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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早上多喝了點水,海棠忽然覺得有些內急,怕出去後找不到地方解決生理問題,就算不好意思也只好跟端木夜說了一聲,又向店小二問清楚茅廁的位置,進入了店後。
在上廁所這個問題上,海棠對於現代的抽水馬桶特別懷念。好在她小時候去位於農村的外婆家的時候用過茅坑那玩意兒,因此到了這古代勉勉強強還算過得去。
店小二給海棠指的茅廁位於街道後巷,雖然是從店鋪後門出入,但並不算是那間成衣店的財產,海棠上廁所的時候還在擔憂,會不會有人闖入,那樣就尷尬死了。等解決了個人問題出來,她鬆了口氣,然而才走兩步,就有人從後面捂住了她的嘴,與此同時,另一隻手困住了她的雙手,身後似乎是個強壯的男人,直接抱著她就向另一個方向跑了。
有那麼一瞬間,海棠驚呆了。
她不過就是出來上個廁所,這都能碰上搶人的?這是劫財還是劫。色啊?
短暫的驚怔之後,海棠轉動眼珠子看到了周邊的情況,抱著她跑的這個男人她看不清楚樣貌,但她看到除了這個男人之外,旁邊還有一個男的邊四下張望邊一起向前跑。兩人似乎對這裡極其熟悉,七彎八拐就跑進了一個狹小又完全陌生的地方,別說海棠這個外地人了,恐怕就連被本地人也要被這地方繞暈。
兩人帶著海棠在一處小平房內停下,進去後將門闔上上了鎖。那原先跑在邊上,長得一臉兇惡的男人惡狠狠地對海棠道:“不許亂叫,否則我們就立刻殺了你,清楚了沒有?”
海棠嘴還被捂著,滿眼驚恐地連連點頭。
兇惡男人滿意地點頭,示意抓著海棠的強壯男人鬆開她。
海棠得了自由,在兩個男人的緊盯之下也不敢亂來,她知道在這個偏僻的地方叫也沒用,只好讓自己冷靜下來,望著兩人道:“你們抓我來,有什麼目的?”
“不許說話!”那兇惡男人立刻吼道,見海棠嚇得一個瑟縮,他滿意地笑了笑,問道,“你是什麼人?跟那個有錢少爺是什麼關係?”
海棠面上仍舊維持著驚恐的表情,可從這個男人的問題里,她明白恐怕是劫財而不是劫。色,因此稍稍放了心,戰戰兢兢地回道:“我們少爺是臨沂的富商之子,我是他的丫鬟……”
那強壯男人呸了一聲:“居然只是個丫鬟!”他看向兇惡男人,皺眉道,“大哥,怎麼辦?這一票還做不做?”
“做!當然做!”那兇惡男人道,“你沒見那有錢少爺對這丫鬟有求必應嗎?給她買了那麼多東西!”
“說的也是!”那強壯男人恍然道,“大哥,那你說,那個有錢少爺,肯出多少錢贖回這丫鬟?”
“至少得是五百兩!”兇惡男人豎起了一隻手道,他說著從房間裡找出張皺巴巴的紙,往上面寫字,寫完後交給強壯男人道,“你去找個小乞丐,把這個交給那有錢少爺。”
海棠沉默地在一旁聽著,她明白,這兩人恐怕早就盯上他們一行人了,端木夜一路買買買,招搖過市,不引人注意也難,不過因為他身邊有姚炳跟著,路上遇到過的一個小偷被打跑了,想來這兩個男人在暗處也看到了,因此沒有直接上手來偷錢,反而選擇了綁票索要贖金。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海棠的目光,兇惡男人忽然走過來,海棠嚇得趕緊後退一步,誰知男人只是手一抬將海棠頭上的髮簪扯了下來。
男人的動作很是粗魯,扯下髮簪的時候也扯掉了海棠幾根頭髮,她痛得一齜牙,卻敢怒不敢言,還得老老實實地收拾被弄得一團亂的長髮。
兇惡男人將髮簪交給強壯男人道:“把這個一道帶去,省得那有錢少爺以為我們誆他!”
