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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欽看他倆這樣,心下覺著十分好笑,勸道,“行了,眼下已進八月,明年轉眼就到,不就能見著了。”
秦鳳儀寫了整整半箱的信給李鏡,拉著阿鏡妹妹的手道,“我這一走,明年才能過來。這些信,是我連夜寫的。阿鏡你慢慢看,待我回了揚州就給你寫信,咱們人雖不在一處,心卻是在一起的。”
李鏡把打好結子的鴛鴦佩中的鴦佩悄悄塞給了阿鳳哥,秦鳳儀走前,還設酒請了一回自己在京城認識的朋友們。如此,方乘船南下,就此回了揚州城。
李鏡在碼頭矗立良久,李釗道,“咱們回吧。”
李鏡嘆道,“以往只覺著與阿鳳哥在一處,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今他這剛走,我這心裡便牽掛起來。真是古人說的,相思無限極了。”大船已然遠去,那船上一直朝她揮手的人也再也望不見了,李鏡望一時滾滾而去的秋水,與兄長登車回府。
秦鳳儀不愧是屬牛的,認真起來,當真是個牛性子。他傷感了些時候,便讓瓊花尋出書來,開始背書。這些個聖人說的知乎者也,沒勁的要命,秦鳳儀也不大明白這些話里的意思,但,他心思純粹,做事專心,背起書來竟是飛快。
這船上,多是些軍爺。
原本以為秦鳳儀是官宦家的小公子,結果,一大早上就聽他在甲板大聲郎讀,搖頭晃腦的背書,而且,秦鳳儀不是一天這樣,他每天這樣,上午背了下午背,吃過晚飯,還要在自己艙室里背。大管事孫漁生怕船上的軍爺怕吵,上下打點了一回,有人問起來,孫漁便道,“我家大爺是準備明年秀才試,眼瞅這已是八月,故而要多用用功。”
有人便道,“看小公子年紀尚小。”
“十六了,明年十七。”
這些當兵的,多是不識字的,便是有識字的,那學識也比秦鳳儀強不到哪兒去,一聽秦鳳儀不過十六就要考秀才,皆道,“您家小公子可真有本事。”
再問來歷,出身鹽商之家,出身不高,不過,聽說是景川侯府的女婿,諸多不明底理的,竟把秦鳳儀看做那等才幹非凡,令侯府千金下嫁的絕代人物!也有消息靈通,聽說過神仙公子名號的,此時便反應過來,道,“您家公子就是京城有名的神仙公子吧?”
嗬,這可有八卦話題了。
孫管事每天就陪著這些軍爺們替他家大爺吹牛,秦鳳儀一路專心背書,半個月都沒有一日閒下的,每天不聞外務,就是背書。待得到了揚州碼頭,秦鳳儀已是將四書背得滾瓜爛熟。
秦鳳儀一下碼頭,見到的不是自家管事,而是自家爹娘。他這一走倆多月,秦老爺秦太太早盼兒子盼得望眼欲穿,如今已是按捺不住對兒子的思念,親自來接人了!
儘管秦鳳儀在京城,與父母也沒斷了通信,但,此時,父、母、子三人一見面,皆是紅了眼圈兒。不過,見到兒子,秦老爺秦太太是喜出的眼淚,秦鳳儀也高興,先時在帝都盡受那魔王岳父的折磨,秦鳳儀一見他爹他娘,頓時覺著,世上還是爹娘好啊!
一家子高高興興回了家,秦太太先心疼了兒子一回,摸著兒子的臉說兒子瘦了,命丫環端來燕窩粥,給兒子滋補。秦老爺笑道,“瘦了些,也長高了。”又問兒子,“先時看你信上說,這後來是搬到侯府去住了,事情如何?成了沒?”
秦鳳儀拍拍胸脯,一臉自信,“自然是成啦!”
秦老爺秦太太皆是大喜,秦太太連忙道,“聘禮我已都是備好了的!那這就去租船,咱們去京城下聘!”
秦老爺便要打發人去租船,又與妻子道,“先不要急,把兩個孩子的八字先去棲靈寺投幾個吉日,咱們一併帶去京城,好叫侯府挑選。”
秦太太笑稱是。
秦鳳儀忙道,“爹、娘,你倒是聽我把話說完啊!”話還沒說完哪,看爹娘急的!
“岳父允是允了,只是有條件。”
“什麼條件?”
