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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若，你醒了？”風芷伸出小手兒摸了摸自家弟弟的額頭，感覺到他的額頭不再滾燙，風芷的小臉兒上立刻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風若已經退了燒，又飽飽睡了一覺，精神比起之前自然好了許多，只是長期的營養不良和嚴重的病痛折磨還是讓他的身體十分虛弱。
“阿姐。”他先是回了風芷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才抬頭開始打量四周，“這是哪兒啊？我們這是……”
風芷握著他細弱的手腕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兒。對了，阿若，姐姐有好吃的給你。”
一邊說著，風芷一邊跑到桌子旁邊將粥碗端了過來，“阿若，你看，是白米粥！”
她的語氣里是滿滿的驚喜，那副獻寶一樣的表情看得風若也跟著高興起來。
他喝了一口風芷餵給他的冷粥，然後便露出了跟風芷極為神似的幸福和滿足的表情，“真香！阿姐，你從哪裡弄來的這白米粥啊？”
風芷笑得露出了兩顆小虎牙，“是阿若你的救命恩人給的。”
她的話音剛落，驚鴻、雲祁和狄雲仙尊便推開門走了進來，雲祁手裡還托著一個放了兩碗熱氣騰騰的白粥、四碟佐餐小鹹菜、兩碟白面豬肉餡包子的大號托盤。
風若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風芷卻放下碗，一陣風似地跑到了驚鴻面前，“貴人！”
驚鴻含笑摸了摸她的頭，“乖，和你弟弟一起過來吃早飯吧。”
說到早飯，風芷這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留在這裡了，她膝蓋一彎就要跪下，驚鴻忙一把將她託了起來，“有話就說，不要動不動就下跪。”
風芷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小腦袋，“我是想謝謝貴人救了我弟弟。再有就是，我們該回葡萄園去了。”
驚鴻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還要回去？”
風芷比她還要吃驚，“貴人的意思是……不打算讓我回去了？”
她有些為難。
做奴隸要忍飢挨餓、挨打受罵，當然算不得什麼好去處，可比起那些在戰亂中死於非命的百姓，風芷覺得她和風若還是比較幸運的。
至少，在這裡，她有更大的可能憑著自己的勞動將風若養大。
至於尊嚴和自由，這些東西都是以活著為前提才存在的。
風芷和風若現在還掙扎在生死邊緣，所以風芷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些東西，她的小腦袋瓜兒里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活下去。
至於驚鴻、雲祁和狄雲仙尊，她連讓對方幫忙照顧風若一陣子都沒有想過，自然就更加不會想到要靠著他們的庇護生活一輩子。
驚鴻略一轉念就明白了自己和風芷的思路不在一條線上，不過她倒是十分欣賞風芷獨立自強的性子。
“你的事自然由你做主。”驚鴻含笑在桌旁坐下，“你若是覺得回去好，我自然不會攔著。不過，我覺得你最好還是不要這麼快就把你弟弟帶回去，他身體虛弱，需要靜養。”
風芷立刻意識到驚鴻是打算幫忙照看一陣子風若，她又是高興又是不好意思，小臉兒上的表情便不由有些複雜。
驚鴻並沒有要求風芷立刻作出決定，她伸手指指被雲祁放在桌子上的大號托盤，“你可以慢慢想要不要讓你弟弟留在這裡，現在你們姐弟倆還是先吃飯吧。”
風芷紅著臉道了謝，然後又將風若扶到桌旁坐下。
將托盤裡的瓷勺和粥碗各遞了一個給風若，風芷自己則端起那碗冷粥開始喝。
雲祁張口欲言，驚鴻卻搶先一步對他擺了擺手。
風芷絲毫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她匆匆喝掉那碗粥，然後又拿起一個肉包子幾口吃下肚。
“貴人，我想好了。”她跳下椅子，“阿若就拜託給您了，我現在就回葡萄園去幹活兒。”
驚鴻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不多吃些麼？”
風芷紅著臉頰擺了擺手，“主家會給我們發早飯的。這些……我想留給弟弟吃。”
