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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船頭的祁源遠遠就看到了本來空無一物的河岸邊多出了幾棟石屋,最大的那一間大概可以容納百人。
他們才離開多久?岸邊竟然就蓋出了這麼大的房子?
祁源驚訝,他想破腦袋也沒想到七級神血戰士會親自動手建房,只猜測九原應該有至少一到兩名可以控土的神血戰士。
當初原戰一行人留在石林,嚴默就攛掇原戰把附近地盤先占下來。
石林、大河邊的地一定要占領,總之誰來都能一眼看出這片土地已經是有主的。
所以祁源不止看到了房子,他還看到了一塊巨大的石頭,石頭一面平整,上面深深刻畫了四個字符:九原之地!
祁源不認識那四個字,但他猜出了那塊石頭的意義。
這裡已經被九原占領了。
祁源也沒在意,這裡地屬蠻荒,他們摩爾乾的地盤很大,根本不稀罕這塊大河上游的土地。
看到摩爾干人把奴隸運來,九原留守的戰士也走到岸邊。
紅鹽是現成的,祭司大人回去時,把答應交換給摩爾干人的紅鹽都留了下來。
至於那麼多紅鹽,祭司大人裝在哪兒,又是從哪裡拿出來,九原戰士表示:我們祭司大人無所不能!
第208章 我看你與我有緣
“桀——!”
交換很順利,就算祁源有什麼想法,在看到不下五十名的九原戰士和天空中盤旋不去的龐大黑影時,也把那些想法全部深藏到心頭,不敢表露出一分。
那隻人面大鳥有不弱於他的能力,又能從空中襲擊,他一點都不想得罪它。
祁源以為那大鳥是九原首領特地安排過來監視和威脅他的,卻不知九風大人只是在巡視領地時看到這裡一下冒出這麼多兩腳怪和好吃的大烏龜,飛過來看熱鬧而已。
九風用十分挑剔的眼光盯著爬上河岸的旋龜,挑選哪只最肥。
祁源感到莫名壓力,呵斥手下加快交換貨物的速度。
蓋在貨物上的破舊皮毛被掀起,底下是一船船赤裸的女人和孩子,這些人全都擠在一起縮在皮蓋下,皮蓋一被掀開,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熱氣散去,頓時,一個個都凍得不住打哆嗦。
每隻船上都塞滿了人,船里舖著大量的干糙,最外圍的人身上也圍著厚厚的干糙,但並沒有多大用處,他們都是身體最弱的人,負責給裡面的貨物擋風,一旦扛不住死掉,就會被丟下船餵給旋龜。
冷風吹過,一股腐爛發酵的臭味從這些船上傳出,就是大冬天也掩蓋不住這樣的臭味。
猛和藍蝶等人在船隻到達時還在開著葷素不禁的玩笑,說要趁人還沒送回部落前先挑一挑,最好能先驗驗貨,表情下流無比。當摩爾干人掀起皮蓋時,他們還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滿期待,可是……
看著那些擠縮在一起,一個個凍得渾身發青、蓬頭垢面、瘦得只剩下骨頭的女人們,自認心硬心狠的九原戰士也沒了歡愉的欲望,不是嫌棄這些女人丑、瘦、髒,而是想到這些女人以後都會是他們九原的子民,是他們將來的妻子和夥伴,他們心中就升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
再看那些或驚恐不安、或表情麻木的孩子們,很多九原戰士都不由自主握緊了手中長矛。
他們對此情景其實並不陌生,阿烏族人到了冬季時模樣和這些女人孩子也差不了多少,就算是原際,戰士可能還好點,但那些奴隸和老弱還不是一樣糟糕?
不過才吃了幾個月飽飯,不過才到九原沒多久,他們竟然覺得以前的生活恍若隔世,如今看這些女人和孩子竟然還冒出了同情心?
如果他們的首領不是原戰,如果他們的祭司不是默大人,那麼他們是否也會變成這樣?
