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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待到看清了屋裡眾人的長相，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
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湧入腦海，那店小二臉色便是一白。
慶輝見他睜開眼，忙關切地湊上前，“小二哥，你還有哪裡覺得不舒服嗎？”
那店小二被慶輝這一問，立刻意識到必是眼前這三位客人救了自己，他慌慌張張地站起身，一屈膝便要往地上跪去，“小人多謝各位貴客救命之恩。”
慶輝忙一把將他按回椅子上坐好，“你傷勢剛好，切不可隨意行動。”
那店小二非常感激他的好意，但不知怎的，他就是沒辦法在驚鴻和雲祁的注視下安坐在他們對面。
他腰板兒拔得筆直，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小人沒事。多謝這位大爺。”
慶輝撓撓腦袋，求助的看向雲祁。
雲祁瞥一眼緊張到不行的店小二，“既然他說自己沒事，那你現在就送他出去吧。”
驚鴻在一旁看得忍不住抿了嘴笑，“快去快回，我們也是時候跑路了。”
慶輝一聽，忙要扶了那店小二出去。
“多謝各位貴客救命之恩。小人一定不會出賣你們的。”臨出門之前，那店小二到底還是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驚鴻和雲祁相視一笑，雲祁抬手托著那店小二站起身來，驚鴻則笑眯眯的糾正他，“我們沒有救過你，你也必須‘出賣’我們，記住了嗎？”
那店小二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他點頭如搗蒜，“小的記住了。小的一定謹遵恩人的吩咐，絕不會壞了恩人的安排。”
他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升斗小民，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驚鴻等人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只想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做才對恩人們最為有利。而且他也深知自己並不是個聰明的人，所以他想都沒想就決定了要老老實實聽驚鴻吩咐、謹守著自己該盡的本分。
第334章 小鬼上門
驚鴻喜歡真正的聰明人和那些不自作聰明的老實人，那店小二很顯然就屬於這第二種人，這讓驚鴻覺得自己耗費了一粒丹藥救他並不算虧。
她丟了兩個二十兩重的銀元寶給那店小二，“這些銀子是我們的茶錢和給店裡的賠償，多餘的就打賞你了。”
那店小二恭敬應“是”，然後才在慶輝的扶持下出了雅間。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雅間外面已經圍了許多看熱鬧的客人，茶樓的掌柜也聞訊趕了過來。
看到店小二被慶輝扶出來，那掌柜忙吩咐跟他一起上來查看情況的兩個店小二上去接替慶輝，而他自己則上前幾步向慶輝作揖道謝，“有勞這位大爺了。”
慶輝對他微微頷首，然後便轉身回了雅間裡面。
那掌柜正欲叫他留步，之前被慶輝扶出來的那個店小二卻開口叫住了他。
“掌柜。”他的聲音不如之前那樣響亮，掌柜和另外兩個店小二幾乎立刻就聽出了他有些中氣不足，“掌柜，剛才那幾位大爺想要搶這個雅間，結果卻被裡面的三位客人給打了出來。小人被領頭的那位大爺踢了一腳，沒來得及攔住他們。”
那掌柜聽的嘴角直抽。
就為了個雅間，這兩撥人不僅砸了他們茶樓的許多家具擺設、杯盤碗盞，而且還幾乎搞出了人命來。
這年頭啊，有點兒實力的人還真是跋扈的不要不要的啊！
自己在心裡感慨了一番之後，那掌柜又忙不迭吩咐那店小二，“既如此，那你就快去將裡面的三位客人請出來好好招待。”
掌柜這話雖然說的客氣，但其實潛台詞卻是要把驚鴻他們看起來，以防他們見勢不妙、撒腿就跑，害得作為茶樓掌柜的他沒辦法向自己的東家以及平陽郡的府衙交代。
有被秦國民眾暗地裡稱作“刮地皮的活閻王”的平陽侯作為榜樣，平陽郡府衙里的大小官員自然上行下效，不要說郡守、師爺之流，就連那些最底層的皂吏也常常明目張胆收受賄賂。
像茶樓、酒肆、客棧這種開門做生意的，為了求一個和氣平安，更是長年累月都要給衙門裡的大鬼小鬼們上供。
