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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的弊,全成了他們的利,就好像老天都在幫他們。
就這樣走一處送走一批,不到一個小時,數個奴隸營地都空了。
至於傳送門發出的光芒問題,那很好解決,原戰直接把人全都先沉入地底,再由嚴默從地底把這些人給傳送走。
原戰看嚴默救人救得開心,不想讓他掃興,但還是在祁源離開時跟他說道:“心軟善良不是壞事,但如果心太軟,對你我、對九原都沒有太大好處。”
但他重要要說的不是這個,在嚴默轉頭看向他時,原戰握住他的手,“我不希望你因為我的一句話就改變主意甚至退縮,如果你覺得對,你想要那麼做,那就去做,我說過不管如何我都會支持你。”
嚴默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噗哧一笑,抬手捏他臉蛋,“你是不是在怪我說出要救活祁昊的話?”
原戰沒否認,他當時聽嚴默問祁源,下意識就想阻止,更想殺了祁源,再警告黑水贏石。
四名漏網的巡邏士兵過來,原戰只略略伸手,那四人就被腳下的雪地給徹底吞沒。
嚴默改捏為撫摸,眼神專注又溫和,“抱歉,我錯了,當時我確實沒有考慮太多。我承認我被幻境影響得太厲害,只要想到你我和孩子們就在那群奴隸中,想到你和孩子們死時如果有誰能救活你,我就忍不住想做些什麼。”
原戰張口。
嚴默捂住他的嘴,“在幻境中我還想通了一點,我們關係不同一般,我不要求你對我毫無隱瞞,但我希望如果你心中對我有什麼意見,對我做的事、說的話有任何不同的看法,都不要埋在心裡,請你無論如何都一定要說出來,明明白白告訴我!我不想因此造成任何無法挽回的悔恨。”
原戰被遮著嘴巴不好說話,只好點頭。
嚴默放下手,笑,“就像現在,救人是我在一意孤行,但我的行為其實牽涉到你、牽涉到整個九原,如果你覺得不妥就要告訴我,我們一起分析、一起想辦法,我可不保證我做的都是對的,畢竟我是人不是神,再說神就不犯錯了?我不希望你一味遷就我、忍耐我。忍耐並不是長久的相處之道,有商有量才能讓我們走得更遠。”
原戰表情柔和下來,“我不反對你救人,黑水也沒有拒絕,如果九原真的接受不下,他和我都會明言開口。我只是……”擔心你。
“謝謝,其實我當時說出來就已經後悔了。”嚴默很老實地交代,隨後有點耍賴地說道:“但這點小風險我們還能承擔對嗎?”
原戰看他極為難得的耍賴小模樣,稀罕得要死,哪還記得要責怪他。
嚴默摸摸鼻子,覺得他家牲口戰似乎很有做昏君的素質。
祁源回來,這是他們最後一個要走的地方,採石場。
這裡的守衛等已經給原戰和嚴默都解決掉,只等祁源安撫並通知人員集中過來。
奴隸們互相依偎著出來了,全都用畏縮、興奮、期待又畏懼的目光看著雪地中兩個模糊的人影。
原戰讓所有奴隸集中到一起,讓他們捂住自己的嘴巴,腳輕輕一跺。
雪地下沉,所有奴隸都沉入了地底臨時弄出的空間。
無視奴隸們的驚慌驚詫,嚴默拿出傳送門放到腳下,在聲音中加了點魂力,笑眯眯地問道:“你們準備好了嗎?”
驚慌的奴隸們在聽到這句話後竟莫名地感到了心安,騷動也一下就平定下去。
祁源看著嚴默目光極為複雜,曾經他還能傲視這個小小的新生部落巫者,可如今他們的差距幾乎是天差地別!
可也許實力相差太多,他竟然連妒忌的心都生不出來,想到以後自己效忠的是這個人,他反而感到了一點淡淡的竊喜。他跟隨這位不但全了自己的誓言,更沒有辱沒自己。甚至他有種預感,跟著這個人,也許他會得到更多!
*
送走採石場的奴隸後,剩下的奴隸就不太好撈出來了,這些奴隸基本上都在有角高層身邊侍候,居住得也很分散。
嚴默看著空間裡消失了一個坑的元晶,默默心傷,做好事果然是要付出極大代價的!
原戰見此,眉眼略彎,低聲問:“要不要再轉轉?”
嚴默眨眼就了悟對方的意思,當下就笑起來,“好主意!喂,老祁,你知不知道有角人的庫房所在?”
祁源知道得不多,但好歹也跟著他父親過了一段有角人高級狗腿的生活,至少明白新城哪些地方他能去,哪些地方連靠近都不允許。
祁源跟著兩人浮上上空。
視線不清,嚴默使用願力:“願我三人能透過風雪清楚看清下方的城市,十分鐘。”
話音剛落,祁源就覺得眼前一亮,視線一下就變得清晰無比。那些風雪似乎都變成了透明的幻影,下方的城市連最狹窄的街道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包括站在一些建築外的守衛。
這種感覺太神奇,祁源還想再多多感受一二。
嚴默催促:“快,時間不多。”
祁源連忙凝神,把新城和幾個營地里的可疑地點一一指出。
原戰和嚴默看得都很仔細,確保一個沒漏全部記下。
“你知道水神天吳被關押在哪裡?”嚴默忽然問道。
祁源一聽天吳的名字就激動,忍不住握拳道:“在新城那個胡德大巫的後院,他在那裡挖了一個水坑囚禁了水神大人!”
“胡德住在哪裡?”