阿烏族戰士想,他們能碰到默大人和首領大人,那真正是祖神的賜福,山神大人的憐憫。
原際來的戰士們想,如果沒有默大人和大戰,他們不是已經在和眾部族的戰鬥中死掉,就是淪為奴隸,哪有現在的好日子過。就算他們仍舊在原際,能不餓死就不錯,哪還能在冬天也頓頓吃飽,還有防風雪的石屋和神奇的煤炭取暖。
藍蝶抹把臉,他的妻子和女兒都是默大人親手救回,那時他就在心中把自己的命交給了那位少年祭司,哪怕被同族冷眼加白眼,他也堅定地跟著默大人走了。而後面的發展和如今的事實都告訴他,他當初的選擇一點都沒錯。
這些女人和孩子是可憐,但他們的悲慘也到此結束,今後只要他們忠於九原,他們就能過上和他們家一樣吃飽穿暖有屋睡的好日子。
“都準備好了?坑屋裡的火炭都點上了?”藍蝶問身邊戰士。
戰士憨笑,“放心,看到船的時候就把火塘都燒起來了,裡面現在已經暖了,等人到就可以送進去。”
“麵湯都熬上了?”
“正在熬,保證一安頓下來就能吃上嘴。”
“記得大人吩咐的,把生病和受傷的與健康的全部分開,單獨放一個坑屋。”
“是,記著呢。”
祁源站在船頭上沒下來,只遙遙點了個頭,他的助手尾彩跳下船對站在最前面的藍蝶行禮。
藍蝶回禮。
尾彩,“交換同時進行,可以嗎?”
藍蝶,“當然。”
尾彩一揮手,管事便開始用鞭子抽趕奴隸下船。
藍蝶皺眉,但並沒有阻止他們的行為,只同樣揮手。
已經準備好的九原戰士把用麻袋裝好的粗鹽給一袋袋扛到岸邊。
另有戰士負責帶領這些女人和孩子離開河岸,走向坑屋。
祁源站在船頭,不知九原人要把那些奴隸帶向哪裡,想要看得清楚,可視線被河岸邊的雜樹林給擋得死死。
那些女人和孩子被困在船上多日,又只能勉強維生,再被這溫度一凍,很多人剛下船就趴在地上不能動了。
摩爾乾的管事們揮舞鞭子,逼他們起來,人還沒有交接,現在死在岸邊,全都是他們的損失。
藍蝶深吸一口氣,對身邊人低聲道:“用雪車。”
“是。”得到吩咐的戰士離去。
默大人回城時留下圖形,讓他們平日無事時就做些雪車出來。
那雪車做法並不難,就是一個簸箕狀的大箱子,前方底部要削成弧形,前面拴上繩子,可以讓人在雪地里拖著走。
九原人沒有見過簸箕,不過默大人畫出來他們就大致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藍蝶本來不打算用雪車,他不想自己部落剛弄出來的好東西被其他部落看去,但他也不能就看著那些好不容易熬到這裡的女人和孩子就死在希望的一步之外。
雪車被拉出來,果然吸引住摩爾干人的目光。
藍蝶和戰士們一起動手,只要驗過那些女人和孩子還有一口活氣,就全部拖上車,滿了,就有戰士拉走。
尾彩看九原戰士並不是很挑剔那些奴隸的身體狀況,心中高興又滿意。他們本來還擔心九原藉口這些奴隸身體狀況不佳,扣下一部分紅鹽,如今看來九原人要比他們想像得大方。
最後清點人數,因祁源對這批紅鹽非常重視,不希望途中損耗太多交換物,對貨物一路的保暖和投餵都比以前要好,致使他這次帶來的八百五十名女子和五百二十名幼童,只死了幾十個,倒比當初說好的整數還多出一些零頭。
九原人沒有挑剔,祁源也不好小氣,當即表明這多出來的零頭就送給九原。
