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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花宮主微笑著點點頭,並不在乎桂枝的冒犯,重新拿起小几上的瓷杯,輕嗅著杯中濃郁的花香,柔聲說:“你們去準備吧,他頂多半個時辰就該醒過來了。不要讓他知道你們曾經出手傷人才好,否則容易惹來誤會。”
四人領命道:“屬下遵命。”
隨即,四處散開,去準備一駕“普通”的馬車。
出了農房,桂枝立刻對著決明不滿的說:“細辛和白芷爭風吃醋還來不及,她們倆哪有我們四個伺候得好,你攔著我幹什麼。”
決明放下臉色冷冰冰的看向桂枝,把他瞅得臉色訕訕才移開視線。
他的聲音冷冷的,沒有起伏道:“宮主是人中龍鳳,你們有些小心思無妨,只是別心存奢望。對宮主只需忠心,勿作他念。”
桂枝被決明擠兌得漲紅了臉,氣呼呼的用力踩著步子轉身走了。
決明嘆了口氣,看向身後的陳皮和青皮兩兄弟,平靜的交代:“準備馬車去吧,宮主從沒用過下等的東西,許多物件需要準備停當。”
陳皮向桂枝離開的方向看了看,小聲對著決明問到:“桂枝……這個……呃,宮主?”
決明一巴掌打在陳皮頭頂,冷著臉說:“以色侍人,色衰愛弛。”
青皮和陳皮馬上想到宮主高雅脫俗的相貌,不由得低低笑出聲,趕忙捂住嘴不敢再出聲,去布置宮主需要的馬車。
桂枝那種相貌身材,他對宮主動心思,到底誰侍誰?
決明也太狹促了。
離花宮主花沁南端坐在房間裡,挑了挑眉毛,似乎覺得自己的是個小廝“閒聊”很有趣似的,等他們停下嘴,露出無奈卻寬和的笑容搖搖頭,起身走到唐宋面前。
他手掌微微一動,竟然就讓唐宋從地面上飛了起來,奔著他白皙修長、看起來綿軟無力的掌心而去,緊緊的吸附其上。
成年男子的身軀竟然像是沒有一丁點重量。
雖然離花宮主要求的是一駕“普通”的馬車,但這個“普通”只是相對於他出入都有十六名絕色婢女抬著的軟轎而言,絕不是和路上那些破舊的馬車相比。
饒是花沁南說了“普通”,這架馬車也內外俱由天外玄鐵所鑄,八匹千里馬拉著才能跑動。
花沁南走出房間對著馬車中的擺飾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棋盤和箱籠都是固定在車廂中的,茶壺由磁石雕琢,可以隨意擺放,不會滾得到處都是。
順手將唐宋塞進寬敞的車廂,花沁南在唐宋身邊的軟墊盤起長腿,規規矩矩的坐好。
細辛和白芷趕忙將茶水、點心等一應物件備全。
沒想到花沁南卻對她們姐妹擺手,讓她們坐到外間去,自己從棋盤下的暗格之中抽出一本《離花九針》安靜的閱讀起來。
沒多一會,花沁南停下動作,鬆開了手中的書卷,將視線轉向了身邊的白髮男人。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感覺到了天氣的寒冷,順著車廂中唯一散發著溫暖的花沁南蹭了過來,將頭枕在花沁南的大腿上側躺著。
他看起來十分具有神秘感,長長的留海遮在眼睛上,和雪白的皮膚幾乎融為一色。
花沁南忍不住用力捏住掌心的書,遲疑片刻,轉過臉若無其事的將手輕輕搭在唐宋頭頂,摩挲著他別致的長髮。
他的手指順著男子的髮絲滑動,髮絲入手的感覺果然一如想像中細滑柔軟,微涼的溫度像在燥熱的夏日從掌心滑過的池水一般,讓人心中的焦躁都被撫平了。
花沁南停下動作,轉過臉認真的看向唐宋,抬手將他的留海拂到腦後。
完美的五官出現在花沁南視線中,讓他眼中露出讚嘆的神色,忍不住微笑著貼近男子的臉,手指順著高挺的鼻樑滑過,落在他淡粉色的嘴唇上,順著唇線描摹。
“……竟然這麼軟。”花沁南像是上癮了一般,手指在唐宋唇上揉按摩挲。
他本以為這種外表似山頂積雪般冷淡的男人,連呼吸都是冰冷的,但沒想到入手的感覺卻這麼細膩柔軟。
出乎意料的好!
