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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知道了這是什麼果實?”裝睡的某人戳戳他,問。
嚴默打了個哈欠,含糊道:“明天告訴你。”
“明天我打算帶大家去附近捕獵。”
“哦。”
原戰抬起頭,臉蹭了蹭他光裸的肩膀,“三族肯定不會允許我們捕獵。”
“嗯。”
“他們一定會攻擊我們。”
“唔。”
“所以也許明天我就能把他們都收拾了。”
“……”嚴默微張著嘴巴睡著了。
原戰就著外面微弱的火光,看著他的祭祀大人那張蒼老的小老頭臉,心中忽然湧出一股幾乎無法抑制的衝動,他想把這個人吃下肚,連皮帶骨,一根汗毛都不留地全部吃掉!
次日一大清早,嚴默一掀開帳篷就看到一堆人圍在外面。原戰不在,帳篷簾大概也是他放下來的。
大家看到他出來,全都轉頭看向他。
“早。”嚴默看這些人中沒什麼熟面孔,對他們隨意地揮揮手,想要找地方洗臉漱口。
休息了一晚上的食人蜂從帳篷里飛出,圍著嚴默盤旋。
嚴默“聽”到紅翅告訴他,它們在附近都看到了些什麼。
“默大人……”抱著孩子單獨站在帳篷外似已很久的甘雨走上前,看著嚴默侷促地道:“我、我沒有想毒害你,那果子能吃,用水煮熟了很香,我和孩子都吃了,沒有中毒,真的!”
“我知道。”嚴默對她笑了笑,“那是好東西,你想感謝我才給我。”
甘雨拼命點頭,那樹叢里有毒蛇,平時戰士們不到逼不得已不會幫她們採摘,女人不想餓肚子,就得冒著危險去采那些果子,有些女人被毒蛇咬了,雖然不會死,但是卻讓很多人都以為那果子吃了有毒,老祭司尤其不同意她們吃這些東西,甚至認為她們吃這些不認識的、有毒的果子是對神的不尊重。
“等會兒如果你有時間,我想麻煩你和我一起去那長果子的地方看看,可以嗎?”
“可以,可以!”甘雨臉上露出了一點笑,這位白頭祭司和他們的祭司真的很不一樣,“不過那裡有毒蛇……”
“只是看看,如果危險就不靠近。”嚴默在糙藥包里摸了摸,摸出一小把沙棘果。
“手伸出來。”嚴默對那個含著手指一直盯著他看的髒娃娃說到。
髒娃娃張開嘴,口水滴出。
嚴默表示……還是給當娘的吧,他又轉而示意甘雨把手伸出來。
甘雨猶豫著伸出手,嚴默小心不碰觸到她,把沙棘果放到她掌心中,“這是人魚族領地的特產,我們部落的小孩子都喜歡吃,經常拿烤肉或幫人魚烤魚,來換這種小漿果。”
人魚族?耳尖的人都聽到了這三個字。
甘雨看著掌心中從沒有見過的果子,下意識覺得很珍貴,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謝意,接過來,對嚴默點點頭,說了句“要我帶路,叫我一聲”就走了。
這是一個不善於表達,但卻有著自己的堅持的女人。嚴默心想。
甘雨剛走出兩步,嚴默就聽到那個髒娃娃發出了“啊啊”的叫聲,顯然那些顏色鮮艷的小果子很吸引他。
他給甘雨沙棘果不是他喜歡那個髒娃娃,而是他覺得他救治酋長壕,已經得到了相應報酬。而甘雨給他的卻是另外的,最重要的是這份禮物,她甚至不知道其真正價值有多麼寶貴。
如果沒有指南,他也不會知道。但他現在知道了,就不能再那麼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份禮物,沙棘果只是一個小回饋,等他從指南那裡得到那種土元果更多的信息,他會把一些必要的也告訴甘雨。不為其他,他只是不想在心理上感到欠誰的。
嚴默想要到附近去找水源,有食人蜂給他帶路,他也不怕迷路,但他剛一動腳步,就有人擋住了他。
老祭司分開人群走到嚴默不遠處,上下打量他,見他一夜之間就從小老頭的模樣恢復成昨天那略微滄桑的白頭少年模樣,不禁深感驚訝,同時也感到深深的妒忌。
“你生命力恢復得倒是很快。”老祭司不陰不陽地道。
“祖神給我的賜福,只是用一次少一次。”嚴默微笑。
“哦?”老祭司眯起眼睛,當場不客氣地問:“那你還能用多少次?”
“不多,所以如果你們還有什麼人需要我救,必須想好要我救誰,輕傷就別來找我了。另外除你們的酋長外,每救一人,給我五男五女。”嚴默可不打算去看那些傷患,等看到了,如果他不動手,那見死不救的代價他可償付不起。
不過他也並不是不打算救人,畢竟救一個人,根據傷勢輕重,他能減少10-100點的人渣值,一個人沒多少,加起來就多了。只是剩下的十五次生命力賜福,他希望能用在刀刃上。
“那你跟我來。”老祭司轉身,“我們有不少戰士受傷,正需要你這位祖神祭司的賜福!”
嚴默沒動,當沒聽到老祭司的諷刺,“你們的戰士頭領猙和酋長在哪裡?要我救人可以,我必須聽到他們親口答應我的要求。”
老祭司怒轉頭,“他們可以,我也一樣可以!”
