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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小土坡中露出的並不是叫花雞,而是一個人。
他似醒非醒,卻下意識的激活法袍上的陣法,將一切塵土掃開,約莫是昏迷時呼吸皆是霾土,而做出的潛意識舉動。
而在他開始發出動靜之時,原野上忽然出現一隻褐色的小獸,它身上皮毛顏色跟這天這地這草一般無二,帶著股灰敗的氣息。它輕輕一躍,邁著矯健的步伐迅速接近那個人,卻在三米外忽然站定,伸過頭專注的盯著那個人,見他並無攻擊動作之後,方才小心翼翼慢慢接近。
它極為謹慎,時不時觀察那人舉動,以及隨時做好逃命的準備。
這兒是荒野之心,能進入此處的人都不好惹,你是人類狩獵獸類,便是獸類狩獵人類,或者人類狩獵人類,廝殺、反殺、截殺、埋殺、偷殺,殺氣沖天。
戰鬥不止,殺戮不休!
它接近距離那人只有一米時,一步一步潛伏而前,它的跳躍十分輕盈,它的腳步無聲無息,它每次前行都會躲入枯草之側,像最為老道的獵人,耐心、謹慎、富有節奏。
距離那人只剩半米遠時,它忽然一個高高躍起,尖爪與獠牙襲向那人脖頸。它的爪子要划過他的脖頸,它的獠牙咬咬破他的動脈,它要允吸他身上富含能量的血肉,它勢在必得。
祝余躺在地面上,意識昏昏沉沉,身子笨重得好似不是自己的。他暗暗用勁,試圖將自己的意識從一片黑沉之鄉中拔出,掙扎著想要清醒。
正與自己奮鬥之間,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像當頭冰水鋪下,霎時靈台清醒,整個人醒了過來。
還未睜眼,破空如低鳴之箭聲,在耳邊響得清晰。他也未睜眼去瞧是什麼,費勁的打個滾,避開那必殺一擊。
小獸一爪攻擊成空,卻沒依照慣性重重拍到地面上,而是在即將落地的瞬間身形又是一個起跳,跟著祝余躲避的軌跡而去。原來這小獸做了兩手準備,看似雷霆,卻收震怒也輕巧,它對自身把握到了極致,攻擊時如狼似虎,落空處又能收回自如。
祝余勉強橫手擋住小獸的爪牙,小獸的爪尖與獠牙深深刺入他手臂之內,濺出鮮血流了一地。
疼痛讓祝余愈發清醒,他不顧全身筋脈撕裂似的痛楚,用另一隻手死死的按住小獸的頭,任它獠牙與尖爪深入肉中,穿破骨髓。
小獸掙扎著想要從祝余手臂之中脫離出來,卻被祝余死死的固定住,掙扎之中祝余的手臂血肉碎濺,猶如肉糜。
祝余就好像不能感知任何疼痛,對這肉糜似的創口也無任何波動。他只死死的按住小獸防止它逃跑,一邊凝聚著體內靈氣。
他平板著一張臉無甚表情,玉塑冰雕似的容顏又蒼白了三分,他銀色的長髮垂落胸前,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他垂著眼,就像是極品冰玉經由大師精心刻畫的雕像,蒼茫與亘古,驚艷與恆久,時光與長河匯聚於他一身。此時他周身泛起一種沁入心脾的令人令獸深深著迷的清香,像是心中希冀的靈草,許久未見的情人,廢墟之後的寧靜夕陽,金碧輝煌堆滿寶物的宮殿,酒池肉林活.色.生.香的美人……勾起人心中最隱秘的快樂,最真實的渴望,最美的遙夢。
他的臉上露出個神秘的微笑,低垂著眼對小獸微笑。
小獸的掙扎漸漸變弱,最終閉著眼依偎在祝余的手臂上,它的嘴角朝上勾起,也做出個微笑的表情,卻不會讓人愉悅,反倒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可惜這一畫面沒被任何人瞧見,不然一定會離祝余有多遠跑多遠。
祝余撫摸著手中的小獸,一邊撫摸著一邊微笑,而他掌下的小獸在他的撫摸下漸漸乾癟,像吹慢氣的皮球漏氣,慢慢蔫扁。等小獸只剩下一張黃皮時,他手臂臉上以及身上的傷痕也變得光滑如鑄。
祝余將黃皮讓旁邊一扔,很快黃沙將黃皮掩蓋。此處除了祝余,唯余刀子似的風呼嘯而過。
祝余從他洞天中將芥子靈園取出,見多多並未受到多少傷害,心情愈發美妙了。
第21章
祝余的心情本來不壞,但等他將附近找遍了都沒瞧見白風,他的心情立馬如六月的雷陣雨,霎時黑雲滾滾了。
再思及造成這一切的沈卓然,祝余心底泛起陣陣惡意。
他抱著多多隨意尋個方向走去,路上遇見的各類妖獸,都被他以食人花的狩獵方式吞吃了,將體內空間刃以及靈氣刃拔除得七七八八後,祝余摸著多多的花苞開口道,“多多,你說白風養好傷沒有?”
也不等多多作答,祝余自顧自說道,“他應該不成,沒我這般本事。”
沒他這般本事,遇到打不過的只知道涅盤,很令人擔心他的處境啊,祝餘思及白風,情不自禁露出個笑,隨即又垂下嘴角,目露擔憂之色。
祝余迫切得想要找到白風,那人之前被他騙吃騙喝也就罷了,在通道入口時竟還以身相護,他從沒見過這般傻的人,傻得讓他不忍繼續騙下去。祝余嘆息一聲,“好歹相識一場,若他不幸隕落,我替他報仇也算了斷這段緣分,你說是不是,多多?”
祝余話說的雲淡風輕,但周身氣壓低沉,猶如黑雲壓城。
多多安靜如死物,心中對白風的想念從未有過的濃厚,也暗暗祈禱白風一帆風順平安無恙。
“白妹子,需要哥哥幫嗎?”一道略帶猥瑣的聲音響起,隨後數道笑聲一哄而起。而這笑聲中符隸聲、躲避聲、呵斥聲、利刃入肉聲、獸吼聲,說明那處正在經歷一場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