也不必親親熱熱的,有這份兒心,就放在心裡吧!那些原與我面子情的,現在我找他們,他們也不敢見我!既如此,都不必再見了!”
秦鳳儀甭看眼睛還是有些腫,心裡明鏡一般。
李鏡點了點頭,對他道,“咱們這就把大陽接過來吧,他肯定餓了。”
秦鳳儀便同媳婦一道去接大陽了。
愉王妃問了李鏡幾句宮宴的事,聽聞一切都好,愉王妃便放心了。大陽一見娘就是要吃的,愉王妃笑,“趕緊餵阿陽吧,今兒中午吃的是煮的爛爛的米糊糊的,還不愛吃,拌了些魚湯才吃得香了,足吃了小半碗。”
李鏡拍拍兒子的肥屁股 ,抱他去隔間餵奶。
秦鳳儀在家什麼人都沒見,景安帝卻不能一直於朝稱病,只是,一上朝,就受到了清流的狂轟爛炸,所問的,也沒別個事,就是秦鳳儀的身世。先時說是愉王的兒子,如今怎麼又成陛下兒子啦?這可不行啊,這可差著輩兒哪!就皇家也不能這麼幹啊,這給爹叫哥,給奶奶叫嬸兒,這對嗎?
當然,說這些個沒用話的,都是些嘴炮御史。現在說這些個還有什麼用,像盧尚書耿御史一些清流大佬,反是未在朝堂直接說這些,他們都是找景安帝私下談的。盧尚書是禮部大佬,而且,他的性子也擺這兒,不能不說這事。盧尚書就跟景安帝說了,一則是皇子排序問題,先不說柳王妃之事,先得給秦鳳儀皇子間排序,另則,該補的,認祖歸宗的程序,這得補上。還有,盧尚書也表達了,柳王妃為先帝賜婚,陛下髮妻,雖則亡故,亦當追封后位。
這可不是景安帝自己娶的媳婦,這是景安帝他爹,先帝給他娶的,時人重孝道。你自己娶的,你降妻為妾,這還得有個說法兒呢。親爹賜婚,且,柳王妃未有不賢之事,這麼不明不白的,總不能陛下登基,就不念髮妻之情了吧。
所以,盧尚書請景安帝為柳王妃追封。
景安帝一句話,“朕已決定,令鳳儀封藩南夷。”
盧尚書眉心一跳,道,“臣曾得陛下恩典,得任大殿下的史學先生,這要在朝來說,臣還做過大殿下的史學師傅。可老臣說句公道話,鳳殿下的出身,這樣貿然令其就藩,未免倉促了些。”
“沒什麼倉促的,朕心意已定。”
盧尚書道,“那,柳娘娘追封之事——”
“這事朕自有主張。”
合著,盧尚書說了半天,都是廢話,把盧尚書氣個半死,盧尚書道,“陛下自登基甫始,多英明之舉,焉何在鳳殿下之事上,如此委屈他們母子!史筆如刀,只鳳殿下之事,叫後世之人如何評價陛下!”
“那是後世之人的事了。”景安帝簡直就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盧尚書氣煞。
還是鄭老尚書,身為內閣首輔,親眼所見秦鳳儀如何撲上去與皇帝陛下揮拳的,鄭老尚書勸他,“鳳殿下之事,委實叫人不知道怎麼說啊。”
“有什麼不知道怎麼說的,鳳殿下雖在民間長大,到底是柳娘娘之子,這樣尊貴的身份,朝中不能沒個說法!”盧尚書擲地有聲,還道,“原顧及陛下龍顏,我方沒有在朝中論及此事。不料陛下這般偏心,我這就回去寫奏本,明天必要上書此事!”
“你就別添亂了,哎,聽說鳳殿下這就要走了。先時宗室改制,咱們在一處共事,鳳殿下出力不少。”鄭老尚書嘆道,“你說的容易,鳳殿下認祖歸宗容易,可如何證明他是柳娘娘之子呢?宗室的幾位親王,先時宗室改制時,沒有不恨鳳殿下的。就是你我,要從律法上證明鳳殿下的母系血統,如何證明?”
盧尚書道,“我就不信鳳殿下手裡沒有能證明的證據?”
“他就是有,現在也不會拿出來。”鄭老尚書道,“聽說他這就要就藩去了,先時咱們相識一場,我說要去瞧瞧他,你要不要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