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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默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心情本來就不好,剛剛想開一點,就給他增加負面情緒!
這是想要讓他報復社會嗎?不對,是報復這個世界嗎?
還是想讓他患上憂鬱症玩自殺遊戲?
好吧,他現在就申請死亡,告訴他,要怎麼死吧!
嚴默對天空豎起中指。
“桀!”默默,你在做什麼?吃飽的九風踩著角牛的屍體盯著他的手指問。
“沒什麼,我在讚美祖神。”嚴默收起手指,撓了撓額頭。
“桀!”默默,你會死嗎?九風又盯著他的白髮問。
嚴默轉眸看它,九風的語氣和表情沒有任何哀傷和惜別,它只是單純的好奇。
“會,但不是現在,也許要在很久很久以後。”說完這句話,嚴默發現長生似乎也不是件多麼美好的事情。
九風似懂非懂,很多鳥類都可以察覺眼前的生物是否就要死亡,它也能。它沒有在默默身上感覺到死氣,但是默默給它的感覺很奇怪。
“九風,你要離開了嗎?”
“咕嚕嚕。”我想去大海。你和我一起去。
嚴默搖頭,“不,我現在還不能走。”
不高興,為什麼?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說到一半,嚴默忽然說不下去了,他抱住頭。
九風偏頭看著他,不明白小兩腳怪為什麼會突然難過,因為他老了嗎?
“九風,”嚴默抬起頭,眼中有深深的疲累,“我不知道我的幸福在哪裡,我活得不快樂。我想死,可是又死不掉。而活著,我就必須去做很多我並不想做的事情,如果我做錯或者由著自己的性子,就會受到各種各樣的懲罰。而如果我不做,我又會覺得自己背叛了嘟嘟,我明明有機會讓他重生。”
“可是我又忍不住想,嘟嘟會希望重生嗎?他希望來到這個世界上嗎?”
“我被控制著!我被人掌控在手心裡像個操縱木偶一樣活著,我做的一切事情,我不知道是自己想要做,還是被逼無奈。你明白嗎?我知道我以前做錯過一些事情,可是有些事我覺得自己做錯了,應該贖罪。而有些事情我覺得自己並沒有錯,哪怕再來一遍,我還是會那樣做。可是現在我感覺我自己原來的人生完全被否定了,而這個所謂的第二次機會我也不能活得像個真正的我。”
嚴默抱住自己的膝蓋,渾身都被陰暗氣息包裹,“我根本就不是什麼祖神祭司!我只不過是個來進行勞動改造的罪犯!是個被操控的木偶!是個悲催的可憐蟲!還是無期!真正的無期徒刑!我越是在那些原始人面前展現神跡,越是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九風,“……桀?”默默,你的眼睛裡為什麼會流出水?
嚴默無聲流淚,他知道自己被負面情緒加成影響了,但是這些話也是他真正的情緒。
他受夠這個世界了!受夠這個指南了!
為什麼別的比他不知壞多少倍的人可以在死後享受安寧,而他卻要活著受這樣的罪?
“九風,帶我回去。”
“桀?”你不是讓我今天不要碰你了嗎?
“帶我回去!”嚴默抬頭衝著九風強硬命令道。
九風小驚,生氣,一翅膀把嚴默扇飛到溪水裡。
“噗通。”嚴默倒在溪水裡,“呵呵!你對我也不過如此,不過謝謝你,讓我明確知道你是一隻禽獸而不是人,把你當孩子看的我才是最蠢的。”
我本來就不是人,我本來就還是雛鳥!九風用爪子輕輕踩他的臉。
嚴默從水裡坐起來,一把抱住九風的腿。
九風把他提起來,在石柱上方的那個鳥巢上盤旋了一會兒,這個鳥巢對於現在的它已經有點小了。
小兩腳怪今天有點奇怪,它不太喜歡,還是還給那隻大兩腳怪吧。等默默不那麼奇怪了,它再找他玩。
原戰很快就收拾心情,重新安排人手,守城的守城,巡邏的巡邏。
“把俘虜分開關到四邊的角樓里,看好他們,一天只給他們一根手指長的肉條和一碗水。”原戰吩咐大澤。
“那他們的傷……”
“讓巫誠去給他們簡單包紮一下,不死就行。”
“是!”大澤領命離開。
“長明,你帶上烏宸去附近尋找那女人朵菲,找到就帶回來,不要接近她,別給她吸取周圍生命力的機會,她敢抵抗,就讓烏宸放火燒她周圍的糙木!”
“是。”
“猛,你帶人繞遠一點,看西面和北面還有沒有其他埋伏的敵人,天黑前回來。”
“是。”
“沙狼!”
“在。”
“你帶其他人準備今晚的食物,包括矮人的在內,人魚那裡也送一隻烤羊。”
沙狼猶豫,“大人,我們食物不多,矮人一起,不夠三天。”
“沒事,明天狩獵隊會正常出去捕獵。”
沙狼放心,正要離開,原戰又叫住她:“明天開始你跟著狩獵隊一起出去。”
沙狼臉頰出現激動的紅暈,右拳一砸左胸,高聲回覆:“是!”
大家都以為祭司大人會和山神九風離開很長一段時間,就連原戰都不以為他們會很快回來,但晚上大家正熱火朝天地圍著篝火吃烤肉並歡慶時,九風帶著嚴默落在了東城樓頂。
嚴默看著城內歡騰的人群沒有下去,他扶著牆壁一點點挪到了城樓內。
門口沒有人,包括他的護衛都已經去享受勝利的狂歡。
不少人發現九風大人的身影,大家高聲喊叫歡呼著,原戰拍拍猛的肩膀,讓他代替他留在這裡,而他則趁大家的目光被九風吸引時,往東城走去。
九風不喜歡那些火堆,也不喜歡這份吵鬧,它停在東城樓頂狠狠地瞪視著下方那些對它跪拜的兩腳怪,它正在找那幾個長翅膀的鳥人,它覺得小兩腳怪不開心都是因為他們!
