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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蘭通稟道:“夫人,少爺不肯睡,嚷著要來找您。奴婢們哄不住,只好說您這就去看他。”
“我這就去。”葉昔昭答得毫不遲疑。
虞紹衡卻把她帶入懷裡,低聲道:“我也嚷著要找你,沒你睡不著。”
葉昔昭忍俊不禁,“虧你好意思說。你先沐浴,我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虞紹衡嘆一口氣,鬆開了她,“去吧。又睡在兒子房裡的話,別怪我收拾你們兩個。”
“好,我記住了。”葉昔昭笑著推他去沐浴,這才去了瑞哥兒房裡。
瑞哥兒坐在床上,一雙小手揪著自己的棉襖衣襟,看到葉昔昭,站起身來。
葉昔昭這才發現,小東西的薄棉褲已經脫了,忙快步上前,把他塞回到被子裡。
“我要跟娘親睡。”瑞哥兒摟住了葉昔昭的脖子,不肯撒手。
“我陪你睡。”葉昔昭語聲柔軟地哄著瑞哥兒,“先把棉襖脫掉,行不行?”
瑞哥兒嘟了嘟嘴,又搖了搖頭,“去娘親房裡,行不行呀?”
葉昔昭倒是想讓瑞哥兒如願,可虞紹衡一定不會答應的,便換了一種方式。她握住瑞哥兒一雙小手,“不是說了會陪著你?你再淘氣的話,娘親可要走了。”
“不,娘親不許走。”瑞哥兒一面說,一面漾出有著撒嬌、心急意味的笑容,一隻小手扯住了葉昔昭的衣袖,另一手則握住葉昔昭的拇指。
“那你要聽娘親的話。”
瑞哥兒乖乖點頭,“嗯!我聽話!”
“那還不放手?”葉昔昭眼波中充盈著滿滿的笑意、暖意,親了親瑞哥兒的小臉兒。
瑞哥兒側轉臉,親了親葉昔昭。
在這種時候,葉昔昭總是覺得,不疼愛瑞哥兒才是沒天理。
瑞哥兒脫掉衣服,躺在小被窩裡,還是毫無睡意,“娘親,我要聽故事。”
“好啊,你愛聽就行。”葉昔昭側臥在瑞哥兒身側,一面輕輕拍打著他,一面語聲和緩地講故事。
瑞哥兒慢慢有了睡意,卻是側轉身,小手貼在葉昔昭頸部,握住一縷長發。
葉昔昭幾次以為瑞哥兒睡著了,要起身時,瑞哥兒就會醒來,揪住她的頭髮,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娘親說過不走的。”
“我不是要走,是去加件衣服。”葉昔昭底氣不足地解釋著。
“一起睡,娘親也蓋被子。”瑞哥兒要將自己的小被子分給葉昔昭。
這個小人精。葉昔昭笑著攔下瑞哥兒。
芷蘭則拿過一條錦被搭在葉昔昭身上,“夫人先將就一下。”
葉昔昭索性讓自己舒坦一些,拿過個枕頭,躺在瑞哥兒身邊,繼續講故事給他聽。
瑞哥兒終於熟睡的時候,葉昔昭也已困得睜不開眼了,掙扎了片刻,決定睡一會兒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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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紹衡沐浴之後就睡了。夜半醒來,枕畔依然空空如也。無聲嘆息,披衣下地,去瑞哥兒房裡找她。
母子兩個睡得酣甜,瑞哥兒的一隻小手貼著她面容。
虞紹衡放輕動作,將兒子的手塞回被子裡,又掖了掖被角,末了,沒好氣地看住睡夢中的葉昔昭。
他眼神很快就軟化下來,輕輕搖了搖她。
葉昔昭微微蹙眉,囈語一聲,又墮入夢境。
虞紹衡就用錦被裹住她,將她抱回房裡。這種事,他已做慣做熟,不是從忻姐兒房裡就是這裡將她抱回去。
將她安置到寢室床上的時候,他抬手颳了刮她鼻尖。
還好意思說他溺愛孩子……他可從沒到達這種只顧孩子不顧枕邊人的地步。
之後,他熄了燈,在黑暗中歇下,把她攬到懷裡,帶著無奈低語一句:“小沒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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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葉昔昭醒來時,虞紹衡已經在和忻姐兒一起用飯。
因為衛先生定下的規矩,忻姐兒、昊哥兒日常要一大早就去桃花閣,他們用飯的時辰也就提前一些。
葉昔昭在餐桌前落座時,看了一眼自鳴鐘,笑問:“寧可早些用飯也不等我?”
忻姐兒不好意思地解釋:“我今日醒得早一些,餓了。”
“玩笑話,別當真。”葉昔昭將忻姐兒喜歡吃的豆腐皮包子端過去,“別急,多吃點。”
“嗯。”忻姐兒一面吃一面問虞紹衡,“爹爹,扎馬步、打拳有沒有竅門?”
虞紹衡搖了搖頭,“沒有,只能實打實地學,慢慢打下根基。這種事不要逞強,聽衛先生吩咐就是。”
“我會的。”忻姐兒又問葉昔昭,“娘小時候怎麼沒學過功夫?”
“因為你外祖父外祖母不讓我學。”
“這樣啊。”忻姐兒很有些替母親惋惜,“娘親要是習武的話,一定很厲害。”之後又笑起來,“不學也沒事,等我長大了,我保護娘親。”
葉昔昭聽得心裡甜絲絲的,笑著點頭,“我們忻姐兒越來越懂事了。”
虞紹衡卻打趣:“只保護你娘親一個?”
“還有弟弟。”忻姐兒說完,隱約明白了父親的意思,脆聲笑起來,“爹爹特別厲害,別以為我不知道,才不用誰保護呢。”
虞紹衡朗聲笑起來。
忻姐兒用罷飯,就趕著去學堂,邊往外跑邊說道:“娘,記得不要讓弟弟動我的貓,他總是欺負我的貓,揪它們的尾巴。”
“放心吧。”
忻姐兒放下心來,高興地擺了擺手,“嗯,那我就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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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葉昔昭聽管事回話後,坐在炕桌前核對帳目。
虞紹衡沒出去,坐在她對面翻閱卷宗。
許久,兩個人都沒說過話,氣氛卻是靜謐而溫馨。
虞紹衡將卷宗推到一旁的時候,時近正午。他轉到葉昔昭身側,慵懶地倒下,枕著她的腿。
葉昔昭撫了撫他面頰,繼續對帳。
午間用飯時,只得夫妻二人,兩個孩子習慣在太夫人那裡用飯、午睡。
葉昔昭將兩道藥膳放到虞紹衡面前,“這兩樣你多吃些。”
這是她讓藥膳師傅做的,他若不回房用飯,也會命人送到他面前。
虞紹衡欣然接受,卻是打趣:“怕我來日纏綿病榻,要你照顧左右?”
“胡說。”葉昔昭作勢要用筷子敲他的頭,“也不知道誰舊傷發作時直冒冷汗。”
“我聽你的。放心,我一定會好端端陪你一輩子。”
葉昔昭這才笑了。
用罷飯,兩人轉回寢室小憩。
葉昔昭幫他除掉上衣,讓他趴在床上,跨坐在他腰際,手勢熟練地給他按揉背部。
他背部有兩處舊傷,半年前開始不時發作。發作的時候,連他這等鐵打一般的人都疼得一動不能動——這還是佳年偷偷告訴葉昔昭的,她想從他嘴裡聽說這種事,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