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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若要怪我失禮,明日只管前去報官,我等著官差前去王府緝拿於我!”鍾離炏一面說著,一面率人趨近葉昔昭,當真拿出了強行入室搜查的陣勢。
葉昔昭卻在這時放鬆下來——虞紹衡不曾忽略侯府中人安危,分明是吩咐了人手嚴加防範——長安率領幾十名人手悄無聲息地趨近。
由此,葉昔昭安然一笑,“這等小事,何需鬧到官府去惹人笑話。世子爺要強行搜查,也可,只是要看你有沒有這本領。”
長安率眾到了鍾離炏等人近前,適時出聲道:“夫人。”
鍾離炏回眸相看,面色一整。虞紹衡留在府中的人手,都是四處尋來的身懷絕技之人,其令人畏懼的程度,不輸令人聞風喪膽的暗衛。
葉昔昭轉身到了廊下落座,淡然吩咐:“府中來了膽大包天的竊賊,該如何處置?”
長安回道:“打出府去!”
鍾離炏為之惱火地蹙眉——這主僕二人,竟將他堂堂世子說成了為人不齒的竊賊!先前聽鍾離珊說侯府夫人賢惠端莊,眼下所見,分明就是個牙尖嘴利的悍婦!
葉昔昭微眯了眸子,“哪個膽敢入室胡作非為,你只管帶人將之擒拿,明日綁到街頭示眾!”
“是!”
鍾離炏滿腔怒火之際,蓮花畔樓頂上響起了響亮的呼哨聲。之後,數十名黑衣勁裝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蓮花畔周遭,一步一步圍攏過來。
因為這些人的出現,氣氛變得極為陰沉壓抑。
葉昔昭不明所以,不知這一伙人是鍾離炏的同夥,還是虞紹衡那位摯友的手下。若是前者的話,局面真正是糟糕至極。
第71章
“只是這等毛賊,何需勞動侯府人出手擒拿。”隨著語聲落地,蕭旬輕飄飄地落到了葉昔昭近前。
葉昔昭身形向後,倚著椅背,看起來是愈發放鬆了,實則是心頭巨石落地使得整個人有些失力。
“蕭旬失察,累得嫂夫人平添紛擾,來日謝罪。”蕭旬誠聲致歉,隨即才轉向鍾離炏,語聲戲謔,“你一個廢人,也好意思帶著人虛張聲勢?”
葉昔昭與長安為之彎了唇角,誰都不能否認,蕭旬說話不是刻薄惡毒,是太刻薄惡毒。
鍾離炏怒道:“你支使你二弟入王府行竊在先,此時也有臉奚落旁人?!”
“一派胡言。說話要講憑據,你拿得出麼,”
鍾離炏下巴點了點室內,“入室一查便能拿出證據。
“永平侯的府邸也是你想進就進的?”蕭旬諷刺一笑,“私自夜入重臣府邸,即便你是皇親國戚,也已可以定罪論處!還想入室搜查,你哪來的資格?”
鍾離炏還以諷刺一笑,“不過是皇上近前一個奴才,竟囂張至此,當心日後下場悽慘!”
“你也不過是投胎到了靖王府中,才這般狐假虎威。”蕭旬勾一勾手,“來,較量一番分個高下,老子沒有閒工夫陪你磨牙。”
葉昔昭終於明白上次兩個人為何會大動干戈了,說話都是這般不留餘地,不打起來才是奇事一樁。
鍾離炏被氣得面色有些發白,探手拔劍。他身後的侍衛卻是上前拼死阻攔——不需懷疑,鍾離炏單憑左手與蕭旬過招的話,不亞於自尋死路。
“滾。”蕭旬不屑地擺一擺手,“此時離開,我只當此事從未發生。自找難堪的話,別怪我明日將你綁了遊街示眾。”
說著話的功夫,虞紹謙與虞紹桓也趕了過來,兄弟兩個分別執劍在手,神色冷凜。
虞紹謙語帶怒意:“世子未免欺人太甚!帶人擅闖侯府也罷了,竟鬧到了我大哥大嫂的居室門外,到底是何居心!”
