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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晨焰略喘了口氣,一臉認真的看著楚焚天道:“如果你看清楚這點,那我認為你完全沒有必要執著於朝綱上的那些可有可無的權利。你需要爭的是利益。而利益的本質又和權利分不開。所以,歸根到底你要爭取的是皇帝的皇權支持。這裡是君權之上的社會。而只要你不去和皇帝爭權利,他是絕對不會和一個商家過不去的。除非你想要當皇帝,否則你爭那麼多權利有什麼用?不如絕對的利益化,要是我,說不定還把皇帝也拉了入伙,反正沒有人是會和自己的利益過不去的。”
說到這裡,夕晨焰又嘆了口氣,道:“天天,不是我說什麼,難道你還真想當皇帝了?”夕晨焰想到了楚府門口貼著的對聯,忍不住道:“你又不是傻瓜,你選擇那個大皇子當你的合作人,不就是因為他好控制麼?可是當皇帝有什麼好?不能吃,又不能玩,天天還要看奏章。當個好皇帝可辛苦了。可要你不當好皇帝,你又不是那種人。有什麼好的嘛?還是說你看上了後宮佳麗三千人?算了吧!小心鐵杵磨成繡花針!還真不如賺點錢,瀟灑瀟灑。人生在世不就是為了高興和自在麼?何必把自己搞的那麼煩躁?”
夕晨焰絲毫沒有發現楚焚天現在看他眼神里已經充滿了驚異,繼續滔滔不絕道:“現在既然有個鳳玄適合當皇帝的,那又為什麼不乾脆就幫他一把。你死命爭這朝堂上的權利,還不如就放手給他,再把他拉入你的生意里,分他一杯羹。有皇帝當你的合伙人,豈非比有個腦子不清的傀儡皇帝來的好?何況你還要處處堤防萬一你扶上去的那個皇帝到最後來對付你啊。這種事又不少見。喂,天天!喂!你幹嘛?死盯著我,我臉上開花了?”
直到此刻,夕晨焰才意識到他已經洋洋灑灑的說了半天。楚焚天卻一句話也沒說的,只光顧著看他了。
楚焚天也是到了夕晨焰叫他,他才反應了過來。他實在沒想到,夕晨焰竟會是那種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人。剛才的那段話,簡直就是道盡了他楚焚天多年來始終在矛盾和困擾著的事。當皇帝,這是楚焚天從小就接受的源自他母親的教育。可直到他成人,接收了整個楚氏之後,他的想法才有了改變。
從心底里說,楚焚天並不覺得當皇帝有什麼好的。現在的政局複雜,老皇帝每日都陷在這種讓人精疲力竭的勾心鬥角中。就像夕晨焰說的,當皇帝除了煩還是煩,有什麼意思?但是來自他母親的壓力,又迫使楚焚天在一開始不得不做出些他自己也不太願意做的事情。所幸後來,他始終以楚氏的發展為重,讓他母親也啞口無言。
原本楚焚天就並不想過多的介入皇位之爭,但是時勢所逼,在面對到底支持哪個王子的問題上,他又不得不對他的母親妥協。他不是不知道他母親的真正用意,可她畢竟是他的母親,只要不觸到楚焚天的底線,楚焚天並不介意多忍讓一些。況且,在發展楚氏這個目標前,他和他母親還是站在一條戰線上的,雖然兩人的目的截然不同。另外藉由楚氏,楚焚天還能夠拖延住他母親的計劃,這又何樂不為?