忍不住令人產生了壞心思。
想到決明他們之前話中的意思,花沁南耳朵微紅,手指順著唐宋的下顎滑動,慢慢貼在他的胸口。
掌下金屬冰冷堅硬的感覺令花沁南不滿的皺起眉。
幾乎沒做任何思考,他指尖一挑,將綁著匕首的皮質縛帶瞬間悄無聲息的震得斷裂成幾段,隨即,輕輕抽開腰間的繩結,將他順利的從衣物之中剝出來。
黑藍相交的勁裝瞬間散開,牛辱一般白皙的胸膛展現在花沁南眼前,他將手掌貼在男人胸口,掌下的心臟撥動充滿了生機,兩摸嫩紅點在胸口,偏於消瘦的胸膛上卻有著一層明顯的肌肉,收束在對於男人來說細瘦無比的腰際。
花沁南繼續挑開他的腰帶,手掌隔空微動,套在男人小腿上的長靴已經自動褪下,被丟棄在一旁。
一具年輕卻熟透了的男性身軀出現在花沁南視線中,男子渾身上下的遮擋物竟然只剩下遮住他一半臉頰的面具。
花沁南滿意的點點頭,手指在男子臉上猶豫了一會,留下面具仍舊覆蓋在他臉上遮擋著半張臉,保持神秘感。
花沁南微笑著欣賞了他的身體片刻,從暗格之中取出天蠶絲織成的絨毯蓋在男子身上,遮擋住他的身體。
隨後,若無其事的將手掌搭在他頭頂,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著銀色長髮,像是對待一直懶散嗜睡的珍貴寵物。
唐宋只覺得自己頭皮痒痒的,僵硬過久的脖頸隨著他的清醒立刻盡忠職守的傳來劇痛。
當他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一雙盈滿了笑意的深邃黑眸,男子彎腰湊近他,長長垂下的黑髮將他們隔在一片小天地之中。
“你終於清醒了。我是個大夫,在山上採藥的時候發現你在那裡昏過去了。為了方便醫治,你的衣服被我剪碎了。多有得罪,萬望見諒。”溫潤的聲音隨著清啟的薄唇流瀉而出。
男人雙手順勢搭在他頭頂,輕輕揉捏著穴位,以便於減緩他的痛苦。
唐宋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許久之後,終於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常規言辭:“大恩不言謝。”
☆、身份不明
第三章身份不明
身下傳來微妙的顛簸感,雖然不強烈,卻讓唐宋想起自己曾經坐船時候遭遇的一次巨大風浪。
眩暈感讓他不舒服的皺起眉頭,對自己所處的環境產生了疑惑,視線忍不住觀察起自己所處的環境。
應該是個馬車車廂,但是內里非常寬敞,裝潢精美,地面上鋪著厚實的皮毛和充滿了異國風情花紋的毯子。
他脫下的衣物已經被被撕碎了,丟在角落。
衣服的破口很整齊,確實應該是刀刃之類的物件割開的。
揉捏著唐宋額頭的男人已經露出溫暖人心的和善笑容,柔聲道:“我原計劃回家的。但你受的內傷有些嚴重,不是片刻就能恢復,所以只好把你帶在馬車裡,一同回去了。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見諒。”
“多謝你救了我。”唐宋神色淡漠,看起來竟然像是對救了自己的人一點不感興趣似的。
但他心裡想的卻是:這位大夫救了他性命,現在還好聲好氣的解釋,我就算有什麼怨氣也說不出口了,何況本來怨氣也不是對著這名大夫的。
唐宋是個明白人,明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他雖然不是有意偷聽江湖事,卻撞破了“離花宮”和“洛南神腿”的會面。
人家萬一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需要討論,自己被滅口完全在情理之中。
小說之中凡是聽到了不該聽到內容,只要不是主角,都死了。
其他人的區別只是等到給主角留下線索再死,還是立刻就死了,等到殺害他的人被主角幹掉時候,再用一句話出現在惡人的回憶中。
他能夠撿回一條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啊,你別急著起身,會頭暈噁心的。”花沁南看出唐宋要起身的動作,連忙彎腰,向前壓住他的肩膀,阻止他起身。
一頭如瀑的墨黑直長發立刻隨著他的動作向前盪,擦著唐宋的臉頰而過。
從唐宋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男人曲線優美的下顎和緊貼著他喉結收束的白色衣領。
太有禁慾氣質了!
男人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將長發撥弄到耳後,舉止優雅。
他垂下視線對著唐宋彎起嘴角,露出溫柔的笑容,輕聲道:“在下花沁南,祖上曾經無意中發現秦嶺一座山谷之中四季如春、百花齊放、美不勝收,加之當年戰亂頻頻,乾脆到此隱居,將其命名為百花谷。百花谷是個歸隱江湖的好去處。你若是還有掛心的親人,且讓我的侍女先傳信給他們;若是沒有,兄台不妨與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