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頁
陳慧還沒吃晚飯,但她一點都不餓,她爬到床上,撈起被子往頭上一蒙,閉上了眼睛。
回想自己剛才做的事,陳慧也難免臉紅,即便是在現代,像這樣大膽的大概也是少數。可她也沒有辦法,他就像是縮在殼裡的蝸牛,如果她不主動出擊,他能窩在他的殼裡一輩子!而且,今天這事也不能就這麼過去了,他為什麼會突然這樣?除了喝醉了以外,一定有別的原因,她必須弄清楚,怎麼能不清不白地被人冤枉!
第二天陳慧醒得很早,她想了會兒才想起自己究竟是在哪兒。平靜地起床,將自己都收拾好,她便走出了房門。
小六一早就候在外頭,見陳慧出來,忙道:“陳姑娘,梅院這會兒已經開始打掃布置了,您先吃個早飯,歇歇,上午便能搬過去了。”
陳慧輕輕點頭,她也不想為難他,這種事都是李有得搞出來的,能怨這些聽命行事的人麼?
“我與小五也會隨著陳姑娘搬過去。”小六又道。
陳慧想了想,忽然問他:“小六,近幾天李公公有沒有問過你事?”
小六心裡一跳,嘴裡有些苦,忙道:“回陳姑娘,公公隔幾日便會問我些陳姑娘的事,他對姑娘的關心真是絕無僅有的……”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回應他的是陳慧的一聲冷笑:“他哪是關心我呀,他是怕我跟小情郎跑了。”
陳慧想起昨夜的事就生氣,她的交際圈都已經狹窄到連女性朋友都沒有的地步了,哪來的小情人?要她去玩蕾絲邊嗎?
小六不敢應聲。他們看得很明白,如今公公和陳姑娘鬧歸鬧,但該有的還少不了。公公把陳姑娘趕回梅院去又如何,還不是巴巴地吩咐了人把梅院修整一新?所以啊,他們這些小的,只要把人伺候好就行。
陳慧稍微出了口氣,又回想自己近來的舉動,她出門就在小六的陪同下,幾乎沒有什麼單獨行動的機會,有的也是跟小笤一起……而那次是為了跟蹤蔣碧涵,結果發現了她與情人幽會的事。但這事,她答應過蔣碧涵,不能告訴李有得……
陳慧決定等李有得回來再說,她就不信了,他還能永遠不回來不成!
——事實證明,李有得雖然不一定會永遠不回來,但他可以想不回來就不回來。
陳慧搬回了梅院,而梅院也確實修整一新,不但裝飾物換了,連些桌椅之類的大件都換了,有些東西還是陳慧在庫房裡看到過的,看著自己這久違的房間,她仿佛看到了一錠錠的金元寶。
梅院雖然比倚竹軒還小,但廂房還是有的,小五小六都隨著住了過來,她除了住的地方不同,其他的一應吃穿用度,都跟過去一樣,甚至還好了很多。
陳慧有時候會忍不住想,這感覺就是她賣肉的補償……可她還沒賣出去呢,李有得那個慫貨!
陳慧起先是時時刻刻等待著李有得趕緊回來,但後來,她稍微冷靜了些,便平靜地等待,再到後來,眼看著要過年了,她實在等不下去了。
她把小六叫到跟前問道:“小六,你能跟宮裡聯繫是不是?”
“是的,陳姑娘。”小六忙應道,“姑娘想給公公遞什麼口信?”
“就問他什麼時候回。過兩日便是除夕了,該團圓的日子。”陳慧儘量克制著脾氣道。
“是,姑娘,小人這便去。”小六忙匆匆地跑了。
陳慧舒了口氣,安靜地等待,小六回來的速度也很快,只是帶來的消息不怎麼合她心意。
“公公說……近來有些忙,也不知幾時能回。”小六低著頭道。
這是明顯敷衍的話,陳慧當然聽得出來,她甚至聽得出來,李有得說不定過年都不回來了。
陳慧道:“那行,你就跟公公說,他明日再不回,我就跟小情人過日子去了。”
小六驀地抬頭,吃驚地看著陳慧。
陳慧催促道:“看什麼呀,還不快去?”
“這……這不大好吧?”小六哪裡敢去傳這種話。
陳慧道:“有什麼不好的,我說得出就做得到。算了,你再加一句好了,就說,就算出不去李府,家裡也有的是男人。”
這下小六的臉都綠了,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姑娘,這話小人可不敢往上帶啊!”畢竟這“男人”裡面,也包括他啊!
“這話就不敢帶了,那我要是真做了,你不帶也得帶了吧?”陳慧的話平平淡淡,可任誰都聽得出來裡頭那滿滿的威脅。
小六覺得嘴裡都是苦澀的味道,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他就是個可憐蟲,夾在陳姑娘和公公之間難做得很啊!
有些話是絕不能遞過去的,小六心裡明白得很,最終只能拼命磕頭,砰砰砰的一點都沒心軟。
陳慧嘆了口氣,只能讓小六算了,為難他們做什麼。
可她也不想如此被動,等到了第二天,已經是除夕這天的早上了,她躺在床上不起來,小笤來時,她還可憐巴巴地說:“小笤,我頭疼……”
小笤緊張地說:“姑娘,很疼麼?那小笤,小笤去找大夫!”
陳慧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她裝病也不想跟小笤說,免得她演技太差暴露了。
很快,大夫就來了,診斷了一番,不過說了些憂思過重之類的套話。頭疼這事,有可能是大病的先兆,有可能是偶發性的,自然說不清楚。大夫開了藥就走了,但陳慧依然躺在床上,藥煎好了端過來她也不肯喝,整個人藏在被子底下喊苦喊疼。
一時間,梅院雞飛狗跳的,小六沒辦法,只能把這事遞進了宮裡。
大冬天的,躺床上倒也能忍受,陳慧躲在被子裡,想想萬一裝病還引不來李有得,這個年就要一個人悽慘地過了,就覺得自己特別可憐。
這麼一躺就到了下午。即便李府主子不回來,年還是要過的,因此府里也很熱鬧,陳慧時不時便能聽到外頭的笑鬧著,她突然想起了以前語文課本里的一句話:熱鬧都是他們的,我什麼都沒有。
她突然比穿來後的每一天都更想念自己的家人。如果是在現代,她已經跟爸媽一起圍坐在沙發上嘻嘻哈哈地看電視了,哪會像這樣,明明在床上被丟下的是她,最後還要她想辦法去哄他!
陳慧想著想著人便有些迷糊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她隱約聽到說話聲,接著被子便掀開了。
她埋在被子底下睡覺,面頰泛紅,又剛醒,神情茫然,看著倒有幾分病糊塗了的可憐樣。
當看清楚眼前人是誰後,陳慧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臂,怕他又逃了。
李有得看著陳慧那憔悴可憐的模樣,心揪緊了似的一抽一抽地疼。他也不掙扎,反而就勢在床邊坐下,把陳慧扶起,輕聲嘆道:“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都怪你。”陳慧委屈地說,說著眼眶不自覺地紅了。這次她是真覺得特別委屈,在床上被人拋下也就罷了,後來還幾天見不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