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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昔昭釋然。在鍾離珊眼中,喬安及其父,想來是不知好歹之人吧?
此刻,鍾離珊坐在太夫人近前,淺笑盈盈,似是在說什麼事。
喬安則吩咐隨行丫鬟前來詢問葉昔昭,有無時間借一步說話。
二夫人聽了,對葉昔昭笑道:“大嫂只管去與蕭夫人說話,旁的事只管交給我。”
“有勞二弟妹了。”葉昔昭道謝之後,命夏荷請喬安去了涼亭說話。
葉昔昭不是與初見之人假意寒暄拉家常的性子,喬安也不是,兩女子平日待人都是一樣,旁人說一句,她們答一句。
是以,到了涼亭落座之後,喬安開門見山問道:“侯府三爺的婚事可有著落了?”
葉昔昭也就實言相告:“還沒有。”
“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是有意牽線搭橋。”
葉昔昭略略意外,笑問:“真的?”
喬安對上葉昔昭的笑顏,不自覺被感染,漾出了柔和的笑意,“的確如此。不瞞夫人,去蕭府走動的人,不乏找我姐姐尋醫問藥的,我是因著這緣故,結識了一些官員家眷。”
葉昔昭點一點頭,靜待下文。
喬安放緩了語調:“是在春日,禮部侍郎關大人髮妻身子不妥當,定期去蕭府請我姐姐把脈換方子,偶爾關府四小姐會隨行。一來二去,我與關四小姐熟稔起來,覺得那是個知書達理之人,其母也非急功近利的性子。侯府三爺的事,我也聽人說過幾次,至今未有結果,想著不論太夫人還是夫人,皆非敷衍了事,這才有了這打算。”
葉昔昭一面聽,一面思忖。禮部中人主管的事務大部分與權謀爭鬥無關,單說門第,是不需侯府顧慮的。但是,沒見過人、沒詳細了解對方底細之前,她是不能保證什麼的,由此和聲道:“不瞞夫人,三爺的婚事,太夫人很是慎重,否則也不會到今時還沒個定論。”
喬安會意一笑,“夫人若是不反對,可與太夫人細說此事。太夫人若無異議的話,還望你們來日撥冗去蕭府一趟,屆時我將關家母女一併請了去。”
葉昔昭爽快地點頭應下。
喬安只為此事前來,有了結果之後便無意再逗留,又坐了片刻便道辭離去,請葉昔昭代為向太夫人致歉。
葉昔昭借著太夫人回房更衣的功夫,說了此事。
太夫人聽說之後,笑了,“這性子,也算是與蕭旬夫唱婦隨了。”
一句話引得葉昔昭失笑,之後又複述了喬安來意。
太夫人思忖片刻,點一點頭,“既然如此,你就等著她那邊的消息,代我去看看人怎麼樣。”
葉昔昭訝然,“這麼大的事,我自己前去怎麼行呢?我這眼光哪裡比得了您。”
太夫人卻是笑著拍拍她的手,“如今你替我做什麼事,我是一百個放心。”之後又打趣道,“你要選的是你來日的三弟妹,理當比我更慎重。我不過是每日晨昏定省時見見人,說句不好聽的,看著心煩大可避而不見。你卻是不同,不小心尋個與你終日過不去的,往後有苦難言的也是你。”
葉昔昭聞言輕笑出聲,明白太夫人一番話不過是出於對自己的信任、倚重,也便沒再推辭,“我先去看看,日後再設法將人帶回來,讓您見見。”
“好。”太夫人又說起鍾離珊,“與我說了半晌的話,我才知她與宗人府丞夫人相熟。”
“宗人府丞夫人,”葉昔昭對這人可不陌生,“一連三次,她都帶著兩個小姑子過來了。”
“是啊。”太夫人神色轉為凝重,“平安郡主話里話外的,是誇讚那邊,用意不言自明。若不是有這一節,我們身在內宅,當真是無從知曉宗人府丞也是靖王那邊的人。”
葉昔昭亦是斂去笑意,“可不就是麼。”
“紹衡不可能不知道這些,竟也不知提醒我們一二,真是……”太夫人如今是越來越喜歡葉昔昭,與之同時發生的,是對虞紹衡的不滿越來越多。
葉昔昭自然要幫虞紹衡說話,“侯爺近日著實忙碌,有心也無暇顧及這些。再者我也不曾提過,他興許是覺得我們已知情,是我大意了。”
太夫人報以溫和的笑,“他對什麼事都是這性子,不到最後關頭就不說話,著實可氣。”
葉昔昭虛扶著太夫人,“不說這些了,您去與人打橋牌,她們都等著您呢。”
“好。”
太夫人打橋牌的時候,鍾離珊不好再攀談,轉而尋了葉昔昭說話。
鍾離珊說一句,葉昔昭就不冷不熱地答一句。如今也不是做不到對反感之人笑臉相迎,可是虞紹衡對靖王都是不講情面,她也就沒必要逢迎靖王之女。
鍾離珊說話之餘,總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打量葉昔昭,更不能控制心頭那一份嫉妒。
她愛慕到骨子裡的男人,不肯給她一絲接近的機會,傾情的是眼前這女子。
今日種種,她看到的是葉昔昭與太夫人一言一行默契親昵,看到的是葉昔昭的每個笑容都是發自心底。
虞紹衡給了葉昔昭一份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安穩愜意的生活。
葉昔昭也的確有著傳言中驚人的美貌,便是她滿心嫉妒,也不得不承認,這女子從頭到腳、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是悅目至極。
美人英雄,成就佳話,豈非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險些為此萬念俱灰。但是,她無從放棄,稍稍能遷就,也不會到今時還待字閨中不肯出嫁。
而鍾離珊給葉昔昭的感覺,除了最初出於前因而生的反感,閒閒說話時倒也不覺得這人難以相處。
無疑,鍾離珊是不屑放□段出言中傷別人的性子,與喬安必是早就不睦才會一相見就針鋒相對,對葉昔昭倒是溫和有禮。
這倒讓葉昔昭覺得這女子愈發可憐了——若非情意傾注在虞紹衡身上,也是能夠活得恣意逍遙之人。可若非實在不能放棄執念,也不會到此時也不肯認命。
情字真是雙刃,能給一些人多大的歡喜,就能給一些人多重的痛苦。
這日曲終人散時,鍾離珊離開之際,含笑詢問葉昔昭:“日後我能否時常前來?”
葉昔昭不由腹誹:這話說的……我自然是不想讓你登門,可你的身份家世擺在那兒,我還能將你擋在侯府門外麼?
太夫人在一旁看到葉昔昭這短暫的猶豫,將話接了過去:“郡主賞光,是侯府的榮幸。只是我這兒媳主持中饋,平日很是繁忙,怕是會招待不周。我平日倒是很清閒,卻怕郡主覺得與我說話無趣。”
“怎麼會呢?”鍾離珊笑道,“太夫人不嫌棄我不懂事就好。”
太夫人心裡嘆息一聲,面上自然還是和善如初。
便是因此,覬覦虞紹衡的平安郡主,日後會成為不時出入侯府的座上賓。
葉昔昭與太夫人為此皆是啼笑皆非。如果婆媳兩個不是太了解虞紹衡,真要少不得擔心會被鍾離珊鑽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