強壯男人在知道他們即將有五百兩銀子的進帳之後就一直處於兩眼放光的狀態,聞言立刻將髮簪攥在手裡,就好像攥著的正是那五百兩銀子似的。沒等同伴催促,他就立刻跑出去了。
“老實呆著!”那兇惡男人惡狠狠地對海棠道,他雖沒有綁著海棠,但人就在一旁死死盯著她,自然不會給她機會跑了。
海棠一副嚇呆了的模樣,抱著膝蓋坐在角落裡,一聲不吭。她很清楚,這兩人要是帶著她趕緊跑了也就罷了,可有人去送勒索信的話,那麼他們的運道也就到頭了。那次在鏡湖上,端木夜寧願殺了她也不會讓她落入敵手,所以這回,他也一定會來找到她。
海棠慶幸這兩個綁匪沒有搜她的身,因為她身上不但帶著些碎銀,還有張一百兩的銀票。沒辦法,她從前就有出門帶上足夠的錢的習慣,到了這古代,當她有了錢,再加上經歷過曾被端木夜當街丟下的事情之後,一旦出門,她身上總要帶些錢的。如果這兩個綁匪知道她身上有這麼多錢,或許會直接殺人劫財撕票,也不用擔那麼大的風險了。當然,如果他們太貪婪的話,也是有可能繼續去找端木夜勒索錢財的。可無論如何,他們沒發現她身上的錢,是件好事。
海棠蹲了會兒,覺得不舒服,忍不住四下張望起來。這是個很空曠的房間,她旁邊的另一個角落裡就有一張小床,床底下放著鋤頭,而床邊則是一張木頭小板凳。海棠看了那兇惡男人一眼,小心地在他眼皮子底下將自己挪過去,在小板凳上坐了。
對那兇惡男人來說,只要海棠別逃出去,她幹什麼他都不會理會,況且他也看不起海棠這個弱女子,因此不過斜了她一眼,就轉開了視線。
海棠安靜地坐著,沒事可做自然只能瞎想。她現在是坐等端木夜來救,在被救的過程中,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意外?如果這兇惡男人發現情況不對,拿她作為人質該怎麼辦呢?那樣的話,估計她和這男人都要死翹翹了。
海棠想著想著,忽然一個激靈,看向那兇惡男人,此刻那男人正無聊地四處張望。
海棠忽然出聲道:“大哥,我這裡還有些錢,您能不能拿了錢放我走?”她的聲音細細的,顫顫巍巍,就像是每一個柔弱女子該有的。
那兇惡男人對小錢可不感興趣,瞪了海棠一眼道:“你一個丫鬟能有多少錢?給老子閉嘴!”
海棠被他吼得瑟縮了一下,認真回道:“大概有個一百兩吧……”
“什麼?”男人驚訝地瞪著海棠。
海棠從懷裡掏出張銀票道:“就在這裡……”
兇惡男人一下子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跑過來,一把搶過海棠手裡的銀票,當他看清楚那上面的金額時,他果真震驚了:“你一個丫鬟怎麼會有……”
他抬頭,質問的話剛說了一半,便有什麼東西迎面而來,砰的一聲砸上他的額頭。他的腦袋嗡的一聲響,立足不穩,想抬手去抓什麼東西,誰知額頭上又挨了一下,他感覺有什麼東西順著額頭流了下來,他眼前一片鮮紅,剛要走上前去抓海棠,眼前卻是一黑,高大的身軀砰的一聲倒下。
海棠氣喘吁吁地放下染血的鋤頭,見那男人額頭染血一動不動,也不敢多看,彎腰從那男人手裡拿回自己的銀票,打開門跑了出去。她能逃出來完全就是僥倖,也怪那男人看不起她,這才給了她這個機會。
跑出這個小平房之後,怕那強壯男人快回來了,海棠趕緊離開這地方,向前跑去。這兒的小巷子彎彎繞繞的,她著實有些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才來到一條看上去比較熱鬧的街道。
來到大街上,安全感就又回到了海棠心中,她整了整儀容,放緩了腳步,走到旁邊,從一個賣糕點的大娘手中買了塊糕,順口問清楚了港口的方向。現在端木夜一行人也不知道在哪兒,她還是回去船上等比較方便。
海棠一路悠閒地吃著糕點,向港口走去。出來後她還從沒有那麼輕鬆過,一路走走逛逛,可比剛才端木夜一起逛街時開心多了,等到港口的時候,她手中已經抱著不少吃的了,都是從前跟端木夜一起出來逛時她想吃卻沒吃到的小吃。
端木夜的船很大,在港口一眾船隻之中非常顯眼,她遠遠的就能一眼看到。然而在向船走去之時,海棠忽然停住了腳步,腦中冒出個想法。
既然她已經逃了出來,為什麼還要回去?
這個危險的想法一冒出來,便越來越強烈,怎麼都無法再被壓下去。
之前海棠還留在端木夜府里,一是她作為死契丫鬟,連帝都都無法逃離,逃出王府之後肯定很快會被抓回去,二是那時候她對於在端木夜身邊阻止他作死,還是抱著些許希望的。但現在,經歷了那麼多,她也知道了太多端木夜的秘密,隨時可能被端木夜弄死,為什麼不趁著能跑的時候趕緊跑呢?這次她是被綁架了出來的,就算後來端木夜發現了那兇惡男人的所在,得知她自己跑了,在找不到她人的情況下,說不定也會以為她是迷失在這個城市之中,被人殺人劫財了。找個幾天,找不到她人應該也會收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