楚焚天不是沒有野心,這麼多年他殺伐四方,笑傲江湖,君臨商場,這種隨心所欲,天高鳥飛的生活才是他所追求的。至於當皇帝,常年深鎖宮廷,每日權利政治,爾虞我詐的鬥爭,楚焚天就和夕晨焰一樣,深感厭惡。
楚焚天深吸一口氣,他完完全全沒有想到過夕晨焰竟會和他有著如此相近的想法。他不由出神的望著夕晨焰,說道:“晨焰,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夕晨焰所說的話,完全不像一個剛走出深山的人,反倒像是一個久經世故就差點要看破世事的老人。
夕晨焰看著楚焚天驚訝的表情,就知道是他說的那番話讓某人動容了。不由得自信心暴漲,臉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順手拍了拍楚焚天的肩,爆出一句:“天天,你還年輕!到了我的歲數,你就明白了。乖,以後要聽你焰焰哥哥的話。知道麼?”
楚焚天聞言一陣猛咳,哭笑不得的看著夕晨焰“你”了半天也說不出句囫圇的話。
反倒是夕晨焰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他眨著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楚焚天道:“天天,你怎麼想起叫我晨焰了?要叫焰焰哥哥!尊老懂麼?”
楚焚天好不容易忍住爆笑的衝動,深吸一口氣道:“叫你晨焰不對麼?小時候,可是你自己親口跟我這麼說,要我叫你晨焰的。”
夕晨焰囧著臉看著楚焚天道:“怎麼可能?哪有這種事?”
楚焚天這時沉默了下來,仿佛是陷入了回憶,好半晌,他才看向夕晨焰,眼神卻集中到了夕晨焰額頭上那一處不是很明顯的淡淡傷痕,低沉的說道:“你忘了麼?”說著,楚焚天的手自然而然的撫上了夕晨焰的那道傷口。
夕晨焰猛的一震,記憶如同cháo水般向他湧來。當年他為了救小娃娃,被一隻暴怒的熊打傷,後來雖然被親爸救了,但他還是昏迷了很久,那時候……天天還小,只知道哭和喊他的名字‘夕晨’,而那天他醒的時候為了安慰哭個不停的天天分散他的注意力,就告訴了他其實夕晨焰這個名字是姓夕名晨焰,如果天天不再哭,就讓他叫自己晨焰。
夕晨焰苦笑,他竟然還真忘了有這麼一回事。終於得到解釋的夕晨焰啞口無言,可是天天現在為什麼還不停的輕撫著他額頭的舊傷呢?臉色略顯出紅潤的夕晨焰,不禁一把握著楚焚天的手,聲音竟出奇沙啞的開口說了一個“你”字,就被楚焚天的神情所震到。
楚焚天怔怔的看著夕晨焰,心裡湧出了一種強烈的疼惜,他有些失神的道:“還疼麼?”
夕晨焰張口結舌,老天,誰來告訴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吧?明顯感覺到氣氛有些詭異的夕晨焰竟然發現他還有些不自覺的沉溺在這樣的“被寵溺”的感覺中?
第十七章 困獸生涯 (上)
夕晨焰很鬱悶的在浩海閣里轉來轉去,有點像困獸。自那天楚焚天丟下一句“不准出去,否則重罰”的禁令,頭也不回的離開之後,算算已經隔了快十天了。
這十天來,夕晨焰始終沒見到楚焚天,導致他也沒敢出去。雖說他的術力早就恢復,身體也好的差不多,換做是以前的夕晨焰,恐怕早就不知道溜到哪裡玩去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楚焚天說的那句話,就是讓他沒這個膽子公然違抗。夕晨焰不太願意承認這個事實,所以就把一切歸咎到他的救命藥丸快吃完了,所以在純一郎還沒回來之前,先消停一會這種看似還過得去的理由上。
讓夕晨焰不太明白的是,自從他出了地牢以後,和楚焚天的關係表面上雖然沒有明顯的改變,但是他卻多少能感覺到好像有些地方不同了。至於到底是什麼不同,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明顯的改變,恐怕就是待遇問題。本來被安排住在整個楚府最角落冬苑的夕晨焰,就在七天前,被琴兒告知,以後他就要住浩海閣的客房。那地方聽說是還沒有誰有這個待遇住過。不過夕晨焰因為挺喜歡楚焚天的這個臥室,就乾脆賴著不走。
