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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昔昭聽了,忍不住笑了。倒是沒料到,三夫人就這麼讓丁香做了虞紹桓的通房,日後,這主僕二人可有得鬥了。
虞家三兄弟都不納妾的局面不存在了,虞紹桓率先破了這個例。三夫人的打算,一想便知,可虞紹桓又是怎麼想的呢?
葉昔昭想不通,很快就懶得想了。對於情深意切的夫妻來說,納妾等於是要了半條命,可對於尋常夫妻來說,這也只是尋常事,費思量反倒沒必要。
再想到芳菲的丫鬟紅柳的事,她喚來芷蘭:“谷媽媽沒與我說過芳菲什麼是非,與你呢?”
芷蘭細細回想一番,搖了搖頭,“沒有。”
葉昔昭斟酌了一下,“那就當方才三夫人與丁香什麼都沒說過。日後還是要留意些,別讓三夫人算計了芳菲。”
“奴婢謹記。”隨即,芷蘭又問道,“夫人不打算追究紅柳的事?”
“那不就讓三夫人如願出了一口氣麼?”葉昔昭解釋道,“再說了,旁人說什麼,丁香就能做什麼?我只是不明白,芳菲為何一見三夫人就有些反感。”說著擺一擺手,“等我與芳菲熟稔些再看情形吧。”
芷蘭點一點頭。
葉昔昭轉回內室,哄著忻姐兒在室內走來走去,虞紹衡這才得了更衣的空。
晚間,各房的人齊齊到了太夫人房裡,圍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用飯。太夫人居中而坐,三兄弟依次坐在太夫人上手,三妯娌與芳菲依次坐在太夫人下手。
三兄弟開了一壇好酒。
因著過節的緣故,太夫人喚人取來五個小酒盅,與三兄弟湊趣。
架不住忻姐兒鬧著要上桌,葉昔昭就將她抱在懷裡。可是沒過一會兒,忻姐兒就鬧著要找虞紹衡,擺明是覺得葉昔昭抱得不舒服。
太夫人就將忻姐兒接了過去,忻姐兒起初是將就的樣子,過了會兒就安靜下來。
每到這種時候,葉昔昭就忍不住對著忻姐兒嘆氣撫額。
太夫人似乎很喜歡看葉昔昭這種樣子,笑眯眯地道:“氣也沒用,我們忻姐兒就是跟我親。”
葉昔昭蹙眉抱怨道:“哪會生氣,就是覺得忻姐兒一點面子都不給我,人越多越讓我下不來台。”
一句話引得一家人都笑了起來。
葉昔昭也隨著笑了起來,瞥過虞紹桓與三夫人,見夫妻兩個似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也是高高興興的。三夫人自然已經習慣掩飾情緒,虞紹桓的高興是真心還是掩飾,竟是看不透。至於芳菲,則是笑盈盈地看著忻姐兒,不時被引得笑起來。看得出,她很喜歡小孩子。
席間,二夫人將湯圓切開餵給昊哥兒吃,昊哥兒吃得津津有味。忻姐兒看了,也要吃,不斷地去拿筷子、調羹去夠太夫人手邊盛著湯圓的小碗。
太夫人將碗拿開,忻姐兒就動手拍桌子。
葉昔昭看得直蹙眉,吩咐了乳母抱著忻姐兒去裡間。忻姐兒掙扎了一會兒,直到拿到新奇的物件兒才不再鬧了。
太夫人卻是笑嗔道:“就這麼把忻姐兒攆走了,難怪,難怪。”
難怪忻姐兒不跟你親——不需說,聽的人卻是都明白。
“娘!”葉昔昭笑著拿過布菜的筷子,給太夫人夾了蝴蝶蝦卷過來,“嘗嘗好不好吃,不合口的話,明日我做給您吃。”
