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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慧先前是不明了李有得那邊的意思,這才想要藉助蔣碧涵的幫助來脫身,但既然現在她已經弄清楚了,自然就沒有必要再跟蔣碧涵過不去。而且,反正她也拉得下臉,她並不介意自己主動做提出休戰的這一方。她希望今後她和蔣碧涵之間能井水不犯河水,不然萬一蔣碧涵感覺到了莫名的威脅,動點小手腳破壞了平衡怎麼辦?
蔣碧涵驚訝地看著陳慧,眼底漸漸有了警惕之色:“你究竟想怎樣?”
陳慧道:“我真沒想怎樣……說句難聽的,你不願來這兒,我也是呀。是我爹把我賣了,我才不得不仰仗著李公公而活。你只想偏安一隅,我又何嘗不是?你怕我會受寵奪了你的地位,是不是?”
蔣碧涵不語,面色卻更蒼白了一分。
陳慧循循善誘道:“你這就想錯了呀。你想呀,自從你到了李府,李公公可有強迫過你?”
蔣碧涵視線微垂。沒有,李公公從未強迫過她,他在這方面竟如同一個君子,但她除了覺得慶幸,從未深想。
陳慧道:“所以你瞧,其實李公公對你並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寵愛啊。雖然目前我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只怕他對女人真沒什麼興趣。”
蔣碧涵終於開口:“真的?”
“我也是猜的。”陳慧並沒有打包票,“但是你想啊,兩年的時間,李公公又不是個君子,他若真對你有那方面的興趣,又怎麼可能會一直不動手呢?”
蔣碧涵本打算對陳慧的話置若罔聞,不理不睬的,可聽著聽著,她也上了心,覺得對方的話說得很有道理,不禁認真聽了起來。
“所以說啊,你什麼都不做,都不用擔心地位會降低。”陳慧道,“也不用把我當成是威脅。李公公對我可沒有你以為的意思,他就是覺得我好玩。”
“好玩?”蔣碧涵一臉驚怔。
陳慧腦袋一歪,食指往嘴角一戳,笑眯眯地說:“不覺得我這樣的很好玩嗎?”
從蔣碧涵的表情來看,她真不覺得。
陳慧也不管,繼續說:“公公他就是圖新鮮,折騰我讓他覺得開心,可旁人不知道,還當他是看我不一般——啊,確實是不一般,玩起來特別有趣吧。”
蔣碧涵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接話了,她知道這個陳慧娘出自商戶,但沒想到她說起話來竟能如此粗鄙……她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蔣碧涵看看陳慧,卻沒有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陳慧沒有繼續提李有得是怎麼“玩”她的,往事不堪回首,她才不要到處宣揚自己的黑歷史,除非有天大的好處。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陳慧道,“我威脅不到你的地位,今後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你看如何?”
蔣碧涵抬眸盯著陳慧看,像是想要從她的神情中看出她的真意。
陳慧大大方方任她看,就是這麼真誠。
蔣碧涵終於道:“陳姑娘的意思,碧涵明白了。”
陳慧看看蔣碧涵,等著她下文。然而蔣碧涵卻沒了下文。
陳慧想了想恍然悟了她這類女子的作風,想想不好逼迫太緊,便起身道:“該說的話我都說了,你可以好好想一想。養好身子吧,我先回啦。”
蔣碧涵沒有攔陳慧,後者便走了出去,外頭的空氣比屋子裡新鮮,她深吸了口氣,心情也變得不錯。
李三彩被清淑抱在了懷裡,她和小笤二人正待在外頭,見陳慧出來,清淑立即進了屋子,或許是怕陳慧幹了什麼壞事吧。
陳慧也不介意,心情極好地帶著小笤和小五回了菊院。蔣碧涵不是蠢人,應該明白她的話有多正確,大家相安無事,才是今後最好的選擇。她又不真是李有得的女人,憑什麼要為了他宅斗啊!
陳慧出府溜達的心思是很強烈的,但想著自己剛跟李有得達成共識,不好太招搖,便打算先安分個幾天,再出去玩耍。
因為心裡有了期盼,陳慧的日子就過得舒心多了,她讓小五拿了紙筆過來,準備先打個設計稿。時髦的古裝,這兩個詞混合起來,還真有一種莫名的刺激感呢。
這一天晚上李有得照舊睡在皇宮裡沒回來,陳慧並沒有刻意等他,因此睡得很是安心。
又過了一天,正是下午的時候,陳慧正在廂房裡畫設計稿,就聽外頭一陣腳步聲,隨即是李有得的一聲怒斥:“都給我滾開,沒用的東西!”
陳慧悄悄摸到門邊探頭望出去,只見院子裡跪了一地,下人們一個個戰戰兢兢,不敢亂動的樣子。而主屋房門緊閉,看不到裡頭的情況如何,下一刻,裡頭卻傳來了一陣砸東西的聲音。
陳慧慌忙縮回身子,和小笤在廂房裡安靜如雞。能讓李有得發那麼大火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她還是安安分分地待著吧,免得去做炮灰。
陳慧想安分,但有人不讓她安分。
阿大過來敲響了房門,卻見陳慧只是打開一道門縫,探子接頭似的小聲問他:“什麼事?”
阿大手裡端著個臉盆,右手掌心還躺了個小瓶子,他面色也不怎麼好看地對陳慧道:“陳姑娘,公公受傷了,你幫他上上藥吧。”
陳慧下意識反問:“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她看阿大的眼神充滿了敵意,這是拿她填炮火呢,她又不傻,才不干。
阿大支吾了一下說:“是……是公公的意思。”
陳慧哼了一聲:“你快別胡說了,公公正氣頭上呢,怎麼可能特意讓我——”
“陳慧娘!”
主屋裡傳來一聲喊。
霎時,阿大面上帶了笑,而陳慧則是一臉如喪考妣的表情——又忘記烏鴉嘴技能了!
阿大忙把臉盆往陳慧手裡一塞,面上輕鬆了不少:“陳姑娘,公公叫您了,快去吧!”
陳慧看阿大那幾乎是笑逐顏開的臉就想踹他,到底忍住了,忙問道:“公公怎麼了,這麼大火氣?”
阿大倒是沒有隱瞞,嘆了口氣小聲道:“被皇上罵了,額頭還被茶盞砸傷了。”
皇上盛怒之下丟出的茶盞,誰敢躲?
陳慧也嘆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麼,主屋那裡又傳來了李有得的聲音:“陳慧娘!”
陳慧只得端著臉盆就往主屋跑,可沒想到剛跑兩步,她突然腳下一絆,整個人就這麼摔了。
——誰、在、絆、她?!
陳慧當然不是會平地摔的人,她清楚地看到,在她跑過的路上,一個原本跪著的人突然往外伸了伸腿,她躲閃不及就這麼被絆倒了。
還沒等陳慧向兇手發難,久等不到陳慧的李有得砰的一聲打開門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一見地上的情形便是一愣。
陳慧摔了,手上的臉盆自然也翻了,那水劈頭蓋臉淋了她一身,她的頭髮揪成一束束貼在臉上,看起來狼狽極了。
陳慧一臉緊張地看著李有得,脫口而出:“公公,慧娘給您表演了個雜技,這叫出水芙蓉,您覺得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