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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微怔,做得好還是做得不好,只要他高興了,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可怎樣,才能讓他心情好起來?難道說,他讓她留下替他洗澡,是有那方面的暗示?
海棠自然不希望自己的想法成真,她低聲回道:“是,多謝世子爺寬宏大量。”她這話就是胡扯,世子根本出爾反爾,還是個小氣鬼,剛才還說既然牡丹是她的舊識,那麼他就放過牡丹,可現在威脅她的時候,就又把牡丹扯上了。
“那奴婢……為您更衣。”想著早死早超生,海棠低聲道。她以前也沒跟著李長順伺候過世子沐浴,因此也不清楚他的沐浴過程,按照她的經驗,應該是脫衣服,弄濕,打肥皂,沖洗乾淨,擦乾,穿衣服。她萬分希望中間不要多出幾個步驟來。
從前海棠幾乎可以確信世子是不會對她這個小丫鬟有任何那方面的興趣的,他留下她,只是因為覺得她有意思的,可以當個玩具經常逗弄玩耍。而知道他不喜丫鬟近身之後,她就更放心了。可最近,他讓她到他房裡伺候他的起居,現在又讓她幫著他洗澡,她不能不多想。難道他對她有了那方面的興趣?還是說,他年齡到了,所以不管是什麼人,只要能有個女的就行?
海棠不想自作多情,她轉眼又想到另一種可能。世子之前似乎以逗弄她為樂,那麼這回是不是也是這樣呢?他根本就沒有那意思,就是想看她明明很害怕很抗拒,卻不得不戰戰兢兢地服從的模樣。
冷靜,說不定就是那樣,她只要滿足了他,以一種羞窘卻不得不做的態度完成這件事,她就能夠救下牡丹和那個小丫鬟,全身而退。
想清楚之後,海棠亂糟糟的思緒終於定下來。
端木夜低低地應了一聲,她便伸出手,去解他的腰帶。他腰上掛了些玉佩之類的佩飾,這讓她想起了二皇子曾經送給她的那塊,她交給了牡丹,讓她保管,那塊玉佩的材質很好,跟世子身上戴的不相上下。
解了腰帶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她又動手去脫他的外衣。他穿的衣服用的一向是上好的料子,摸起來柔軟光滑,她想穿著也一定很舒服。她比他矮多了,不得不踮起腳尖,這導致兩人的身體離得很近,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臉上——他在看她,她知道,畢竟他是主子,盯著她看也可以毫無顧忌,但她不敢看回去,只能躲閃開視線,小心謹慎地將他的外衣脫下。
端木夜低頭看著海棠那小心翼翼的動作,呼吸間似乎都是她身上的氣息。她身上沒什麼脂粉氣,他只能聞到些屬於植物的淡淡清香,並不濃郁,聞著卻很舒服。
海棠將外衣掛好,又繼續來脫端木夜的中衣。那柔軟的布料褪下後,她便看到了他赤。裸的上半身。知道端木夜正盯著自己,她垂下視線不敢抬眼看,只不過剛才那驚鴻一瞥已經映在了她的腦海中。
他身材纖細卻並不瘦弱,皮膚很白,似乎可以感受到藏在下面的緊緻肌肉。他身上沒什麼傷痕,養尊處優的生活再加上經常鍛鍊,讓他的身體非常健康。
海棠腦中又閃過現代那些時尚雜誌上健美男性的半躶。體,她想,跟那些肌肉結實,膚色健康的男性比起來,世子的身材就跟白斬雞似的沒法比,多將兩者進行對比,她就能用挑剔的目光看待他,而不會覺得害羞了。
將中衣往旁邊放下後,海棠走回來的時候故意走到了端木夜的身側,接下來才是考驗她的時刻。還剩下的最後一樣,褻褲。脫了之後,他就要赤。條條的了。
海棠鼓勵自己,不就是那玩意兒嗎,她小時候看過不少,就把它看成是大號的蘑菇好了——當然,這輩子她都不想吃真正的蘑菇了。
做好了心理建設,海棠抓住褻褲兩邊,閉著眼向下一拉,再睜眼時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端木夜的兩條小腿上。她又抓著他的靴子脫下,他抬腳從褻褲中走出來,赤腳向浴池走去。
海棠將衣物都收拾好回頭的時候,端木夜已經坐在浴池中,靠在浴池壁上。她鬆了口氣,趕緊走過去跪在他側後方的位置。還沒等海棠動手,卻聽端木夜道:“捏肩。”
海棠只好擼起衣袖,又將他的長髮攏了攏垂在背後,雙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輕重有度地揉捏起來。或許是熱氣蒸騰的作用,他肩上的皮膚暖暖的。
因為他坐在水裡,她又在他背後,因此海棠的尷尬緩解了不少。他現在只是叫她捏肩,可一會兒是不是還要幫他搓澡?她能不能找機會讓他同意把李長順叫進來?
