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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不該,還是命人打聽過葉昔昭自嫁入侯府的種種是非。她由此發現,有些你心懷傾慕之人,也不過是有個為人艷羨的名聲,為人處事卻有著太多不足。在她眼裡的葉昔昭,太過感情用事,與侯爺不睦的時候是因此而起,夫妻美滿的時候是因此而起,後來跟去薄暮島更是因此而起。
的確是,葉昔昭去與侯爺甘苦與共了,太夫人又只有侯爺一個嫡子,於老人家來說,長媳就是她兒子陷入困境中的恩人。可是換個角度想呢?作為侯門長媳,夫君有難之時,不應該留在府中支撐起這一個家麼?那不是感情用事是什麼?這樣的人,她覺得簡直就不配做一府主母。
這樣的想法有了,就不能打消,就慢慢讓她覺得,葉昔昭也不過是徒有其名,全不值得她高看一眼,甚而,開始生出些許輕蔑,懊惱自己曾經傾慕過一個徒有其表的花瓶。
到後來,在侯府的日子順風順水,她真是滿心巴望著虞紹衡別再回來了。
誰能想到,老天爺不肯成全她。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覺出了虞紹桓對自己的冷淡。他不再那麼忙了,卻還是願意歇在書房。維持夫妻情分的,不過是他每晚在房裡坐一坐,看會兒書,之後轉去書房。
她不明白,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不識大體沒有主動交出掌家的權利,還是因為他根本就看不上自己。
難不成在她眼裡,自己還比不上一個宋歆瑤?
最讓她困擾煩躁的,其實是關於虞紹桓的這些事。
這人已經有過一次休妻的前例了,是侯爺做主的。由此可見,妻子在他虞紹桓心裡的地位,永遠比不上太夫人和他的大哥。萬一自己哪一天成了長房的眼中釘……她會不會,落得個一如宋歆瑤的下場?
她猛地打了個冷戰,之後有些慌張地下地,吩咐丁香:“隨我去見太夫人!”
見到太夫人,三夫人笑盈盈地道:“母親,侯爺已經回來了,大嫂的身子我看著也不似以往那麼虛弱了,那麼,府中的事,還是交由大嫂打理吧?”
太夫人看了看她,笑道:“此事不急。你大嫂的身子,為求穩妥,還是再讓她好生將養一段日子。還是要你辛苦一些。”
“……”三夫人原以為太夫人會爽快點頭,卻沒料到,竟是這態度,心裡又是高興又是不太確定,“此事,不如先問問大嫂吧?”
“不必。”太夫人擺一擺手,“我替她做主了。冬日人容易生病,她那小身板兒就更要謹慎些。這件事就這麼定了,等來年再提此事。”
三夫人見太夫人雖然神色溫和,態度卻是堅定,也只好稱是告辭。
當晚,三夫人與虞紹桓說了這件事。
虞紹桓漫應道:“既然母親這麼說了,你照做就是。”
“我曉得。”三夫人語聲柔和,“時候不早了,我服侍你歇下吧?”
虞紹桓溫和一笑,之後卻是起身向外,“大哥找我有事說,我得去他書房。不必留人等門。”
三夫人看著他的背影,險些就被氣哭了。侯爺找他能說多久的話,這分明是他的搪塞之詞。
一整夜,三夫人都是輾轉反側。第二日上午就回娘家去了,她已經被虞紹桓這樣的態度弄懵了,要與母親細說,幫她出個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又晚了,還少了點兒~
今天晚點兒睡,明天早點兒更一章,估計是八點左右吧~
一定說到做到的,嗯嗯!
☆、92
三夫人見到蔣氏,把虞紹桓這幾日的言語、行徑都委婉地複述了一遍。
蔣氏沉思半晌,道,“上次你來,問東問西的,我也細想了想,婚事必然是你爹與侯爺默認的,我們這些女眷才得以來往。姑爺既然那麼說了,就更是板上釘釘了。”
三夫人撫額嘆息,“這還用您說麼,我早已想到了。”
“他們這些在朝為官的人,心思哪裡是我們能猜得透的,”蔣氏規勸道,“不管怎麼說,這終究是一樁好姻緣。侯府只有三兄弟,兄友弟恭,太夫人寬和大度,只要你們各房不會鬧到撕破臉,太夫人就不會把二爺、姑爺分出去,你們兩房便能在侯爺的照拂下共享榮華。”
“這些我明白。”三夫人沮喪地道,“我不明白的是,他究竟是個什麼心思?是心裡早就有人了,還是覺得我不如那個宋歆瑤?”
蔣氏斂目思忖,良久才道:“依我看哪,他是不喜你爭強好勝。你可別忘了,他手裡的,不論什麼,都是太夫人、侯爺給他的。定是你代為主持中饋時的一些做派惹他心煩了。”
“那……”三夫人愈發委屈了,“那他可以跟我直說啊,這麼個情形算是怎麼回事!”
“跟你明說?”蔣氏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三夫人的額頭,“那時的侯府,每個人都是為了整個家族活著,姑爺哪裡有心思跟你計較這些小事,卻不會不放在心上——如今侯爺回來了,姑爺不就跟你挑明了麼?”
三夫人只將一句話聽到了心裡,“您說的沒錯,那時的侯府,每個人都在為了那個家族活著,可是葉昔昭呢?她跟隨侯爺去了薄暮島,不是太意氣用事了!”
蔣氏聞言冷了臉,“那是你大嫂,你卻直呼其名?”
三夫人底氣不足地辯道:“這、這不是跟您說話呢麼?”
蔣氏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怎麼會那麼傻!一個女人,一輩子能依靠的是什麼?自然是身邊的夫君,不論你甘願與否,都要隨著他的命途沉浮。我倒真是沒想到,世人眼中的一段佳話,到了你眼裡,竟是意氣用事!”說到這裡,剜了三夫人一眼,“你不會意氣用事,如今又何必在意姑爺待你怎樣?!”
“我……”三夫人為之語凝。到這時,才明白了自己的確是想錯了一些事。
蔣氏苦口婆心地把道理擺出來:“侯爺是太夫人唯一的指望,孤身一人離京,若是換了我是太夫人,怕是會日日以淚洗面,滿心盼著能有一個貼心的穩重的人去服侍侯爺,哪裡還會有心思在意誰主持中饋。便是後來你大嫂追隨侯爺而去,太夫人不也是擔心得病痛不斷麼?你記得,侯府的根本是侯爺,不是你看重的那些膚淺的東西。你嫁入那樣一個重情重義的權貴之家,竟不知足,還生出這樣那樣的心思,你可真是……”語畢,又是搖頭嘆息,“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姑爺的命格是不是犯這一條?先前那宋歆瑤就是個不知足的……”
“娘!”三夫人不知該哭該笑了,“我就是有錯,您也不能這麼說啊。”
“我不這麼說,你怎麼能看明白這些事。”蔣氏正色道,“日後凡事多去請教太夫人,做錯過什麼事,去跟你大嫂賠個不是。總而言之,你二嫂內斂謙恭,你多與她學著行事就對了。這麼過一段日子,姑爺也就不會再冷落你了。”隨即攜了三夫人的手,“嫁出去的人了,子嗣的事才是最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