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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冰面無表情,“我想聽你再說一遍。”
黎先生面露無奈,只得按照當初登記的內容再次重複一遍。心想難道自己哪裡露了破綻?讓這冰塊盯上了自己?可他明明安排得都很好,就連今天去告訊都是在別人走不開,請他代勞的情況下他才跑去了議事廳。
而城中已經抓了一批jian細,他一直躲在幕後,就連被抓的人也不知道他的存在,就算拷問那些人的靈魂也問不出他。
至於他今天的動作,他自認已經做到萬無一失,那骨箭也確實是從那白角戰士手中she出,怎麼查也不會查到他頭上。
想來想去,想不出自己哪裡做得不好的黎先生只能猜測原冰只是習慣性地懷疑所有人,他以前也是這樣的人,還經常使用“詐”字訣,讓一些埋伏很深的敵方探子自己跳出來,想來原冰大概也是在用同樣的招式對付他。
這樣一想,黎先生適當地露出憤怒和被羞辱的表情,做足了一名無辜被冤者的樣子。
站在附近的猙幾個也聽到了原冰和黎先生的對話,他們心裡站在原冰那一邊,但臉上卻毫無表示,甚至故意做出不贊成原冰行為的表情。
沒人知道原冰心裡在想什麼,他又看了一會兒黎先生,沒再說什麼,轉身就朝嚴默那裡走。
嚴默心中已經決定好治療方案,感覺到原冰走到身邊,張口使用願力:“罩!”
一個看不見的罩子出現,籠罩住原戰在內的三人,保證三人說的話絕不會給第四者聽見,除非對方的級別要遠遠高於嚴默。
原冰把他在下面詢問到的內容一五一十稟告給嚴默,同在罩子裡的原戰自然也聽到了。
原戰說了什麼,別人只看到他口型在動,卻聽不到的聲音。
嚴默手抓住骨箭尾部,低著頭說了一句話,外面的人連他的嘴唇有沒有開合都沒看到。
原冰點頭,目光從抬下一掠而過,被他看到的人都覺得像是被飢餓的獨狼給盯上了,渾身毛骨悚然,只恨不得立刻逃離現場。
那些心虛的更是覺得原冰在看他們。甚至想到會不會那位被祖神鍾愛的默巫已經從神那裡得到了什麼預示,知道了一切,否則他和首領為什麼那麼平靜?而原冰是不是已經得到他什麼吩咐,正準備處置他們?
黎先生雖然仔細觀察了三人表情,包括他們的口型,可惜他只看出原冰最後一個是字,至於原戰還是嚴默下了什麼命令他就一點都推測不出了。
原冰走到了猙的右側,恰好和猙兩個一左一右夾住了黎先生。
黎先生心臟微微一跳,再次想了一遍過程,覺得沒有任何錯漏,強逼著自己鎮定下來。
原冰忽然轉頭對黎先生笑了下。
黎先生後頸汗毛豎起,這笑容太不懷好意了!這原冰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在詐我!不能上他的當,鎮定!黎先生開始後悔自己想要第一時間看到嚴默痛苦憤怒與焦急的表情而接受委託親自去了議事廳的行為,他應該更小心一點才對。
黎先生盤算著,想要不要找時機離開,可他又捨不得放棄在九原的經營,幾經思量,他撇開臉,決定還是賭一把。
嚴默沒有跳祭祀之舞,也沒有向眾神眾靈祈求,這樣的傷口和環境條件更不適合做開胸手術,他只是抓住骨箭箭尾,神情嚴肅地一點點往外拔。
隨著他拔出箭頭,生命能量從他按壓在小孩胸膛上的另一隻手慢慢滲透入小孩心臟的破損處,激活細胞,讓小孩的身體進行自我修復。
當心臟補好,生命能量便循著骨箭留下的傷道一點點往上攀移,如果誰的眼睛能夠內視,說不定會懷疑箭頭有神奇的療傷能力,因為它拔起一分,那一分的傷道便會補全恢復如初。
站在他身邊、時刻守護他的原戰突然惡狠狠地看向他的頭部。
怎麼了?
有不少人被原戰的動作和神情驚動,跟著他的目光一起看向祭司大人的頭……
“啊!師父!”烏宸第一個看了出來。
蘇門、葉星和薩宇等和嚴默親近的人也很快發現了變化。
“你們看祭司大人的頭髮!”底下也有人發現了,叫喊的人聲音中充滿痛苦,這是曾經親身體會過嚴默巫術的人,一下就看出了他們的祭司大人在做什麼。
“祭司大人的頭髮變白了……”
“不!”有人傷心跪倒,這些都是曾經受過祭司生命力祝福的人。
其他人不知,但看著祭司大人的烏髮隨著箭頭拔出非常顯眼的開始轉白,猜也能猜出祭司大人為了救這個孩子肯定付出了某種可怕的代價。
“大人在用自己的生命力給那孩子續命啊!”知道的人終於忍不住嚎哭了出來。
邊溪族人愣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集中到嚴默微微低下的頭顱上,就是黎先生也不例外。
嚴默的頭髮削得很短,他不喜歡長發,嫌礙事且打理麻煩,加上現今冰天雪地,到處都是一片潔白,他頭髮黑轉白,如果不是有人特意指出,真的很容易被忽視過去。
可是因為原戰的那個憤怒不滿的動作與表情,讓所有人清晰看到了這一幕變化。
邊豹抹了下臉,看著嚴默變白的頭髮,閉了閉眼睛。
既然祭司大人都願意耗費自己的生命力去救他的孩子,就算蘇門真的下令殺傷蘇越,他也……不會再要求報復回去,頂多以後不理他們。
邊溪族長在心中嘆了口氣,他和大巫都知道嚴默此舉在收買人心,但對方耗費生命力救活的是他們的未來族長,他們邊溪族絕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更何況如果沒有九原,邊溪族現在恐怕不變成骨兵,也會一半變成戰獸,一半變成奴隸兵,如果淪落到那種地步,熬到今天,他們的族人又能活下幾人?