摩爾干管事和一部分隨船戰士下來把紅鹽扛上船,途中,彼此都在警惕對方。
“桀——!”九風大爺飛下來,一爪子按住一隻最大的旋龜,人臉抬起,桀驁地盯住祁源。
祁源嘴角抽了抽,他竟然看懂了那隻人面大鳥的表情?這廝的意思是想讓他主動上貢?幸虧他這次沒把自己的坐騎帶來,否則……
“大人?”隨從頭疼地看他。
紅鹽大半上了船不錯,可是這東西怕水,一旦打起來,翻掉幾隻船,他這趟就會賠的血本無歸。
一隻旋龜而已,比較了下可能會有的損失,祁源忍了。
藍蝶也適時在一旁揚聲道:“這是山神九風大人,經過它的領地,必須獻出祭品,我們也一樣。”明明白白告訴你,九風大爺可不聽咱的。
祁源閉了閉眼睛,一隻旋龜甚至相當於一船奴隸,他雖已做下決定仍舊十分肉疼。
“大人?”隨從再次出聲詢問。
祁源睜眼,忍痛令人砍斷那隻旋龜身上的纜繩,把那隻船騰空,繫到另一隻空船後面。
雖還有幾隻空船,但祁源看看九風、再看看這比摩爾干大了不少的大雪,為避免多生事端,放棄了再去找朵菲爾德部落做一番交易的打算,當即率領摩爾干人順河離去。
九風抓著那隻倒霉的旋龜向它的小兩腳怪炫耀去了,猛和藍蝶互捶一拳,藍蝶道一聲“小心”,猛咧嘴一笑,背著乾糧和武器暗中跟上摩爾干人。
嚴默回來也沒浪費時間,上午給孩子們上課,下午則一邊教導糙町等人的醫術,一邊研究煉骨術。
“大人,為什麼您讓大家收集生霉的東西?”糙町好奇地問。
嚴默抬起頭,“唔,這個問題我本來準備以後再說,不過你既然提出來了,那就讓手頭能停下的人都集中一下,我今天先跟大家說一些。”
糙町忙把分別在忙碌的醫療組成員叫過來。
嚴默拿起一個特地放在暖房裡培育的生霉果物放到桌子上給大家看,同時說道:“藥學是個極有意思的學科,往往我們覺得是壞的、有毒的、會破壞人體的東西,在經過某種提煉或轉化後,它就變成治病的良藥,比如這種長毛的綠霉。”
巫青舉手,“大人,這種霉也是糙藥的一種嗎?”
嚴默開玩笑,“如果按照菌類劃分,它確實屬於糙藥的一種。”
大家沒有聽懂這笑話,都很認真地盯著祭司大人。
嚴默摸摸鼻子,“我平時跟大家說的中糙藥包含世間萬物,只要對症,任何東西都可能成為藥物。而把中糙藥進行提煉,得到某種單一或特殊物質的藥物則叫提煉藥物。學習醫學和藥學不能死搬硬套,也不能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條條大路通……神殿,你們要學會自己去吃透、摸透原理和藥性。”
嚴默點點腦袋,“思維要開闊,想要達到同樣的目的並不一定要用同樣一個配方,因地制宜很重要。”
巫老也湊趣舉手問:“大人,你說提煉藥物要怎麼提煉?用煮的嗎?還是碾碎?”
“問得好!提煉不同於我們平時的熬煮和粉碎,而是把裡面一些我們肉眼看不見的特殊成分經過一些工具給找出來,比如這個黴菌,就可以提煉出一種叫青黴素的抗生素。只不過我們現在沒有工具,暫時提煉不出。不過你們可以用野鼠試一下,在它們身上劃一個小傷口,然後把這種長毛黴菌塗一點在傷口上,你們會發現,它會起到一定的消炎作用。”
“啊?這種綠毛霉也能治療傷口?”葉星最小,按耐不住性子就跳起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