太夫人慢條斯理地道:“那就不用嘗了,不好吃。”又抬手指著一席菜餚,“這些都不好吃。”
眾人與葉昔昭齊聲笑起來。
虞紹衡看著親昵如母女一般的母親、妻子,又隱約聽到忻姐兒在裡間童真的笑聲,心底前所未有的愜意、安穩。
用罷飯,喝了一盞茶,一家人轉去後花園開闊之地賞煙火。
葉昔昭見芳菲穿得有些單薄,吩咐芷蘭去取了自己一件小白狐皮斗篷。斗篷拿來了,葉昔昭接到手裡,走到芳菲身邊,幫她披在肩上。
芳菲覺出了衣物的重量,轉頭看向葉昔昭,眼中閃過意外、感激,“大嫂……”於她而言,發自心底的道謝似乎是件難事。
葉昔昭報以溫柔一笑,“夜裡風寒,你又生得單薄。”說著話打量一下,“很好看。”之後便笑盈盈回了太夫人身邊。
燃放煙火時,葉昔昭與太夫人都沒怎麼往夜空看,只顧著看忻姐兒了。
忻姐兒加了件大氅,由虞紹衡抱著,原本是裹得嚴嚴實實,等夜空中綻放出絢爛瑰麗的景象時,小手便從大氅里掙脫出來,指向夜空,還不時看一眼虞紹衡。
虞紹衡掛著笑,耐心地告訴女兒看到的是什麼。好一個慈父的樣子。葉昔昭暗自腹誹,不親眼所見的,誰能相信這廝還有這麼溫柔耐心得沒有底限的一面。
忻姐兒看向夜空的時候,臉上先是盈滿驚奇,後來便漾出了璀璨的笑容,與空中煙火、星月相映成輝。
葉昔昭就又想,如果自己小時候就是忻姐兒這個樣子,還真是挺可愛的一個小女娃。
太夫人則是擔心夜間天氣冷,怕虞紹衡縱容著忻姐兒,沒完沒了地讓下人燃放煙火——不是為這個,她也不會來湊這個熱鬧。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催著虞紹衡把忻姐兒交給乳母送回正房。
太夫人的話,虞紹衡向來遵從,只是知道忻姐兒這時候是絕對不肯被乳母抱走的,便親自抱著忻姐兒回房了。
太夫人這才鬆一口氣,又滿意地笑了,之後便起身,吩咐二房、三房:“我也要回去了,你們看,看完願意出去看燈也只管去。”
兩對夫妻恭聲稱是。
太夫人又對葉昔昭與芳菲道:“你們跟我回房去,與我說說話。”
老人家這也是擔心她們受了風寒。葉昔昭與芳菲笑著稱是。
葉昔昭在太夫人房裡剛落座,便有小丫鬟進門通稟,說是侯爺請夫人回去,正房有客。
葉昔昭不由訝然,這個時候,誰來了?
太夫人便道:“快去吧。”
葉昔昭忙回到正房,進到院中,便見到兩名少年站在廳堂外。
凝眸細看,是蕭旬的三弟蕭哲、四弟蕭遠。蕭哲十七八歲,玉樹臨風、溫文爾雅的貴公子模樣;蕭遠十五六歲,樣貌清雋,卻是透著懶散不羈。
待走到近前,蕭哲、蕭遠上前拱手施禮:“見過嫂夫人。”
葉昔昭側身還禮,問道:“你們怎麼站在外邊,陪蕭大人過來的?”
兩人稱是,蕭哲又道:“是大哥讓我們候在外面,嫂夫人不必管我們。”
葉昔昭也就沒說什麼,笑著頷首,款步入室。
虞紹衡與蕭旬分主次坐在三位羅漢床上,下手坐著喬宸、喬安。
葉昔昭很想笑,除了蕭莫夫妻二人,蕭家人就到齊了。細究之下,察覺出室內一股酒氣,見蕭旬與喬安臉色蒼白得厲害,眼睛卻特別亮——喝醉了?
蕭旬與喬安、喬宸分別起身相見。
還好,葉昔昭心說,還沒醉到不管不顧的地步。
繼而,蕭旬對虞紹衡偏一偏頭:“去你書房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