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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牛你個廢物蛋子!廢物蛋子廢物蛋子廢物蛋子!!!!!!!”
……
門外,小八的身影一閃而過,卻留下了它那標誌性的聲音,餘音繞樑。
三奶奶都愣住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周家的那隻小八哥,登時失笑連連:“這鳥兒還挺聰明的,我瞧著比周大牛家的三山子聰明多了!要是三山子有它這股子聰明勁兒喲,也不用老是念叨著來縣城做學問了,我看人家孟秀才原先不就是在自家讀書的嗎?就他們娘倆矯情!”
周芸芸這會兒是真沒心思提小八,畢竟這些日子以來,小八幹過的豐功偉績太多了,她都有些麻木了。再一個,小八再怎麼鬧騰能比得上幹大事兒的大伯娘嗎?
長嘆了一口氣,周芸芸問道:“我大伯就什麼都沒管?眼瞅著大伯娘胡來?”
“管了,咋沒管呢?可你大伯娘這人忒不要臉面,愣是逼著二房拿了錢出來,拿了就跑,死活不還啊!!周二牛他們家人是不錯,那也不是二傻子,反正一句話,要麼把錢還來,要麼交出地來,鬧來鬧去的,還是你阿奶看不下去了,索性直接喚上張里長去衙門過了戶。”
過了戶那就代表著徹底完事兒了。
要知道,雖說分家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可畢竟田產過戶沒那麼簡單,所以名義上那些田產都還掛在周家名下,並未分分到各房頭上。如今,被周家阿奶橫插一槓子後,這事兒才算是正式了結了,原本屬於整個周家的田產,徹徹底底的歸了二房所有。
不過,可想而知,到了大伯娘手裡的錢財,估摸著是拿不回來了。
三奶奶並未在孟家待太久,她來縣城是有正經事兒要辦的,先前周芸芸成親的時候,由祁家那位大掌柜牽頭安排了好幾家酒樓幫著置辦喜宴。三奶奶則是趁著那次機會,跟酒樓的掌柜搭上了關係,先頭就送了幾次豆腐乾,今個兒則是來談正式合同的。當然,也順便將周家的事兒跟周芸芸支會一聲,叫她不用著急,也不用回娘家,只管在縣城裡等著周家阿奶他們過來就好了。
既然都得了信兒,周芸芸當然不會再特地奔波一次,主要不是累不累的問題,而是她本能的覺得還是遠遠的避著點兒大伯娘比較好。
大伯娘有毒……
儘管如此,周芸芸還是很掛心娘家的事兒,偏這年頭通訊極為不方便,她又不想再看到大伯娘,也只能耐著性子等著最新消息。
當然,在這期間,周芸芸也沒忘記幫著四下尋摸好的房舍。不過,縣城到底不是府城那種人口流動比較大的地方,只能碰運氣才能剛好找到合適的院落。就像孟家如今住的這個院子,就是張掌柜託了人尋到的,這若是周家阿奶的要求僅僅是類似的院子,那倒是真的不難,偏生她還要求就在孟家附近……
真的很不好找。
打聽了七八日,周芸芸才聽說有戶人家有意向賃出房舍,可人家只賃不賣啊!
無奈之下,周芸芸只好一面跟對方交涉,一面再留意的其他的房舍,在某次張掌柜來拜訪時,更是特地讓孟秀才幫著同他提了提這事兒。
還真別說,興許周芸芸在做糕點方面遠比其他人強,可論起生意經來,十個她也不是張掌柜的對手。人家只說會留意的,轉頭沒幾日就給了幾個院落,有遠有近有大有小。不過就算是最遠的,距離也不過才一刻鐘而已,相當於從周家到村子裡的距離,不算太遠。最近的,則就在拐角的巷子裡,差不多二三十步的距離。至於大小,有普通的三合院,也有二進、三進的院子,大小不一,價格起復也大。
周芸芸將這些事兒都記了下來,想著是不是托人去村子裡送個信兒,只是沒等她做出決定來,大金就主動上門了。
“唉喲,阿姐啊!你是不知曉咱們家這些日子過得有多精彩!”大金一進門,還來不及喝口水,就立馬抱怨上了,“大伯娘她簡直就是腦子裡進了水!對了,先頭的事兒三奶奶有給你說吧?”
得了肯定的答覆,大金繼續吐槽道:“大伯娘她能耐啊!你說回來吧也就算了,賠個禮道個歉,左右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再說咱們都分家了,還管他們那頭的事兒?結果,阿姐你都想像不到喲,她是逼著人家跟她道歉!”
“她欺負你了?”周芸芸挑眉道。
“她敢!左右已經分家了,她要是敢欺負到我頭上來,趕明兒我就往她腦袋上套個麻袋,抽不死她!!”大金一面說著,一面徑直去了灶間舀水喝,連著灌了好幾口後,才又道,“她是沒欺負我,就是逼著大山哥他們給她盡孝,反正她是說了,她生是咱們老周家的人,死是老周家的鬼,也沒想過要再嫁,就指著大山哥他們給她養老了。要是不願意的話,她就去告他們不孝!”
周芸芸目瞪口呆,可以呀,真看不出來大伯娘居然長腦子了,還知曉告兒子不孝順。
“大伯也是沒法子,先頭有阿奶壓著,他是沒敢,這會兒阿奶抽身不管事兒了,他立馬就被拿捏住了。阿姐……”大金湊過來,壓低聲音向周芸芸道,“我偷聽到阿奶同阿爹說,得叫大伯狠狠的吃上一次虧,才能真正懂點兒人事!嘖嘖,你聽聽這叫什麼話?大伯都多大年紀了,還不懂人事兒?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嗎?”