風若如今正是大病初癒需要營養的時候，風芷覺得自己有必要讓他多吃些好的。
至於她自己，有剛才那碗冷粥和那個肉包子，還有主家發的菜餅子，她覺得她今天的早飯已經稱得上是無與倫比的豐盛了。
驚鴻明白風芷的心思，而且她也沒有勉強別人或者替別人做主的嗜好，所以風芷既然這麼說了，她便也沒有再勸她繼續吃，“那我送你回葡萄園。”
昨天是她避過莊園裡其他人的耳目將風芷和風若弄到這裡來的，如果今天她不送風芷回去，風芷就必須自己偷偷溜回去。
而以風芷的年紀和身手，她有很大的可能會被莊園裡的其他人注意到，從而引發一場或大或小的風波。
這是驚鴻、雲祁以及狄雲仙尊都不願意看到的。
風芷當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驚鴻願意送她回去，對她來說可謂正中下懷。
她禮貌的跟雲祁和狄雲仙尊告過別，然後又叮囑了風若一番，除了讓他好好養病，就是讓他一定要聽話、不要給貴人們添麻煩。
風若都一一應了，然後又支撐著病弱的身體親自將風芷和驚鴻送出了門。
風芷被驚鴻帶著，只覺自己騰雲駕霧一般，轉眼間就回到了葡萄園，速度竟然比起昨天他們離開時還要快上幾分。
直到驚鴻把她放到那個最矮小最破舊的窩棚前，她這才回過神來跟驚鴻道謝、道別。
驚鴻微微一笑，丟下一句“晚上我會再來接你”就回了風若養病的房間。
第356章 惜福
風若養病的房間位於這座莊園西北角的一棟小樓內，距離風芷勞作的葡萄園大約一千米遠。
從兩年前這棟小樓的原主人橫死開始，這棟小樓就再也沒人住過了，所以驚鴻昨晚才會將風若帶到這裡養病。
驚鴻送走風芷又回到小樓時，風若才剛重新坐到桌前拿起勺子。
看到驚鴻進來，他忙又站起身跟驚鴻打招呼。
驚鴻抬手摸摸他的頭，“不用多禮，去吃飯吧。”
風若微紅著臉應了一聲，然後才又繼續吃他的早飯去了。
驚鴻走了兩步來到雲祁身邊坐下，雲祁忙遞了一杯靈茶給她。
驚鴻接過來喝了幾口之後才又傳音問雲祁，“狄雲仙尊呢？”
雲祁一臉無奈的對驚鴻說道：“他說他還有其他事情，讓我們自便。”
驚鴻被狄雲仙尊這副做派給氣笑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這樣一推二六五，他也真捨得下臉來！”
雲祁也有些頭痛。
他曾有幸見過一次他和驚鴻生長的那個位面的天道化身，那位仙子看上去就像個機械執行天道規則的絕色人偶，不要說像狄雲仙尊這樣拈輕怕重、總是躲懶、到處偷酒喝了，她甚至連稍微人性化一些的表情都十分少見。
據他所知，那樣的天道化身才是天外天、大羅天以及大羅天治下數十個凡界位面的列位天道化身的標準模板，這些位面的天道化身，不說十成十，至少有九成九都是跟那位仙子一個模子裡刻畫出來的。
他們執行天道規則雖然一板一眼、稍顯嚴苛，但對驚鴻和雲祁這種已經飛升成仙或者悟道成神的修士來說，要在這種模式化了的規則里找到曖昧的界線其實很容易。
反倒是狄雲仙尊這種既遵循天道規則又非常擬人化的天道化身，更容易看出他們打擦邊球的意圖，也更容易掣肘他們。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可偏偏狄雲仙尊又特別會躲懶，特別會指使別人。
跟這種表麵糊塗內里精明的人相處，如果沒有吃虧，那你基本上就可以認為自己是在占便宜了，實在讓人頭疼得很。
所以雲祁很擔心他和驚鴻勞心勞力，最後卻要落一個吃力不討好的結局。
但他也知道，驚鴻並不會因為狄雲仙尊格外精明就放棄她的打算。
她會封印愛之狩魂者，也會在這個過程里想方設法的幫助風芷、風若甚至這魏國其他正在受苦受難的人們。
驚鴻靜靜坐著出了一會兒神，然後又跟雲祁一起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接下來該怎麼辦。
吃了兩碗粥並一個包子的風若幸福的摸著自己的小肚子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驚鴻看到了，又讓他自己去淨室里好好洗漱一番。
風若已經有兩年的時間沒有好好洗過一個熱水澡了，泡在大大的圓木桶里，看著擺在旁邊的乾淨衣衫、雪白毛巾以及一應洗漱用品，他幸福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到他洗漱乾淨，換了嶄新的乾淨衣衫走出淨室，驚鴻這才將他今天早晨該吃的藥拿給他吃。
風若很懂事，他自己捧著杯子，乖乖的用溫水將那些苦澀的藥劑衝進了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