原戰掀簾入內,用石塊壓好門帘,脫掉身上的獸皮戰甲扔到椅子上。
他看到了默。屋內點著兩個火盆,現在晚上還是很冷。
火光照映出嚴默的身形,他此時正蜷伏在獸皮上,像是已經入睡。
原戰瞅瞅自己身上的泥土,抖了抖,看石盆里還有些水,也不管這些水嚴默有沒有用過,他直接抄起來洗臉洗手還擦了擦身體。
原戰自覺自己已經很乾淨了,就這麼晃著大鳥走過去往獸皮床鋪上一倒。
嚴默睜開眼睛。
原戰轉頭看他。
“你老了是不是就是這樣?”原戰隔著獸皮把手放到嚴默的腰上。
“想要嗎?”
“……你說什麼?”
嚴默冷笑,“我問你,想要嗎?想要用你的……”
嚴默後面的話說得非常粗野,原戰喉嚨動了一下。
“你說真的?”男人的聲音有點沙啞。
嚴默直接脫掉了自己身上還有些cháo濕的獸皮衣。你對我的行為,不就是我這個罪犯應該受到的懲罰之一嗎?
原戰的手在獸皮上來回抓了兩下,哪怕嚴默此時看來十分衰弱滄桑而且疲累至極,他也忍不住想要碰觸他。
嚴默坐起身,突然爬到原戰身上,騎壓住他。
原戰喉嚨再次大大動了一下,伸手扶住他的腰。
嚴默卻不耐煩地拍了下他的胸膛,低頭,張嘴一口咬住青年的喉嚨。
原戰……眼睛都赤紅了!
自作孽不可活。
嚴默醒來想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門和窗都被獸皮簾遮著,看不見外面天色,也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
身體稍微動一動,就拆骨抽筋的痛。
那牲口!
對著一張生命力消退、開始起皺的老臉竟還能幹勁滿滿。
二猛那牲口好歹還是黑燈瞎火的啥都看不見,原戰那廝可是明晃晃地看著他的老臉皮、看著他起皺的身體,折騰了他一次又一次!
好吧,雖然是他先引誘了對方。
他這是怎麼了?
嚴默神經質地摳著獸皮墊,他竟然在痛苦和自我噁心中感到了自nüè的快感,他一定是變態了!
他沒有愛上原戰,甚至沒有多少喜歡那廝,可他卻主動騎到了對方身上。
嚴默突然悶悶地嚎叫一聲,忍痛爬起來,穿上獸皮衣,掀簾走出門外。
兩名護衛向他行禮。
“我要見俘虜,他們在哪裡?”
嚴默走在城牆上看著城內景象覺得有點奇怪,難道敵人又攻打進來了嗎?
為什麼整座城都像是遭到戰火波及一般?
而這個疑問很快就被來找嚴默的烏宸解開。
烏宸就是嚴默的小耳目,不管這座城裡發生什麼事情,他都能在第一時間得知,並迅速來告訴他的師父。
烏宸先說了另外一件他認為很重要的事。
“哦?有意思。”嚴默聽完烏宸匯報,摸了摸下巴。
烏宸擔心地看他,“師父,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睡了兩天。”
“我睡了兩天?!”嚴默揉揉額頭,怪不得他會覺得自己身體都僵硬了。
烏宸點頭,“昨天九風大人要去找你,首領大人不讓,他們在城內就打了起來,九風大人把首領大人正在給您蓋的房子打壞了一部分,首領大人非常憤怒,拿火把扔九風大人,九風大人……”
“九風乾了什麼?”
“九風大人在城內扇起一股股大風,弄得城內很髒,還燒著了很多帳篷,您的那些蜂衛剛建造的蜂巢也被九風大人的大風給刮落了,然後蜂衛也和九風大人打了起來。”
嚴默想宰鳥拔毛的生物又多了一個!
“九風現在在哪裡?”
烏宸指向南方,“九風大人和蜂衛打著打著就向南方飛了。”
嚴默深吸一口氣,不能陰沉,不能被負面情緒影響,他要堅強!
狗屁堅強!下次看到那隻蠢鳥非給它剃毛不可!
嚴默平穩情緒後,讓烏宸給他準備一些東西送到臨時充當牢房的角樓來。
處理戰俘是門非常高深的學問。
嚴默不知道該怎麼做,所以他選擇了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他在俘虜菲力面前做涮羊肉,在他吃第一口的時候,他身後的兩名護衛和菲力就一起吞咽了口口水。
不愧是能讓四級戰士原戰都頭疼的高級戰士,哪怕四肢都斷了,生命力還很旺盛。就是不知這人是幾級戰士?
嚴默示意兩名護衛坐下來跟他一起吃。
護衛們還沒有很深的尊卑觀念,聽說祭司大人讓他們一起吃,就高高興興地盤腿坐到地上,分享祭司大人親手做的美食。
“這個蘸料你們一開始可能會吃不慣,先少少蘸一點,如果不喜歡就只蘸鹽吃。”嚴默貼心地囑咐道。
護衛們一開始確實覺得那蘸料的味道有點刺激,可是吃到後面就越來越覺得好吃,到後來直接捨棄剛開始學用的筷子,而改用直接下手抓,就是鍋里的肉還是要用那兩根小木棍夾著涮。
菲力痛苦呻吟,肚子餓得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