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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鏡哭笑不得,“真是傻話。”
一時待丫環端來溫水,秦鳳儀洗過手臉,這才坐著吃茶與母親、媳婦說話,秦太太別個都不好奇,就好奇那祥瑞的事。秦鳳儀簡單說了,“就是一頭白鹿,咣當撞我跟前的樹上,給撞暈了,我給陛下扛了去。”
雖則秦鳳儀說的簡單,秦太太卻是雙手合什,一臉欣慰,直道,“我兒,這是你的福啊。你想想,那天我看跟著皇帝老爺出去打獵的隊伍直排出十里地去,那麼些個人,怎麼就我兒能遇著祥瑞!那祥瑞怎麼不往別人處撞暈,專往我兒跟前撞暈,這就是我兒的福啊!”
秦鳳儀拿塊栗子酥擱嘴裡,道,“興許是那鹿看我生得好。”
秦太太笑,“那更是我兒的福啦,滿天下人看看,哪裡還有比我兒生得更好的。”在兒子相貌這方面,秦太太比秦鳳儀還自信哪。
李鏡聽這母子二人的話當真無語,不過,想想這事也稀奇,這鹿不知是哪方人馬預備的,結果卻是叫自家相公撿個便宜,想想倒也有趣。
秦鳳儀歸家,一時,秦老爺也回來了,秦太太還說呢,“見著孫管事了?”
“沒,我看街上皇帝老爺的儀駕,連忙趕回來了。”見到兒子自然一番問詢,看兒子神采弈弈,秦老爺也是高興,笑道,“你送回的野味兒我們都吃了,香!”
秦鳳儀更是挺著胸脯,揚著腦袋,一臉得意地表示,“都是我親自獵到的!剛開始放了好幾天的空箭,一個都獵不到,還有好些人笑我,後來慢慢熟了,就能獵到了!原本我想獵頭老虎或是大熊的,哎,都叫陛下搶了先兒,後來陛下歇著不去獵了,我去獵時,就見不著老虎大熊了。”秦鳳儀說來很是遺憾。
李鏡聽著,但笑不語。秦老爺笑道,“這些就很好了,打了四五車的獵物,還少啦。我兒文武雙全啊!”秦老爺對於自家兒子向來不吝讚美。
秦太太很是認同兒子這話,道,“我讓你爹送了一車給方閣老,方閣老聽說是你獵的,都誇你弓箭使得好。”
“那是!文官里就我一個能上場打獵的!”想到自己的戰果,秦鳳儀也很高興,道,“下午我去師父那裡走一遭。”
李鏡笑,“這急什麼,先換衣裳,你今兒個回來,咱們正好中午先吃頓團圓飯。”
秦太太笑,“你媳婦這話是。”
秦鳳儀頭一回去秋狩,獵場多少新奇的事,秦鳳儀又是個愛顯擺的性子,簡直說之不盡。這一說,就說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待一家子吃過團圓飯,秦鳳儀就與媳婦去自己院裡歇著了。小夫妻倆月不見,自是少不了思念,不過,其中秦鳳儀往家送了兩回信,李鏡也並不是嬌弱的性子,看丈夫一切都好,也便放心了。
秦鳳儀摸了摸媳婦的肚子,問,“咱大陽有沒有想我?”未待李鏡說話,秦鳳儀便大驚小怪起來,“動,動啦!”
李鏡笑道,“都五個月了,自然會動了。”
秦鳳儀又去摸了摸,瞪大了一雙桃花眼,直道,“怎麼又不動了?”