可這些“貢品”卻並不能在任何情況下都保他們平安無事。
沒什麼事發生還好，可一旦有什麼事發生，就比如像今天這種有人在他們茶樓里被打了個半死的情況，那些大鬼小鬼是絕不會放過這個狠狠敲他們一筆的機會的。
這也是掌柜為何非要將驚鴻他們留下來的原因。
那店小二卻沒有如他所說進去請人，他湊到掌柜身邊，將驚鴻給他的兩個大銀元寶遮遮掩掩的遞了過去，“掌柜，這是裡面那三位客人給的茶資和賠償。”
整整四十兩雪花銀一下子耀花了掌柜的眼睛，這些銀子，就是賠他們兩遍也盡夠了。
可一想到活閻王平陽侯手底下那些可怕的大鬼小鬼，那掌柜卻立刻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他可不能被銀子迷了心竅！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這些大鬼小鬼附到他東家身上！
收起店小二遞過來的兩錠銀子，那掌柜又親自去敲那個雅間的門，“三位貴客，小人乃是這茶樓的掌柜，有事求見三位貴客，還請各位出來一見。”
屋裡寂然無聲。
那掌柜心道“不好”，遂又揚聲對雅間內部喊道：“三位貴客若是不出來，老朽可就要進去了！”
屋裡依然一片寂靜。
圍觀的客人便有起鬨的對那掌柜喊道：
“我說老吳，你還在這裡磨蹭什麼呀？那些人一準兒已經跑了！”
“就是啊，老吳。你還是快點兒派人去追的好！”
那掌柜再也按捺不住，大力一撞就將雅間的門給撞了開來。
“府衙的差役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原本還湊在一邊看熱鬧的客人們立刻作鳥獸散，然後又陸陸續續往茶樓外跑去。
那掌柜也黑著臉自空無一人的雅間裡走了出來，不過作為掌柜，他卻是不能跟客人們一樣撒腿就跑的。
他狠狠瞪了那個店小二一眼，然後便匆匆下樓去迎接那些府衙的差役了。
茶樓的帳房先生見機得快，他一邊自櫃檯後面往外走，一邊借著寬袍大袖的遮掩塞了一個裝滿散碎銀子的荷包給茶樓掌柜。
茶樓掌柜知道這些銀子是帳房先生給他用來打點那些差役的，他暗暗嘆了口氣，然後才將那荷包袖了起來。
再說驚鴻、雲祁和慶輝。
為了避免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他們三人在將店小二送出雅間之後就立刻跳窗離開了這家茶樓。
不過他們也沒有走遠，三人走街過巷，很快就在與事發地點隔著兩條街的另外一家茶樓里坐了下來。
叫了一壺好茶和四碟點心給慶輝，驚鴻和雲祁則依舊各自捧著一盞靈茶，放開靈識探聽消息。
因為之前的那家茶樓也在他們的靈識覆蓋範圍之內，所以兩人就也順便關注了一下那邊的事態發展。
那掌柜將差役們恭恭敬敬請進茶樓裡面落座之後，又立刻掛著討好的笑意奉上了那個裝滿散碎銀子的荷包。
那荷包鼓鼓囊囊塞滿了碎銀子，為首的差役一接過去就立刻露出了笑臉來。
那掌柜一見他臉色由陰轉晴，心下頓時暗暗鬆了口氣。
在為首那位差役敷衍了事一般的詢問下，那掌柜大略講述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
在聽到那掌柜說“沒有死人，且傷者已經全都被送進了醫館”的時候，為首那位差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遺憾。
那掌柜看的分明，心下不由暗道“好險”。
若不是那三個奇怪的客人下手很有分寸，他們茶樓這次只怕不死也要被剝掉幾層皮了。
他給那帳房先生使了個眼色，那帳房先生會意，立刻將櫃檯里的錢匣子搬到了差役們圍坐的大桌前。
“捉拿元兇的事就有勞各位官爺了。”那掌柜指著錢匣子對那些差役道：“這是我們茶樓里所有的現銀了，送給各位官爺買壇酒喝。”
第335章 重賞之下有勇夫
“掌柜果然知情識趣。”為首那位差役大咧咧收了銀子，但對於掌柜說的“捉拿元兇”一事卻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赤手空拳就能幹掉狩魂者殺手的傢伙，他們這些普通差役是活的不耐煩了才會去捉拿人家歸案。現在銀子他們已經拿到手了，接下來要做的自然就只有給那些出手傷人的傢伙定個“在逃”的罪名。至於其他的，他們才不會多此一舉呢。
其他差役也都抱著跟為首那個差役一樣的想法，所以那個跟驚鴻他們照面最多的店小二描述三人長相時，那些差役也都沒怎麼認真去聽。
等到用來通緝犯人的三張畫像畫出來時，那店小二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