而楚焚天鑑於夕晨焰新傷才愈,再加上他最近又是常常噩夢,所以也不阻攔,反倒是自己每天要麼就在書房睡,要麼就跑去睡客房。這做法真是讓楚府上下大跌眼鏡。
接著就是吃,每日三餐不論,就其他的什麼參湯,燕窩,靈芝等等就好像不要錢一樣往夕晨焰面前送。吃的夕晨焰就差沒流鼻血了。可是在三個執事的大丫頭淒哀的眼神中,夕晨焰每每都只能把這些東西吃光。
誰讓這三個丫頭,都是心靈慧智,又漂亮的美人們呢?夕晨焰自認對美人沒轍。在他那個時代,他怎麼說也算是個溫柔多情又多金的極品情人。
這彆扭的兩人別看倒還是有些默契的,不過基本體現在避而不見上。這麼多天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兩人,就算是抬頭不見低頭也能見的兩人,楞就是沒見上一面。
所有的話,都是三個執事丫頭給代為通傳的。他們說的話,其實也屬於內容貧乏至極,都是夕晨焰問“我能出去了麼?”楚焚天答“不行!”搞的三個執事丫頭差點瘋了。
夕晨焰感覺自己也快瘋了。他從來都沒被這樣禁足過,雖然前提是為了他身體康復。夕晨焰看著窗外的風和日麗,怒了。憑什麼,憑什麼他就要接受楚焚天的安排呢?天天是他弟弟,而且是他從小nüè到大的小娃娃。自己也沒理由怕他是不是?
不行!他要去見天天!咬牙切齒,龍行虎步走到浩海閣門口的夕晨焰,在琴兒訝異的眼光中,轉個頭,又折了回來。鬱悶不已的坐到了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個精光。
老天,他究竟在怕什麼啊?他可是夕晨焰啊!那麼多大風大浪都經過的夕晨焰啊!他還能怕個小娃娃?
可夕晨焰還真是怕了。那天的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和詭異的氣氛,再加上那時不時在他耳邊響起的他親爹的幾句話,真是讓夕晨焰有點裹足不前。要真沒什麼事,楚焚天那天又為什麼會一言不發的離開?對了,他只說了句類似讓夕晨焰禁足的話後,就走了。然後這麼多天,影子也沒見到一個。
天天會不會出什麼事啊?前幾天發生那麼多事情,天天也真是操夠了心的。夕晨焰喝完茶,定定神後,開始了胡思亂想。
而就在這時,一隻長相古怪的八哥背著起碼超過它身型5倍的大口袋,從窗戶里飛了進來。夕晨焰興奮的道:“純一郎!你可回來了!親爹和親爸他們還好麼?”
純一郎先是哇哇叫了幾聲,隨即口吐人言道:“討厭的夕晨焰,你就關心你的親爹和親爸。我們呢?我們呢?”
夕晨焰嘿嘿邪笑了幾聲後,抱過只那八哥,把系在它脖子上的那一大袋物件取下,隨即就感覺手中一沉,險險那袋子就掉到了地上。夕晨焰皺眉道:“天,這裡頭都什麼啊?怎麼那麼重?我只讓你帶了藥吧?”
八哥純一郎用翅拐敲了一下夕晨焰的頭,怒道:“還不是你的親爹和親爸?聽說你受了傷,一個個激動的要死,就差沒立刻衝下山了。還好我沒告訴他們是你的小天天把你關了地牢。否則估計你親爹能直接就咒死他!這不,讓我帶了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下來給你。想想你夕晨焰也真夠糗的,堂堂的傳說中的陰陽師二代居然還能被個毛頭小子整成這樣,你丟不丟我們臉啊?……”(以下再省略一千字)。
夕晨焰翻了翻白眼,他就知道這隻八哥可不會給他好日子過。誰讓它是八哥呢?嘴碎啊!都快趕上他媽了。可夕晨焰也明白,他們這幾個式神,那都是在擔心他。所以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捏鼻子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