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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清淑一臉煞氣地出來時,陳慧當即心中一凜,做好了準備。
清淑卻不對陳慧發火,只對小笤怒道:“蔣姑娘的簪子被你弄壞,你還不知悔改,竟將蔣姑娘氣得幾乎暈過去!真是膽大包天的臭丫頭,小三小四,給我打!”
陳慧又一次攔在了小笤面前,而這一次,令幾人沒有料到的是,陳慧竟然跪了下去。
陳慧一臉誠懇道:“讓蔣姑娘氣著了是我的錯,我跪下給她賠罪。”
幾人愣住。
小三和小四看看清淑,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清淑也懵了,真沒見過哪家院子的女人會跪另一個女人的,即便再不受寵,好歹名義上是一樣的地位啊。連時不時跟著李有得出去的小六也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陳慧面上卻坦蕩蕩的,並沒有絲毫受辱的難堪。
小笤震驚地看過來,終於壯著膽子想要拉陳慧起來。她眼眶中溢滿淚水,喃喃道:“姑娘,姑娘,你不要為小笤做這些……”
陳慧拍拍小笤因長期營養不良而毛糙的發頂,溫柔地笑了下。
清淑鎮定下來,沉聲道:“陳姑娘這是何意?蔣姑娘並無此意。”
陳慧笑道:“我知道呀。蔣姑娘大方,必定不會計較這些小事,但我不能不懂禮數,既然是我的丫鬟錯了,我自然要替她向蔣姑娘賠罪。”
清淑一時間不能決定,忙回去了,大概是向蔣姑娘請示接下來該怎麼辦——遇到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對人的應對能力自然是個極大的考驗。
清淑這一去,很久都沒有再出來。陳慧也不在意,或許那位蔣姑娘看她這樣很覺得出氣吧,乾脆晾著她讓她多跪會兒。反正蔣姑娘有那死太監的寵愛,自然什麼都不怕。
陳慧跪了會兒,覺得膝蓋有些疼,又見小笤額頭都冒了汗,不禁心疼不已。
又過了會兒,清淑終於出來了,此刻她臉上已經不見慌亂,似是為難地對陳慧道:“陳姑娘,蔣姑娘已經受驚睡下了,奴婢也不知她是何意,不如等蔣姑娘醒來再說?”
陳慧大度地笑道:“好啊。”
清淑又看向小六,笑容親密:“小六,不如先進去喝碗茶?這站著怕累著了你,公公可還要你伺候呢。”
小六猶豫了下,還是點頭道:“多謝清淑姑娘。”
小六進了廂房,清淑跟著過去,一會兒便出來站在陳慧面前,也不知是不是在盯著她。
陳慧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聲音一揚:“哎呀,光跪著實在不足以表達我和小笤對蔣姑娘的歉意,慧娘必須行個大禮才行!”她說著轉頭看小笤,“小笤,快,學我,五體投地,是對他人最大的歉意和敬意。”
小笤:“……?”
陳慧卻不等她回答便拉著她,兩人一起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全身舒展,這下舒服了。
清淑、小三和小四三人怔怔看著行著“五體投地”大禮的二人,目瞪口呆。
作者有話要說:
看,一個一言難盡的女主!三人的心理活動:什麼鬼?!!!!
第18章 問罪
清淑三人怔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遲疑道:“陳姑娘,您這是……”
陳慧腦袋一抬,理所當然道:“如你所見啊……我也覺得對不住蔣姑娘,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以此來表示我最誠摯的歉意了。你們不用管我,自便去吧,我和小笤就繼續在這兒行禮,等蔣姑娘高興了……哦,是醒了為止。”
清淑說不出話來,她連“你這就是趴著偷懶吧”這話都無法說出來,畢竟人家的理由聽著似乎還挺充分的。
“那、那陳姑娘你先……先這樣吧……”清淑匆匆轉身離去。
陳慧知道清淑是去找蔣姑娘要對策去了,她想這個世界上恐怕都沒人遇到過清淑這樣的處境,難辦是肯定的,連她這個始作俑者,也覺得她這個事太難處理了。
想到這裡,陳慧不禁給自己點了個贊。
她轉頭看著小笤,卻見她腦門頂著青石板地面,小聲抽泣著,瘦削的肩膀一動一動的,卻憋著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
陳慧小聲道:“小笤,學我,腦袋要側過來,涼是涼了一點,但趴得舒服呀。”
小笤身子一僵,好一會兒這才轉過腦袋小聲抽道:“姑娘,都、都是小笤不好,小笤沒用,要不是小笤,姑娘也不會被連累。”
陳慧忙用氣音道:“別怪自己,這恐怕是他們設計陷害你的,若不是你,也會是別人。這會兒就先舒舒服服地躺著,要是一會兒事情有變,你就儘量別說話,等問到你了,再照實說。”
“陷害?”小笤瞪大眼,隨即又連連點頭,“奴婢、奴婢知道了,姑娘。奴婢……奴婢絕不會再連累你的。”
小笤早就被弄壞蔣姑娘最喜歡的簪子一事嚇得大腦一片空白,如同驚弓之鳥般再也經不起一絲驚嚇,她還記得背後說蔣姑娘是非的人是被活活打死的,那她呢?因為這個恐怖的結果,她先前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直到陳姑娘到來,替她賠禮道歉,替她攬下一切罪責……她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世上還有陳姑娘這樣好的主子,她怕連累她,又笨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那麼,就聽陳姑娘的吧,陳姑娘總是那麼聰明,有那麼多千奇百怪的主意,她只要聽話就好。萬一、萬一老爺真的很生氣怪罪下來,她希望老爺只罰她一個人,把她打死就好了,千萬不要怪陳姑娘。
陳慧微微一笑:“放心啦,我早有對策,咱們不怕。”
陳慧的聲音讓小笤漸漸鎮定下來,她聽話地學著陳慧的模樣,放鬆了身體。
清淑沒一會兒便走了出來,面上帶著勉強的笑意說道:“蔣姑娘已經醒了,她說陳姑娘還是先回吧。”
陳慧道:“那蔣姑娘原諒我和小笤了麼?是不是以後都不追究了?”
清淑一噎,沒想到陳慧居然還追問這個,蔣姑娘自然沒有輕易原諒的意思,但也不能讓陳姑娘在自己院子裡跪著……呃,趴著,只能把話說得模稜兩可,可這話在這個陳姑娘面前卻不管用了。
陳慧見清淑這遲疑的模樣就知道她們原本只是想先把她和小笤打發回去,等那死太監回來了,自有他替蔣姑娘討回“公道”。她當然不能讓她們如意了,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她跪都跪了,以為這麼輕易就能把她趕跑嗎?
“原來蔣姑娘還是不肯原諒我和小笤啊,那也是應該的,誰叫她打破的東西那麼珍貴呢。”陳慧長嘆一聲,“沒事,我和小笤再跪著好了。雖然蔣姑娘不願意原諒我們,但我們還是要有禮數的,勞煩清淑姑娘跟蔣姑娘說一聲,我雖粗鄙,但也是知禮之人,實在是太對不住了。”
清淑被陳慧堵得沒辦法,只能懨懨地回去了。
陳慧猜測著清淑和蔣姑娘二人在屋內是如何焦躁地商討對策,心裡得意極了。但轉瞬間,她又把得意壓了回去。她如今處於絕對的弱勢,即便絞盡腦汁也不過就是混個自保而已,而那位蔣姑娘如今煩惱的,卻是設了個局卻沒達成預期的目的,還真是一點都不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