虞紹桓則是語聲輕鬆:“旁人要硬闖,我們便讓他見識見識虞家劍法。”之後又看向葉昔昭,“可曾有人冒犯大嫂?”
葉昔昭淺笑道:“還好。”
兄弟二人這才神色一緩。
強弱分明的情形之下,鍾離炏便是與蕭旬恩怨再重,也不會拼著一時意氣自取其辱,他目光森冷地看向蕭旬,“你與王府的恩怨,遲早要做個了斷!”之後勉強地對葉昔昭說了聲“叨擾了”,悻悻然帶人離開。
之後,葉昔昭才知道,虞紹衡在離府之際,便吩咐長安帶人日夜看護蓮花畔,而蕭旬也分派出了幾名暗衛在侯府外觀望。
之前的鳴鏑箭,是暗衛情急之下才會發出的召集人手的信號。而今夜蕭旬本就在虞紹謙房裡,邊喝酒邊議事,聽聞信號,便像只猴子一樣躥出房外趕到了蓮花畔,欺身在樓頂上觀望情形。
虞紹謙與虞紹桓聽得出鳴鏑箭聲是在後花園,先想到的就是蓮花畔是不是出了事,不約而同地急匆匆趕了過來。
一場風波有驚無險,葉昔昭看著虞紹衡的手足、摯友都是因著他這般緊張她的處境,心頭暖流涌動。
“你們兩個回去等我,繼續喝酒。”蕭旬很有些反客為主的樣子。
虞紹謙、虞紹桓笑著應下,又打量葉昔昭幾眼,見她卻是沒事,這才告辭,相形去了虞紹謙書房院。
之後,蕭旬聽聞手下通稟,問道:“蕭莫來了此處?”
葉昔昭點一點頭,喚人將蕭莫請出來,把這燙手山芋丟還給蕭旬。
蕭旬一見蕭莫,目光就變得暴躁起來,“作死!誰准你去王府的?”
蕭莫苦了臉,話卻是破罐破摔的意思:“已經去了,東西也得手了,你看著辦吧。”
蕭旬手握成拳,骨節聲聲作響,強忍著沒有揮拳砸在蕭莫臉上,“我讓你正正經經參加科考混個閒職,你偏要摻和我的事……”說著話留意到了蕭莫浸了血的衣衫,“滾回去療傷!”
蕭莫沒心沒肺地笑了笑,從衣襟內取出一封信函,交到蕭旬手裡,“你收著吧。”
蕭旬接過來,彈了彈信函,又吩咐手下,“送這位祖宗回去!”語氣雖然惡劣,情緒卻很複雜,似乎有些感動,更有些無奈。
之後,蕭旬拱手道辭,“嫂夫人儘管放心,侯府與我手下都會嚴加防範。”怎麼也是擔心她一個弱女子會提心弔膽寢食難安。
葉昔昭則是提醒道:“你也不要只顧著照看侯府,忽略了府中親人。”
“儘管放心,那種錯,至多發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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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紹謙命人重新在他的書房院備酒菜,自己則回了趟房裡,喚醒了二夫人,言簡意賅地說了蓮花畔的事。
二夫人帶著初醒的懵懂,驚訝問道:“竟有這等事?”
“千真萬確。”虞紹謙道,“你去大嫂房裡看看吧,看她有沒有被驚嚇到,陪她說說話。”
“哦,”二夫人慌忙起身穿戴,“是應該去。這段日子身子調養好了,是多虧了大嫂找了良醫過來。一直也無從酬謝,平日裡也只能略盡綿薄之力。”
“做這些也就夠了。”虞紹謙隨著她到了妝檯前,閒閒坐在妝檯一角,一面看她匆匆綰著樣式簡單的髮髻,一面柔聲問道,“那良醫將你的心病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