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頁
喬安氣色很差,臉色甚是蒼白,本就淺淡的唇色亦是微微泛白。她坐在廳堂的椅子上,看到葉昔昭,微笑著探手,“昔昭。”
葉昔昭快步到了她近前,握住了她的手。她到秋日後,手就有些發涼,喬安的手卻是涼冰冰的。“真的決心要走了?”
喬安點一點頭,“是。日後得了閒,我來京城探望你。”
這話讓人聽了愈發傷感,喬安不是決心要走,只是決心要離開蕭府,離開蕭旬。葉昔昭忍下心頭酸楚,視線游轉,見蕭旬從裡間緩步踱出。
他明顯地消瘦了許多,目光暗沉,神色中滿含落寞不舍。
他取出了一件斗篷,到了喬安身側,幫她披在身上。
喬安脊背立時挺直得有些僵硬,明顯的牴觸。
蕭旬勾出一抹笑,“你先返回隆城,我過些日子就過去。”
“到了隆城,不怕被人活活打死在喬府?”喬安的話雖刻薄,語聲卻不含情緒,只是慣於與他這麼說話了。
“不怕,該打,該死。”
葉昔昭聽著夫妻二人這般的對話,無語。
喬安似笑非笑,要站起身。
蕭旬與葉昔昭一左一右扶著她。
喬安看向喬宸,“都準備好了麼?”
喬宸點一點頭。
“那就走吧。”喬安推開了蕭旬,“我自己走得了。”空閒出來的一手握住了葉昔昭的手,“日後我寫信給你。”
葉昔昭點頭,“好。”
行至垂花門外,喬安轉身回望,漾出了特別柔和的笑容,眼中毫無留戀。末了,她看住蕭旬,“你公務忙,沒了公務更忙,就不需前去隆城了。我雖說煩你煩得要死,卻也不願見你被我爹活活打死。”
蕭旬不接這話,只是道:“我派了些人護你們平安抵達隆城,你別攆他們。”
“隨你。”喬安緩步走到馬車前。
“喬安。”蕭旬跟了上去。
“嗯?”
“我要你回來。給我些時間。”
喬安笑了笑,“還有呢?”
“傷還沒痊癒,又是長途跋涉,照顧好自己。”
“記下了。”喬安側身看向葉昔昭,輕輕擺一擺手,“珍重。”
葉昔昭勉強抿出個笑容,“你也是。”
喬安上了馬車,喬宸與兩個弟弟也隨之上了後面的馬車。
就這樣,一行人離開蕭府。
蕭旬一直站在原地,靜靜看著喬安所乘馬車離開自己眼界。
“蕭旬,”葉昔昭出聲喚他,“我還能在蕭府再看到喬安麼?”
“會。”蕭旬語聲篤定,“忙過這一段,我便是什麼也不做,也要將她尋回來。”
“你要說到做到。”葉昔昭語聲滿是傷感,“換個旁人,我興許會為喬安高興,可你不同,你是侯爺的摯友,我希望你的日子過得如意。”
“多謝。”蕭旬這才看向葉昔昭,“是我欠了她太多,欠人的就要加倍償還。”
“那你……這些日子……”這些日子都不曾試圖挽留喬安麼?葉昔昭想問的是這個。
“她根本不理我,今日之前,一句話都不肯跟我說。”蕭旬自嘲一笑,“換了我是她,也會如此。她眼下留在蕭府,心裡會更苦。所以還是先讓她返鄉。”
“也對。”
葉昔昭也在這時,回身望了望垂花門內的景致,一切還如她上次前來。可是因著喬安的走,心裡便空落落的。
隨即,她道辭回府。
神色悵惘地到了寢室,意外地發現虞紹衡居然這麼早就回來了。此刻歪在床上,斂目看著一幅地形圖。發現她走進門來,拍拍身側,笑,“不知情的,又會以為是我給你氣受了。”
葉昔昭坐到他身側,又倒□去,把臉埋在他胸膛,“喬安走了,我難受著呢。”
虞紹衡安撫地拍拍她肩頭,“沒事。她回來之前,你們多通信便是。”他也知道,她來往的府外人只有喬安一個,兩女子雖說來往時日不長,情分卻是不淺。朋友一朝分別,喬安又是帶著傷病上路,換了誰也少不得難過。
葉昔昭喃喃地道:“喬安幫了我好多,你都不知道。她每次前來,都會告訴我紹筠的近況,我擔心的時候,她總是出言寬慰。她比你們以為的不知好了多少倍,都怪蕭旬。”
“對,都怪那廝,分明就是個混帳。”說著話,虞紹衡從枕下摸出一封信,“想不想看?”
葉昔昭坐起身來,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什麼人的書信竟需要他親手轉交。片刻猶豫後,問道:“難不成是你寫給我的?”
虞紹衡攬過她,咬了咬她尖尖的小下巴,“你見過哪對夫妻朝夕相對還寫信的?”
第75章
葉昔昭汗顏失笑。情緒低落之下,與他說話便不過腦子了。一面去拿過書信,一面還是為自己辯解道,“哪裡朝夕相對了,動不動就看不到你的人。”
信中一張尺來長寬的宣紙,上面畫著兩名女子。一個是她,另一個是虞紹筠。手法簡潔,卻畫得栩栩如生。下方簡簡單單一句話,一切安好,嫂嫂勿念。
葉昔昭驚喜不已,“是紹筠。”
“嗯。”虞紹衡告知她原由,“近日在宮中走動頻繁,她便尋了人將兩封信送到了我手裡,一封給你,一封是寫給娘。”
“以往都不曾見過紹筠作畫。”
虞紹衡也有點遺憾,“她學過什麼,學到了什麼程度,我們還真是無從知曉。”
葉昔昭想到衛先生,“紹筠回府時衛先生就不曾隨著返回,去了何處?”
“還在別院,教導侯府相熟之人的女眷。”
“哦。”葉昔昭起身,將信件妥當地收了起來,再返回他身邊時,心緒明朗許多,窩在他懷裡,看著他又拿起的地形圖,“這是何處地形?”
“漠北。”
葉昔昭隨著他斂目細看。
漠北西面為海域,東面為群山,北面臨近鄰國。
虞紹衡手指滑過漠北臨近鄰國的疆域,“這是承遠王封地,”手指再向下,指了指隆城,“這是喬安家鄉,喬總兵轄地。”
葉昔昭不解,“你看漠北地形做什麼?”
“承遠王是皇后之父,又與靖王暗中勾結,遲早會成為朝堂心腹大患。”虞紹衡並不隱瞞她這些事,“前些日子,蕭莫去往靖王府,得手的信件正是承遠王寫給靖王的。”
“原來如此。”葉昔昭又生不解,“這些不是該蕭旬命手下做的事麼?蕭莫怎麼會以身涉險?”
虞紹衡解釋道:“年少氣盛,被靖王府中人傷及,咽不下這口氣,也早就有意成為暗衛,只是蕭旬一直不允許。此舉亦是想向蕭旬證明他不輸暗衛。”
“暗衛有什麼好做的?”葉昔昭蹙了蹙眉,“別人睡著的時候,正是他們四處遊走的時候,別人醒著的時候,他們也不得安生,連家都顧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