祁源在天空上辨認了一會兒,伸手指出。
*
這次尼塔得到的消息有點慢。
還是有輪值的奴頭閒著無聊,大雪天跑去做衣坊的奴隸營想找一些樂子,才發現這座奴隸營竟然在悄無聲息間全空了。
等消息一層層傳報上去,尼塔再次帶人帶武器衝到做衣坊時,只看到和之前一樣空蕩蕩的營地。
“去織布坊!”尼塔掉頭就走。織布坊、染色坊和做衣坊連在一起,相隔並不遠。
出乎預料又在預料之中的,織布坊也不見一個人影。
尼塔臉色冰寒,立刻吩咐手下分頭去幾個奴隸營查看,而他則迴轉戰營。
不久,前去查看的斥候們傳回消息,所有聚集起來做活的奴隸都不見了!
織布坊、染色坊、做衣坊、採石場、磨石場、分骨營……,最後竟然除了在新城和高層面前侍候的奴隸以外,所有干粗活苦活髒活的奴隸全跑得一個不剩!
有些奴隸營的管事者也是奴隸,不過他們都被戴了奴隸骨,有角人根本不怕他們敢偷跑。
可是這些人也不見了,最可怕的是他們逃走竟然沒有觸動奴隸骨!
“默巫!肯定是那個能解除奴隸骨的九原祭司!他親自來了!”尼塔氣得按住額頭。
胡德臉色也難看無比,“就算他的能力之一是可以隱身,可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不聲不響地一口氣帶走幾千人。”
“我們不也有破空門?”
“破空門製作不易,更兼材料難得,除了上古流傳下來的那幾個,已經再沒有新的出現。而且破空門被傳下來時性能就不穩定,改造到現在最多也只能一次傳送五個人,還不能超過太遠,並且必須要事先在傳送的兩點各放一個傳送盤,否則傳送時會無法定位。”
尼塔思量再三,終於說出了一直被他隱瞞的消息:“那個默巫手中有骨承。”
“什麼?”胡德像是沒聽清。
尼塔清清嗓子,清晰地說道:“那個九原祭司得到了我煉骨族最重要的骨器傳承。他很可能煉製出了可以一次傳送更多人的破空門,否則他們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就帶走這麼多人。而且就算他煉製不出,也有骨承魂海中那麼多祖輩大巫和骨器師的靈魂幫助他!”
胡德騰地一下站起,“怪不得他能解除奴隸骨!該死,我煉骨族的至寶怎麼會落到一個無角人手上!這消息你知道多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尼塔面對質問,面色不改:“事關重大,我只告訴了胡蓮大人。”
胡德一聽胡蓮的名字,不滿迅速消失,立刻改口問:“那祭司大人有什麼指示?”
“當然是奪回骨承!”
“大人!”有人衝進戰營主帳。
“什麼事!”尼塔正在火頭上,見有人不經允許闖入大帳,怒火立刻噴出。
來稟報的有角人瑟縮了一下,但他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慌張又不知所措地喊:“大人,不好了!庫房裡剛送來的那批元晶全部消失了!”
“你說什麼?!”尼塔和胡德同時吼出來。
他們帶來的儲物骨器不多,在東大陸搜刮一陣子下來,裡面都裝滿了高級魔骨和高級元晶,拋棄哪個都捨不得,只得把後來的物資全部放入庫房,這批剛剛派了大量人手好不容易搶到的元晶就含在其中。
壞消息不止這一個,又有人在門口高喊有急事稟告。
喊進來後,來人張口就道:“諸位大人,不好了!那水怪天吳不見了!”
如果說剛才那批元晶消失像是挖去了尼塔等人一塊肉,如今聽說天吳也不見了,那簡直就跟切了他們幾根手指一樣,胡德心疼得當即就跳起來大罵。
那麼珍稀的材料,他還想帶回西大陸呢,竟然就這麼不見了!
“找!無論如何都給我找回來!”胡德吼叫得口沫橫飛。
可人都救走了到哪裡找?
胡德氣不過,當即半命令地跟尼塔說:“使用滅絕炮!那些低賤的無角人太可惡,我們必須要給他們一個厲害看看!”
尼塔不反對使用滅絕炮,但主動使用和被動使用是兩碼事,如果他們當場抓住來侵襲的敵人,發現對方是高階戰士,那麼作為回擊和自保使用這樣的大威力武器就沒什麼問題,可在對方逃走後,再把滅絕炮帶到戰場上主動攻擊就必須找好理由了,否則天上那些不時飛來瞅瞅他們的鯤鵬族恐怕也會加入九原一方一起對付他們。
這裡就不得不提到一件事情。
這個世界這麼長時間演化下來,已經形成了自己的一些潛在認識和規則,比如其中很重要也是保持目前整個世界大致和諧的一點,那就是:因為高階戰士的殺傷力太大、對世界的破壞也太大,戰場上高階戰士向來都是對付高階戰士,九級戰士就不再輕易出動,十級以上更只會在王對王的時候出現。凡是十級乃至以上的戰士都不准在生物聚集地開戰,更不准造成無辜的大肆殺孽。如有犯者,全天下的十級戰士都可以圍攻其。
當初鯤鵬族戰士元洲就警告過原戰。
在這裡,有角族也碰到了同樣的問題。
尼塔等人敢帶著一部分有角戰士就殺入東大陸,除了他們長年潛伏,覺得奪回東大陸王者之位的時機已到,還有就是他們帶來了可以與東大陸十級戰士相抗衡的武器,這武器他們根據其性能,為其取了個很俗但很能說明其威力的名字:滅絕炮。
那他們為什麼一開始沒有用?就是因為這個約束至高力量的共同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