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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有得之前的憤怒在等待的過程中早已冷卻下來,他見了小笤這萬般驚恐的模樣,滿意地勾了勾唇。但也不知怎麼想的,他又看了陳慧一眼,見她依然專心致志地按摩著他的腿,似乎一點驚懼之色都沒有,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公公,她就是派去梅院的小笤。”小六恭恭敬敬地說。
李有得嗯了一聲,開口時聲音聽起來似乎有種黏膩之感,令聽者頓覺不適:“小笤,我問你些事,你要老實道來,否則……”他冷笑了兩聲。
小笤的頭垂得更低了,嚇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陳慧在一旁看得十分不爽,小笤膽子本來就小,又不像她一樣為了吃肉無所畏懼,這死太監讓她當免費按摩工也就罷了,還這麼嚇小笤,把她嚇壞了怎麼辦?
這麼想著,陳慧手下的動作便下意識大了一些。
李有得驀地看了過來,眼底湧上怒氣,在他剛抬腳的時候,陳慧便蹭蹭往後挪了挪,萬分歉疚地說:“公公,對不住,慧娘一時失手……”
兩人間剛剛好是李有得抬腳也踢不到她的距離。
李有得陰沉地瞪了陳慧一眼,到底做不出站起來走過去再踢她這種事,便轉回了視線,問嚇得不住顫抖的小笤:“小笤,我問你,陳慧娘是如何離開梅院的?”
“陳、陳姑娘……她、他……”小笤抖得話都說不清楚。
李有得沒什麼耐心,眉目一動正要踹人,就聽陳慧突然叫了一聲:“公公!”
李有得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她時臉色陰沉得很。
陳慧一臉乖巧狀:“公公,慧娘是在院內爬桌子上了圍牆,再爬樹下來的。”
李有得嘴角一扯,聲音也變得尖利起來:“我許你開口了?”
陳慧腦袋一垂,似乎被驚嚇到了,肩膀縮了縮。低垂著的面容上,神情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緊張。這次她雖然誤打誤撞又一次得罪了李公公,可他既然找小笤來詢問,可見並不打算一下子就把她咔嚓了,不然哪用得著費那麼多功夫?但她之後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就有點懸了,也不知道她把他當另一個人時說的那些“肺腑之言”他聽進去沒有……
見陳慧那似乎極為恐懼的模樣,李有得終於覺得滿意了些,轉頭看小笤:“慧娘說的都是真的?”
小笤忙道:“是、是的!陳姑娘說的……都、都是真的!”
李有得勾起唇角笑了,無意遮掩的惡意赤裸裸地浮現:“她可有說,她來做什麼?”
小笤忍不住看了陳慧一眼。
李有得一聲呵斥:“我讓你說你便說,看她做什麼?!”
小笤又是嚇得一哆嗦,連忙說:“陳姑娘、陳姑娘說,想吃紅燒、紅燒豬蹄,還、還有羊、羊肉……還有雞、雞……”
陳慧心裡微微一嘆,果真下一刻便聽李有得不耐煩地叱道:“揀重要的說!”
被李有得這麼一嚇,小笤一瞬間說話都流暢了起來:“陳姑娘說,要來、要來討好老爺……吃好吃的——”
陳慧聽到這裡心裡一松,好歹是把重要的說完了,這樣李有得便會更相信她的深情告白了吧?
下一秒,小笤那顫顫巍巍的聲音繼續道:“——然後就自由……自由……”她卡了殼,似乎後面的話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李有得似乎終於聽到了讓他覺得滿意的回答,臉上浮現的笑容如同毒蛇吐信子般讓人看了膽寒不已,與此同時,他那尖細陰森的聲音便似是恍然大悟般響起:“原來慧娘是謀算著討好我,好讓我放你出府啊。”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有嘴說不清的冤屈,大家好,請叫我竇娥。
男主今日做的死,今後女主都要一點點討回來的→ →
第8章 我要肉
陳慧一抬頭就對上了李公公那充滿了惡意的笑容,視線不閃不避。她倒是不怪小笤當了一回豬隊友,小笤才幾歲啊,這死太監又這麼凶,被嚇到了語序混亂多正常?那些詞確實都是她說的,就是順序不對,再加上理解者的偏見,自然就成了最糟糕的那種意思。
此刻的李有得看著她的樣子在陳慧眼中就如同一個獵人在看著自己捕獲的獵物掙扎,他的表情冷酷而帶著不屑的笑意,似在等著看她如何徒勞無功地反抗求生。
陳慧努力回想沒肉吃的可怕,企圖讓自己哭出來,但效果不大,無奈之下她只得瞪大了雙眼,悲傷又激動痛心地說:“公公,你怎能如此誤會我?你明知道我並非想著出府,而只是想著在府中來去自由而已!自從我爹把我送了過來,我便是公公的人了,哪裡還會再想出府一事?”
像是悲傷於李公公對她的懷疑,陳慧頹喪地坐在自己的小腿上,低著頭肩膀聳動,仿佛在哭似的。
李有得眉頭微微一皺,面上現出一絲猶豫,似乎被陳慧的“真心實意”觸動了那麼幾分,然而片刻之後,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面上浮現的那一絲柔軟散去,只見他微微彎腰,抬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望著她的眼睛,那張並不出色的面容陰森森的:“陳大姑娘,你還記得我是什麼人吧?”
陳慧心底一緊:“您是李公公啊……”媽呀是要讓她說出他的名字和身份麼?她除了知道他是個有權有勢的死太監之外,其他的一無所知啊!她連他的名字都叫不全!
李有得咧了咧嘴,嘿嘿冷笑了兩聲:“看來你還記得我是個閹人……陳大姑娘,世人都瞧不起我這樣的閹人,你倒是個例外,只見過一回便對我如此情深了?”
陳慧聽他這麼一說就明白之前弄錯了他的意思,也知道她剛才那一番“表演”有點過火。如果他是個長得特別英俊的太監,那麼她假裝自己是個顏狗,一看他就挪不開眼睛,甚至不在乎他不是個男人也深愛著他,這種事也勉強說得通。但偏偏他的容貌乏善可陳,性格又是這樣討厭,她還那樣,他自然半點不信。
陳慧眼睛微微一眨,準備說幾句大實話:“其實……公公您說得對。慧娘就是覺得既然已經來了,又回不去,那總要讓自己過得好一點。但之前慧娘所說也並非全都是妄言,”她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慧娘真沒有想尋死,不然今日也不會鋌而走險來求得公公原諒。”
李有得眼角微挑,面上笑容擴大了幾分,他乾脆在陳慧面前蹲下,笑眯眯地說:“慧娘,你這幾句話倒還聽著有幾分真心。”他頓了頓,見陳慧眼睛一亮,心底的惡意便驀地涌了上來,笑得更為燦爛,聲音也尖了幾分,“慧娘啊,世人對我這種閹人有一個說法是不錯的,那便是我們這類人心眼兒小,記仇。什麼誤會那種話,我是半個字都不信的,你不過是自盡之後沒死成,不敢再自盡一回,被關著吃也吃不好,自然心生悔意。既然下了我的面子,就別想著說幾句話便能討好我。你今日前如何,今日後自然是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