罷了,既然投靠了九原,以後就安心做一名九原人吧!
在箭頭全部拔出小孩胸口時,嚴默的頭髮也全白了。
嚴默直起腰,“噹啷”一聲把骨箭丟進丁寧捧的空盤子裡。
他像是不知道自己外表變化一樣,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臉蛋,帶著一點點微笑呼喚:“好孩子,該起來了。”
蘇越眼皮動了動,慢慢睜開了眼睛。
邊豹一下撲到糙床邊,聲音顫抖地喊:“小越?”
蘇越坐起身,奇怪地看向他的父親,“父親,你怎麼來了?我這是……咦?”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以為自己在做夢。他怎麼不但在學院看到了父親,還看到族長和大巫,嗷!獸神在上,他還看到了九原首領戰和祭司大人!
嚴默伸手摸摸小孩柔軟的頭髮,“有沒有哪裡感到不舒服?”
嗷嗷嗷!祭司大人在摸我!小孩激動得要暈了,啥話都說不出來了,小臉蛋通紅通紅。
嚴默笑著捏捏他肉乎乎的圓耳朵,這孩子也算因禍得福吧,他留在小孩體內的生命能量讓小孩將來充滿無限可能,只要年少期間身體錘鍊得好,再有比較適合的修煉功法的話,他一定會成為邊溪族中肉體和神血能力最強大的戰士!
在邊豹的解釋下,小孩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就記得他當時在看熱鬧,然後就覺得胸口一涼,過後就覺得一陣劇痛傳來,疼得他當場昏了過去,後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小孩聽說祭司大人耗損自己的生命力把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感動壞了,滿臉要為嚴默效死的激動表情。
他爹和他爺爺:……總覺得最看好的兒子(孫子)要飛了!
不說小孩和邊豹等人是如何向嚴默感謝。
嚴默揮手讓糙床回歸自然,示意丁寧把骨盤送到面前。
“邊溪族長,浩大巫,請來比對骨箭。”
邊溪族長和大巫浩也沒推拒,上前抓起那支取出的骨箭和其他骨箭比對。
“祭司大人,首領大人,您們看這裡。”大巫浩示意嚴默看他左右手分別抓的兩支箭。
嚴默和原戰看過去,兩支箭從外表上幾乎一模一樣。
這裡要說明一點是:現在的弓箭都是手工製作,就算形式相同,仔細比對,仍舊能發現不少不一致的地方。可同一個人做的骨箭,就算有區別,區別也不會很大,尤其為了適應自己,還會做一些別的箭支沒有的改動,一些習慣性手法也會和其他人做的箭支區分開來。
這兩支箭就是在尾部開槽處,處理手法一模一樣,有一道槽刻得比較深,令讓人無法否認的證據是,兩隻箭的尾部都刻了一個同樣的小小字符。
嚴默讓桑葉過來,“你能看出這兩支箭是誰的嗎?”
桑葉一看箭尾字符,就在心中大大嘆了口氣,雖然不想承認,但還是點了點頭。
“讓他上來。”嚴默不容拒絕地說道。
桑葉看向蘇門。
蘇門咬牙,可仍舊對他點了點頭。小孩已經做好打算,如果真的是他的人誤傷了蘇越,他願意代替那名戰士接受處罰,而且理由都找好了,那些戰士是在保護他,他是他們的主人。
桑葉只好對台下喊:“喬諾,上來!”
大約蘇越被救活,還看起來比受傷前更健康的緣故?
嫌疑兇手被叫上來時,邊溪族人的神情還算平和,邊豹也沒有衝上去要對方命的意思,不過神情都不好看是真的。
喬諾抱著必死的心情跳上了高台,他先對蘇門行了一禮,然後再向嚴默和原戰捶了捶胸膛,至於其他人,他都無視了。
“喬諾,你看這支箭是不是你的?”嚴默讓丁寧把盤子捧到喬諾面前。
喬諾都沒拿起來,隻眼睛一掃,就乾脆點頭:“是我的。”
邊溪族人騷動,又強壓了下去。
邊豹心理交戰,他既想讓這人受到懲罰,可又不想讓祭司大人難做,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底下和台上的人都在看嚴默和原戰,想看在證據確鑿下,兩人會如何審判那名白角戰士。
祭司大人會包庇他弟子的護衛戰士嗎?
首領大人能允許別人破壞九原的規則嗎?
這個白角戰士會不會死?
就在這時,原冰出列,當著所有人面,不高不低地說道:“首領,祭司大人,我有疑點不明。”
第594章 戰默學院的紛亂 四
原冰的疑點就是:“我詢問過在場多人,當時邊越受傷時站在最外圍,方位在白角戰士的左側相對位置,身邊還有好幾名邊溪族學生,因為老師引導,這些學生都沒有參加混戰,只是外圍觀戰。混戰時,老師和學校護衛曾撐起土盾、土牆來阻擋裡面的鬥毆會波及到外側學生,在這種情況下,白角戰士想要用骨箭傷害到邊越,除非是故意對他瞄準,還要側過身來。”
邊豹攬著失而復得的兒子,也不想過於追究了,改口道:“也許是誤傷。”
嚴默搖手,“在這種事情上,我不喜歡也許、可能、大概這些詞。冰,你要怎麼做?”
原冰,“我想恢復當時大家的站位。”
黎先生一下握緊拳頭。
這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情,但嚴默毫不猶豫地同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