海棠正思索著,卻聽端木夜道:“海棠,你很怕死?”
海棠忙回道:“是的,世子爺!”
“你既怕死,方才為何又如此膽大?”或許是浸泡在熱水中的關係,端木夜的聲音顯得有些懶散,性感撩人,“仗著我不會殺你?”
“奴婢並未那樣想!”海棠忙道,“只是奴婢雖然怕死,但牡丹畢竟與我情同姐妹,我不忍見她受罪……”
“另一個丫鬟呢?你並不認得她。”端木夜又問。
“奴婢……奴婢只是覺著她可憐,才……”海棠訥訥道。
端木夜忽然側頭,抓著海棠的手將她扯到跟前,冷笑:“你可知,若惹惱了我,可憐之人將會是你。”
海棠瞳孔一縮,忙道:“奴婢知道!但奴婢想,世子爺您一向寬宏大量,必定不會因著這點小事而厭棄奴婢,奴婢便大膽了一回……”
端木夜盯著海棠,並沒有立刻接腔。她慌張的模樣很是有趣,就像是一隻無措的小兔子,恐懼地尋找著出路,等待著他的高抬貴手。
他忽然想起了白天王妃說的話,他那母親說他需要一個世子妃,他並不認同,然而,他似乎確實缺一個合心意的房中人。眼前的丫鬟容貌只能算是中上,他見過很多比她美麗的女子,但她這樣貌,偏偏合了他的眼緣,比那些個絕色。傾城的女子更讓他覺著舒服。
他望著她,不說話,眼神卻漸漸深邃。
海棠緊張地咽了下口水,空氣中瀰漫的水汽似乎為目前的狀況增加了一絲曖昧的氣息。端木夜的眼神中似乎漸漸多了些什麼令她為之膽戰心驚的東西,她想逃,他的手卻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腕,讓她無法逃脫。
“爺,求您繞了奴婢!”海棠忽然側身,也不管被端木夜抓著的手,猛地磕頭,她的前額撞在漢白玉磚石上,發出了砰的一聲響。
端木夜眉頭微皺,下意識地鬆開了海棠。
海棠趕緊移動雙膝退後,再抬頭時額頭竟已有了一塊明顯的紅腫,這讓她的臉顯得很是滑稽,她卻渾然不覺,一方面是痛的,另一方面是嚇的,眼淚嘩嘩地往外流:“奴、奴婢知錯了,世子爺您大人大量,就放過奴婢這回吧!奴婢真的很怕死……”
端木夜未料到海棠說哭就哭,還哭得這麼難看,剛剛有了的那點興致也沒了。他皺眉道:“讓李長順進來。”
“是、是,奴婢這就滾出去!”海棠七手八腳地爬起來,飛快地向門口退去,打開門的那刻仿佛重獲了新生一般。
端木夜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眉頭微皺,他怎麼覺得,她的背影有那麼點愉悅的味道?
逃出那房間的那刻,海棠臉上有著劫後餘生的後怕。而她像是逃難似的出來的動靜不小,外頭候著的人紛紛驚疑不定地看過來。
海棠整整衣服,對李長順道:“李公公,爺叫你進去伺候。”
李長順飛快地掃了海棠一眼,她額頭的紅腫最為明顯,接著便是滿是淚痕的臉,但除此之外,衣裳完整。他想不到剛才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敢耽擱,趕緊帶著幾個小廝走了進去。
海棠幾步走到牡丹身旁,她和另外一個小丫鬟還跪在地上,沒敢起來,也沒敢亂看,周圍兩個小廝一左一右地站著,看著她們。
想起世子一開始說的話,海棠心中頓時惴惴不安起來。她就這麼逃了出來,應該算是“做得不好”吧?可剛才世子那眼神實在讓她害怕,她根本就沒能想太多就做出了本能的反應,想辦法逃了出來。額頭上的傷她故意撞得很重,雖然疼是疼了點,但至少幫著她逃出了那地方。
而現在,她要擔心的是,世子會不會放過牡丹二人。現在還在世子的地盤,海棠也不敢跟牡丹多說什麼,只能憋著,等著世子洗完澡,再決定這兩人的生死。
然而沒一會兒,李長順忽然走出來,對海棠笑道:“海棠姑娘,世子說,這倆丫頭你帶走便是。”
海棠臉上一喜:“多謝李公公!”
聽了李長順的話,那倆小廝也退開幾步,讓牡丹和那小丫鬟站了起來。
李長順又拉著海棠走到一旁,低聲道:“海棠姑娘,有句話我可要提醒你。先前膽敢擅闖世子臥房的丫鬟,可全都拖出去打死了。世子放過她倆,還是頭一遭,可你也要小心著些,別再讓這倆丫頭到世子跟前亂晃,否則小心世子想起了她們犯下的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