“找抽呢你!”周芸芸毫不客氣的往大金腦門上彈了一下,“那到底是咱們的長輩,就算分家了,也不是你能說嘴的。”
“我這不是私底下同你說一聲嗎?”大金一臉的委屈。
然而,幾乎就在大金擺出委屈臉的同時,小八歡脫的飛了過來,仰著頭尖叫道:“周大牛你個蠢貨,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蠢貨蠢貨蠢貨!!!”
周芸芸:……聽聽!!
大金:……好久不見,小八你真的是越活越妖嬈了。
等孟秀才從南溪書局裡歸家時,看到的就是媳婦兒姐弟倆保持著完全一致的傻眼神情,目光空洞的望著落在牆頭上的小八。
“大金來了?走,跟我去書房,我考考你。”孟秀才招呼道。
大金好懸沒一口老血噴出來,他先前還想著今個兒的運氣不錯,居然正好碰到他姐夫不在家。結果倒好,轉眼間他姐夫就回來了,還立馬盯上了他。
這都叫什麼事兒喲!!!
“阿……姐夫,我還有事兒要同我阿姐說,要不……”
“你先說,說完來書房找我。”孟秀才並不打算為難大金,只輕飄飄的甩出這句話,就捧著剛買來的書籍,往書房去了。
再看大金,早已是一臉的欲哭無淚。
說真的,周芸芸還真有點兒同情他,不過比起同情,她更想知曉後續事情的發展,因而只催促道:“趕緊說呢,後來咋樣了?”
“我方才說到哪兒了?”大金茫然了。
周芸芸剛要開口,就看到小八撲騰著翅膀從牆頭上飛了下來,直接跳到了大金的肩膀上,還拿腦袋去蹭大金的臉:“周大牛那個蠢貨!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了!!!”
大金這回是真的要噴血了:“我謝謝你喲,小八!!”
“活到狗身上了,狗身上了!!那個蠢貨!!”小八歡脫的蹦躂著,間或撲騰兩下翅膀,沒一會兒就從院子這頭竄到院子那頭去了。
“不理那傻鳥!”大金氣呼呼的瞪了小八一眼,只道,“反正大伯就是個窩囊廢……呃,我還是別說大伯了,免得又給小八學了去。總之,大伯娘還是回來了,非但回來了,還做主賣了分給大房他們的田產,足足四千兩呢!!”
周芸芸眼神閃爍了一下,試探的道:“那一共分了多少呢?”
“金銀加一道兒差不多是六千兩,田產也就是四千兩左右。每房都一樣,阿奶一個人拿一份。”大金並不打算隱瞞這事兒,只掰著手指頭算著,“大房先前白得的房舍和阿爺留下來的田產,也都被作價賣了。按說這麼算下來,其實二房是賺了的,要是好好賣的話,怕是至少還能再多賺個二三百兩。”
急著賣,跟耐著性子慢慢賣,那肯定是存在價格差距的,二房還算厚道了,攤上不厚道的,還不趁機撈一把?
不過,周芸芸想的卻不是這個事兒。
依著大金所言,周家的家產該是四萬兩上下的。問題是,據周芸芸所知,單是去年從祁家大少爺處得來的分紅,就不止這個數。還有就是,周家阿奶每年都拿出大筆的分紅叫祁家大少爺幫她在京城置業,這裡頭怕是也有好幾萬兩銀子。
也就是說,周家分的家產只是明面上的,至於私底下……
——只能說真不愧是周家阿奶,賊精賊精的。
甭管周家阿奶究竟是如何盤算的,周芸芸都不打算將這事兒說出來,左右阿奶自有主張,輪不到她這個當小輩兒的置喙。
這般想著,周芸芸只道:“左右都分家了,阿爹和你沒吃虧,二伯他們也沒吃虧,阿奶那頭我是從不擔心她會吃虧的。至於大房如何,隨意吧,一家人還有兩份心,如今都分家了,他們想怎樣就怎樣,哪怕把分到的那一萬兩銀子都花光了,也沒啥好說的。”
“嘿,那也得叫他們有這個本事才好!”大金嗤笑一聲,又爆了一個新的料,“大伯娘特地要了銀票,藏得嚴嚴實實的,誰都不給。回頭就去鎮上給三山子買了一堆的東西。阿姐,說出來都能嚇死你,她一口氣就花了足足一百多兩銀子!”
典型的暴發戶心態。
窮怕了的人,一旦手頭上有了錢,就會本能的買買買。好在這個年代的購買力實在是太強大了,即便毫無節制,即便被人坑到了,即便……那也花不了太多的錢。
咳咳,這裡的太多錢是跟那四千兩銀子相比,事實上一百多兩對於很多人家來說都是一筆巨款了。
就拿孟秀才來說,他先前為了成親,特地趕工了月余時間,這才拿書畫賣了百多兩銀子。而這筆銀子,是可以在縣城不錯的地段,買到一座不錯的二進院子。同時,縣城這頭,以一家五口人來說,一年的吃喝嚼用也就那麼三五兩銀子。若是在村里,十幾口人的大家族,一年下來都花不了一兩銀子。
一百多兩的銀子,普通人家恐怕要好幾代人才能攢下來。
“他沒必要用那麼好的文房四寶,就算是謹元,在這上頭花銷的錢也沒那麼多。”周芸芸並不是看不起三山子,而是你既沒有賺錢的能力,又何苦這般白費錢?反過來說,但凡你有能力賺錢,那誰也管不著你將錢花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