“剛那是跟你打招呼,這是歇了。”
秦鳳儀感慨,“果然是咱兒子啊,在娘胎就知道跟他老子打招呼了。”直將李鏡逗的不成,連丫環都是忍俊不禁。
秦鳳儀連忙與媳婦道,“岳父打了一頭老虎,把虎皮送給咱們大陽了。”
“虎皮雖不是極難得的物什,也是稀罕的了,給兒子好生留著。”李鏡道。
秦鳳儀難免問起些家中事,其實,不過是些瑣碎事,倒是李鏡細問了秦鳳儀得祥瑞的事,秦鳳儀該說的已是在信中說了,如今夫妻二人私下說話,李鏡道,“應該是大皇子那裡的故事。”
秦鳳儀皺眉,“我原想著也該是大皇子那裡,只是,他如何就把個祥瑞追丟了呢。”
李鏡唇角一翹,“他與祥瑞無緣唄。”
秦鳳儀亦是不喜大皇子,只是,如今他當官有些日子了,深知一些官場忌諱,悄聲道,“這話咱們自家說說便罷了,我與他早便不對盤,如今這祥瑞也是個眼神兒不好的,偏叫我得了,他心裡不定怎麼恨我呢。”
“這還能怨別人?”李鏡搖頭,“瞧瞧他手底下都是些個什麼人,就是想著獻祥瑞,里里外外便要安排妥當,倒叫祥瑞跑了,這叫什麼事?”
秦鳳儀想想也好笑,不由一樂,道,“這平郡王府也有不靠譜的時候啊?”
李鏡道,“不一定是平郡王府操持的,要是平郡王府操持,這事當不會如此。”
秦鳳儀一向與大皇子關係冷淡,並不關心這烏龍事是誰幫大皇子操持的,秦鳳儀笑,“你不知道,還有內務府攛掇著要辦祥瑞大典哪。”
“你沒攛掇吧?”李鏡知道丈夫這性子一向有些個愛熱鬧,連忙問他。
“我怎麼會攙和這事,陛下問我的意思,我都跟陛下說了,我說我瞧著這祥瑞似是別人養的。你是沒見,那鹿肥的很,流光水滑的,屁股又大又圓。”
李鏡根本不管鹿是肥是瘦,她搖頭道,“真是笨,陛下那不只是問你的意思,陛下是試你,看這祥瑞之事,你有沒有參與其間。”
秦鳳儀挑眉,“不會吧?我都跟陛下說這祥瑞像是家養的,叫陛下不要當真了。”
“你這是實在人有實在運。”李鏡細與丈夫分析此事,說道,“你想想,那祥瑞怎麼就那麼恰巧的撞暈到你跟前兒的?獻祥瑞的事,素來貓膩極多。陛下並非昏饋之主,你又是御前近臣,他自然難免多心。幸而你是個實在人,不然,倘遇著個膚淺諂媚的,還不得趁機攛掇著陛下大作排場。若是那般,便是祥瑞之事與你無干,陛下也要疑你一疑了。”
秦鳳儀此方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
李鏡笑,“所以說你實在人有實在運,你說了實話,反是正對陛下心思。”
“我當然會說實話啦,我跟陛下那麼好,幹嘛要騙陛下啊。再說了,陛下不比我聰明啊,我都能看出那是家養的,陛下肯定比我更早就看出來了。”秦鳳儀道。幹嘛要說謊啊,在比自己聰明的人跟前說謊,這不是犯傻麼。
李鏡一笑,“你能這樣想就很好。”
秦鳳儀與媳婦歇了個晌,下午往師父家去的時候,方閣老見到小弟子自然高興,師徒倆說起話來,方閣老也問起了祥瑞一事,秦鳳儀細細的同師父說了。方閣老並未多言,只是道,“這事雖則是樁喜事,但也不要再多提了。你是清流出身,當以做實事為陛下分憂。”
秦鳳儀應了,還說,“哎,要不是師父你問起,我已是忘了的。”
方閣老笑,“真箇刁嘴,晚上就在家裡吃飯,也與我說一說獵場上有趣的事。”
這可就熱鬧了,秦鳳儀這嘴,比說書先生還俐落哪。方家大太太都說,“只要小師弟一來,家裡像多了二十口子人一般。”如方悅方大老爺方四老爺,自然也有些男人們的話要說,秦鳳儀在方家用過晚飯方回家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