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頁
話到末尾,這些日子以來積壓在心頭的所有負面情緒洶湧而至,化為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她滿臉是淚,無聲地哭泣著,手不停地擦著淚,像是個受了天大的委屈卻又任性倔強的孩子。
虞紹衡上前,緊緊地抱住她,出聲之前,喉間一哽,“不走,不讓你走。別哭。”
葉昔昭的手抵著他胸膛,語聲鼻音濃重:“誰都知道,你喜歡我,可你的喜歡是什麼?是遇到事情就把我丟在一邊,不肯讓我陪著麼?”
“我,”虞紹衡遲疑片刻,“我也怕有變數,怕你這一來,就要與我在這裡虛度餘生。那樣以來,你這一生葬送在我手裡了。”
葉昔昭吸了吸鼻子,抬了淚眼,看到他眼中空前的脆弱。她踮起腳尖,用力地抱著他,“我不怕,你也別怕。只要我們在一起,怎麼都好。”遲疑片刻,又哭了,“我有一段日子,是出於彌補你才對你好。可現在,我跟你一樣,不論怎樣,都願意跟你過一生。你為什麼還不相信呢。”
第80章
虞紹衡從沒想過,聽聞她對他訴諸這般滿含情意的言語時,心難過成這個樣子。本該是滿心愉悅的事情,換了境遇,感受自然也是迥異。
“別哭了。”他語聲很是低啞,“我早已相信你,只是看你為我委屈自己,一時間還是無法接受。”說著,俯首抵著她額頭,“我心疼,知道麼,”
葉昔昭用力呼吸著,盡力平復情緒,低聲嘀咕,“可我心裡本來是高高興興的。”
虞紹衡勉強扯出一抹笑,“葉昔昭,你是不是要讓我陪著你哭,你才滿意?”
“你哭?我這輩子大抵都看不到,也不想看到。”葉昔昭漾出了笑,又推他一把,“去房裡等著,我這就擺飯。”
“我幫你。”
“不要你幫,”葉昔昭把他推了出去,“看著你煩。”
虞紹衡輕笑起來,轉而去了房裡。他記得昨夜在箱子裡見過裝著藥膏的瓶瓶罐罐,翻找許久,又細細辨認。末了呼出一口氣,還好,有用於燙傷的藥膏。
此時,葉昔昭已洗了把臉,正在擺飯。
虞紹衡坐在她身側的椅子上,拉過她的手,幫她塗了藥,動作小心翼翼的。
葉昔昭斂目看著神色專注的他,一手落在他肩頭,低頭吻了吻他額頭。
虞紹衡放下藥瓶,旋緊木塞才抬眼看她,“看著我不煩了?”
葉昔昭笑著點點頭,想起一件事,“廂房裡居然有不少的酒,你要不要喝?”說到這兒,眼神戲謔,“不管是為了我過來,還是為了你又把我氣哭了,你都應該喝幾杯。”
虞紹衡不解,“你這到底是讓不讓我喝?”
“等著。”葉昔昭快步出門,旋踵回來,將一個小小的酒罈放在他面前,又去取來一個小茶杯。
“你呢?”虞紹衡拍開泥封時問道。
“我?”葉昔昭連連搖頭,“我那點酒量,還是別湊這種趣了。”
虞紹衡將她的椅子拉到身側,“你喝一口,餘下的歸我。”說著話倒了酒,送到她手裡,“我們慶祝喬遷之喜。”
與其說這話是他為喝酒找個理由,倒不如說他是在打趣或是自嘲。是因此,葉昔昭沒有反對,喝了一小口酒,將酒杯遞給他,就忙不迭地舉筷吃菜,心裡開始懷念二夫人釀的果子酒。
“你覺得短缺什麼,這一兩日列出個單子來,會有人儘快從侯府取出,送過來。”虞紹衡往她碗裡添了幾筷子菜。
“那樣好麼?”
“理所應當之事。”
“那好。”葉昔昭吃了幾口菜才繼續道,“還真想把一些喜歡的東西帶到這裡來。”
虞紹衡左臂環住她,右手將酒杯送到她唇邊。
葉昔昭喝了一口才嘆息:“喝這麼快,不用多久就被你灌醉了。”
“喝醉也無妨,好好地睡一場。”
“倒也是。”現在她只要打理好兩人的衣食起居,她全無別的事情可忙。而這些事情,有很多可以攢幾日一起做。
話雖是這麼說,虞紹衡自然無意讓她喝醉,看出她因為酒意有些睏倦時,將酒杯放到一邊,專心吃飯。
吃罷飯,葉昔昭揉了揉眼,“想睡一會兒,可是上午就起得遲了,還有好多事沒做。”
“只管去睡,除了碗盤留著你洗,別的都交給我。”虞紹衡把她推向寢室,“聽話。”
葉昔昭也就到了寢室,換了衣服歇下。
醒來時,就見虞紹衡正往炭盆里加炭。
葉昔昭挪到床邊去,“辛苦了。”
虞紹衡側頭對她一笑,“冷不冷?”
“不冷。”
“以後這些事你不用管。”
葉昔昭笑起來,“想讓我管的話,也得跟你學。”
虞紹衡放下火鉗,轉去外面,片刻後回來,一面走一面外袍丟在一旁,在她身邊躺下。
葉昔昭正好心好意地將被子分給他的時候,他的手已經迅速她衣襟,落到背部。
從來是讓她覺得溫暖的手,在這時冷冰冰的,寒意使得她周身一緊,這才明白他方才是去洗漱了,用的卻是冷水。
她又氣又笑地躲閃。
虞紹衡反倒含笑環緊了她,唇覆了上去。
隨著衣衫褪盡,他的手已轉為,肆意遊走在她身形。
隨著他身形起落,她抬了,貼合著他,迎合他的採擷。
床身的震動,從緩慢變得急促,一如他的喘息、她的嚶嚀。
**
隆城總兵喬宇年今日得到密報,一個與他二女兒有關的消息:前暗衛統領蕭旬趕赴隆城途中,遭遇百餘名人突襲,身亡。
喬宇年與妻子說了此事,意在與之商量要不要告知喬安。
容氏一聽就落了淚,“怎麼會出這等事的?”隨即就埋怨喬宇年,“都怨你!蕭旬已經在趕奔隆城的途中,你為何不人前去迎接?之前永平侯前往薄暮島的時候你是怎麼做的?永平侯還在幾百里之外,你就讓人暗中相助。”
喬宇年忙溫聲安撫:“我也是實在沒料到。我一向敬重老侯爺,與永平侯又是相識於沙場,很有些惺惺相惜。他此時落難,我怎麼會作壁上觀?”語畢,抬手去為妻子拭淚。
容氏聽了卻是怨氣更重,“你從沒與我說過!”
喬宇年尷尬一笑,“這也是今日話趕話,否則也不會提及。況且這件事你也不能怪我,我們的女兒負傷回來的,又是鐵了心與他分道揚鑣,他自己又本是暗衛統領……”說著話,目光微閃,“不對!這件事太蹊蹺,興許是那小子耍詐遮人耳目!”
“胡說八道!”容氏被氣得站起身來,“就算是耍詐,至於把自己弄成個身亡的假象麼?他又不似永平侯,分明還有官職可做!”
“那種芝麻官,你讓他做,不就等於要了他的命?”喬安年手指輕輕叩擊著一旁桌案,“我是不相信,那樣的人會這麼輕易身亡。再說了,他要真死了,才是真毀了安兒的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