“岳父說啦,我得下科春闈中了進士,才能娶阿鏡妹妹。”秦鳳儀見他爹他娘震驚的以至說不出話,四隻眼睛齊齊的望著他,就差老淚縱橫了。秦鳳儀大手一揮,道,“我與岳父說,進士算什麼!下科春闈我一準兒考個狀元!好叫他知道小爺的本事!”
秦鳳儀這話再一說,秦太太的眼淚是真的下來了,秦太太拉著兒子哭的喲,“我的兒,你上了人家的鬼當啦。”
不要說進士狀元,兒子哪怕能考個秀才出來,都是他們老秦家祖上燒高香啊!她家兒子,這完全是給景川侯府拿巧話給騙了啊!
第59章 要立長生牌位
秦老爺秦太太都是久經世故之人了, 兩家結親,人家女方有些條件倒也正常,但, 如景川侯府開出的這條件:他兒子考中進士, 才肯許婚。秦太太第一反應就是, 兒子被景川侯府騙了啊!景川侯府這是把自家兒子打發回揚州,轉頭就得給李姑娘別許親事。
其實,不只秦太太這樣想, 就是秦老爺也用一種極是憐惜的目光看著自家被騙的寶貝兒子。想著,兒子還是年紀太輕, 就這樣被人家給糊弄了。
不過, 在聽秦鳳儀將整個事情講完,夫妻二人忽地重打起精神, 尤其景川侯府劃下道來, 兒子請了酈公府的大人和程尚書做見證,把這事定瓷實了。
秦太太轉悲為喜, 笑道,“我的兒, 果然有智謀。原我還以為景川侯府是推託, 既有公府老爺和尚書大人為見證,先不說狀元的事,起碼景川侯府答應這四年之內不給李大姑娘議親,這就是誠意。”
秦老爺不愧是程尚書的朋友,心下已是與程尚書想到一處去了, 想著,四年之後李姑娘老大不小,只要兩個孩子的情分不變,這親事還是有極大可能的。而且,秦老爺一人能支起這麼大個家業,自有其見識,秦老爺就說了,“阿鳳啊,你也別抱怨人家侯府立下四年之約,不說別個,咱們家是知道你的好的。可擱人家侯府,人家先時都不認得你,更不了解你的為人。人家閨女這樣寶貝,自然要多看一看。這四年之約,侯府也是想看一看你的為人,看一看你與李姑娘的情義,倘你們四年情義不變,侯府也看到了你的真心,如何會不允婚呢。”雖然秦老爺盼著兒子能早些傳宗接代,但,如果是迎娶侯府貴女,便是晚上幾年,秦老爺也是願意的。
“我大舅兄也與我這樣說,要不是看在岳父也是為阿鏡好的面子上,哼,我早偷偷把阿鏡拐回來了。”秦鳳儀呼嚕呼嚕喝完一碗燕窩粥,把空碗遞給丫環,“娘,我還餓。”
秦太太大為心疼,一迭聲的叫丫環再端碗燕窩粥來,不忘糾正兒子的錯誤婚嫁觀念,“咱們結親,是要正兒八經的,三媒六娉,這樣才不委屈李姑娘。你可不許行那邪招。”怎麼還要拐人咋地?這可不是正路。
秦鳳儀道,“娘你不知道,當時岳父說,或者考進士,或者去軍中搏前程。我岳父那人,特別厲害,我想著,我正式提親,岳父可能會訓導我兩句,再也沒想過他提出這樣的要求,我當時就傻了。想了一晚上,真有心偷偷帶著阿鏡回揚州。可是吧,要是我岳父不是什麼好鳥,我帶阿鏡回來也說得過去。他偏生是為了阿鏡好,我就不好這麼幹了。你說把我愁的,我去山上看和尚們練武,原想著,練得絕世武功,好叫岳父大吃一驚。結果,人家和尚說我年歲大了,現在練武也沒啥大成就。再者,要是在軍中花銀子打點個官職,倒也容易,不過,我岳父在兵部做官,他說了,不能是銀子打點出來的官職。我去軍中,一點鬼都做不得。我又不愛跟人打仗。沒法子,我就找了個私塾,聽了幾日酸生講課。哎,雖然聽不大懂,我以前也念過書的。這念書沒啥,不就是背麼。背書又不難,回來的路上,四書我都背得滾瓜爛熟了。狀元不是什麼難事,你們就放心吧。爹,從明兒起我得專心念書,準備明年考秀才的事,我以後不跟你去鋪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