圍著老祭司的十幾名戰士向嚴默逼近一步,但礙於他身邊的食人蜂,沒人敢過於靠近。
“我想,還是等他們來比較好。”嚴默瞅了瞅這些戰士,心想這些人大概就是老祭司的心腹了。不過這也正常,老祭司掌控原際部落這麼多年,沒點擁躉者才奇怪,猙就算再厲害、再有威望,也不可能讓所有戰士都跟他一條心,而且這還是三族聯合的部落。
想到原際部落,他就想到九原。
按照他的計劃,九原以後要融合的部族更多,人少雖然好養活,但同樣也不利於發展和自保,擴展是必須的,但擴張和融合時可能會遇到的各種問題他也必須考慮進去,想要完全消除各族隔閡不太可能,就是同一座城市,A區人還排斥B區人呢,但他希望能儘量淡化這點。
有些事不能想太多,想得多了,你會覺得到處都是困難,到最後很可能什麼都做不成。
嚴默不太負責任地想,他就按照他想到和希望的那樣來,至於能不能做到……不做又怎麼會知道結果呢?
歷史發展不同於做數學題,沒有人能給出真正的正確答案。比如數學題1+1的答案絕大多數人都會說是2,但歷史發展卻可能像那些阿烏族小鬼問他的那樣,1+1有可能等於2,但也有可能等於5,等於0,甚至等於100。
“嚴默大人!”老祭司硬邦邦地喊出這四個字,怒叱:“我在跟你說話!”
嚴默回神,“你跟我說了什麼?”
老祭司一連急促呼吸了兩次,看了眼那些食人蜂終究忍下怒火,再次道:“猙他們正在和酋長說事,那些戰士有的人傷得很重,他們不能再等待,如果你能救他們,就快點!”
“秋實大人,我昨天就說過,我一天可以治療的次數不多,而且如果是救治像你們酋長那樣的重傷者,我可能一天只能治療一位。你確定你們酋長今天不需要我再治療他了嗎?”
聞言,支持老祭司的十幾名戰士一起看向老祭司,酋長還需要治療,以及這位祖神祭司一天治療次數不多的事情,老祭司可沒跟他們說明過。
“酋長還沒有恢復嗎?我看他已經完全恢復了。”老祭司懷疑地看他。
嚴默實話實說道:“他只恢復了一半,表面上傷口好了,但內在還需要調養,如果他想快速恢復到最好狀態,我就必須再給他治療一次,但這也不是必須,他也可以選擇慢慢調養。”
老祭司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似地立刻質問他:“為什麼你只給酋長治好了一半?”
“我記得我昨天就說過你們酋長的傷勢太嚴重,我不可能一次就治好。”嚴默不氣不怒,臉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為了救治你們的酋長,我昨天付出了一半的生命力,如果想要在一天內或者一次性就治好他,那我就死定了。”
老祭司巴不得他把命交代在這裡,但他卻不能直接這麼說,只冷哼,“你的能力也不怎麼樣。”
“是啊,只是我能救你們酋長,你不能而已。”
“你!”
嚴默突然抬手,對遠處急步走過來的糙町晃了晃。
“默大人。”糙町趕緊加快跑過來,噗通一聲在嚴默面前跪下,有小默在,她不怕那些食人蜂會叮她,隨即低著頭道:“酋長大人讓我來聽你的吩咐。”
嚴默腳步一錯,“起來,我不喜歡人跪我。”
“是。”糙町起身,仍舊低著頭。
“看見阿戰沒有?”嚴默隨口問,他不是關心原戰的下落,只是不想再和老祭司說話。
“戰大人正在為您烤肉,他很快就會回來。”
嚴默細看糙町低垂著的臉,頓時明白原戰肯定和糙町說了什麼,便也假裝不認識糙町,問道:“附近有乾淨的水源嗎?”
“有,大人你跟我來。”
“站住!你難道沒有聽到我讓你去救治我們的戰士嗎?如果你不同意,那兩百人你一個都別想得到!”
嚴默站住腳步,臉色漸漸沉了下來,他懶得和這老頭爭執,他倒把他的客氣當畏懼了,竟敢威脅他?
嚴默正待轉身,就聽見一道稍微耳熟的聲音傳了過來:“秋實,我昨晚已經答應給默大人那兩百零五個人,這點,就算我死也必須做到!另外,你要帶默大人去救誰?如果是戰士,為什麼不告訴我或者猙?”
第110章 爭執!
酋長壕帶著猙和其他幾名戰士頭領一起來到。
“說說看,秋實你要默大人救誰?”酋長臉色平靜,但任誰都能聽出他的怒意。
猙環看一圈,看到圍在老祭司身邊的都是黑原族戰士,且其中有幾人都是家人或朋友有重傷者的,當下也就明白了老祭司的打算。他能看出,酋長自然也看出來了,否則不會如此動怒。
捕蛾和冰低下頭,他們都是黑原族人,自然看懂了老祭司的打算,這讓他們感到羞愧。
獵、雕、大河等人都沒有說什麼。
老祭司找白頭祭司救人這沒有錯,誰也不會因為他這點而責怪他。但老祭司明知嚴默一天能救的人不多,卻瞞著其他戰士頭領,只帶著黑原族戰士,想要讓白頭祭司跟他去救人,這要救的是誰還用問嗎?
敢情你黑原族戰士都是寶貝疙瘩,那其他二族的重傷戰士呢?他們就應該去等死?
老祭司這樣的行為會讓三族戰士怎麼想?
酋長深深嘆息,老祭司真的老了,老糊塗了,已經只能看到最狹窄、他最重視的那一小塊,而無視整個部落的未來。
可是部落需要祭司,偏偏秋寧還沒有成長起來,這讓壕很為難。
“我讓他跟我去救我們重傷的戰士,而且我已經答應他救一人換五男五女,可他卻故意拖延!他明明是想害死我們的戰士!”秋實看到壕,神情收斂了一二,但他並不覺得惶恐或羞愧,他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很正確,他覺得壕應該會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