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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請走林安的衙役的稱呼,更讓林信瞪大了眼睛。

    “林秀才,這邊請。咱們大人和師爺,正等著您呢。”

    林信不可置信地看著林安被幾個衙役客客氣氣地請走了。

    林秀才。

    秀才。

    難道林安的功名恢復了?

    林信低下頭,雙拳緊握。

    後堂。

    白謹正換了官服,含笑道:“我正要使人去尋你,你這便來了,這莫非就是李義山所說的‘心有靈犀一點通’?”

    林安嘴角一抽,躬身一禮,便將他的來意一一說明,並請縣太爺稍等片刻,他先去衙門前擊鼓鳴冤。

    這次輪到白謹嘴角抽搐了。

    他忙道:“我吩咐人去把那王石抓來,你再去擊鼓,這樣來看審案子的百姓才會多些。”

    白謹談性正盛,就聽傅師爺猛地咳嗽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道,“這案子好審。婚姻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裡面沒有媒人,且,林秀才父母皆亡,你妹子的親事,你祖父祖母原也能替她做主。可偏偏你妹子正在孝期,你祖父祖母也剛巧和你等分家,獨立一戶。既獨立一戶,賦稅獨自交,服役獨自算,這婚事,你祖父祖母,可以干涉,但不能做主。尤其你妹子還有你這個長兄在。長兄為父,你妹子還有下面兩個弟妹的婚事,自當有你做主。”

    白謹說罷,喝了口茶,繼續道:“至於熱孝成親——這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熱孝成親者,常常是大齡未婚或是沖喜者,你妹子和你一般大的話,才十六歲,而那王石也未超過二十,顯然不算是大齡未婚。更何況還有之前的退婚書在,林秀才莫急,即便你我素不相識,你也不會輸的。”

    林安這才鬆了口氣。

    傅師爺笑道:“大人說的正是。只是這樣一來,直接將婚事依照律法反駁回去,未免顯得林秀才涼薄不孝。林秀才現下把你四叔叫來,反說是王家逼婚,偽造婚書,將你祖父一家摘了出去,這於林秀才的名聲,反而有益。”

    林安微微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傅師爺說笑了,事情本就如我在狀紙中所訴,王家強行逼婚,偽造婚書,何來‘反說’一說?”

    眾人大笑。

    獵戶亦彎了彎唇角。

    趁著王石還沒被帶來,白謹又將幾張賣身契給了林安:“這是食肆和書坊幾個不願意離開的人的賣身契。你去看看,若願意要他們,就留著他們繼續用。若不願意要,就當給我個面子,把他們的奴籍消了,放他們離開就是。”

    林安謝過白謹,將幾張賣身契接了過來,收起。

    王石父子被帶來了。

    林安這才頂著大中午的烈陽,跑去擊鼓鳴冤。

    奈何大鼓太高,他這身子還沒發育完全——個子有些矮,最後他是被獵戶舉著,才冒著熱汗,把大鼓重重敲響的。

    第14章 被舉高的小秀才

    小秀才身子弱,努力敲了一會大鼓,身上就出了一身汗。

    大獵戶身子強壯,他的兩隻大手輕輕鬆鬆握著小秀才的小腰,就把小秀才給舉起來了。

    可大獵戶同樣出了一身汗。

    他一雙眼睛像是定在小秀才的小腰上似的,丁點都移不開。

    “喂!放我下來!”

    林安見被他的大鼓聲引來的人越來越多,自己也沒什麼力氣繼續敲鼓了,扭了扭腰,就想下去。

    獵戶見手中的小腰扭了扭,喉結滾動,兩隻大手登時將小腰攥的更緊。

    林安惱道:“放我下去!”

    獵戶這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的將人放了下來,然後取出一隻手帕,給小秀才擦了擦額頭大滴大滴的汗珠。

    林安想要瞪獵戶,結果看到獵戶只顧著給他擦汗,自己額頭上的汗都絲毫不在意,心中一軟。

    林安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再想到那坑人的戶婚律,林安想要說的話,登時就只能咽了回去。

    這個人是真的很好。

    長得高高壯壯,恰好是他喜歡的類型;脾氣……看著也不錯,對他好,對他的家人也好,可是,為什麼會有那麼坑人的戶婚律呢?

    林安真不想做被關進籠子裡的金絲小雀兒,所以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低著頭,進了縣衙大堂。

    按照常理說,林安是擊鼓之人,手上拿著狀紙,是原告,應當先陳訴實情,可是那王石父子一見縣太爺上了公堂,當頭就拜,大呼“冤枉”。

    林安:“……”

    白謹也頗為無語,喊了兩聲“肅靜”,才令王石父子安靜下來。

    白謹這才清了清嗓子,卻不是先問原告,而是看向公堂之上,和林安一起站著的林信。

    “堂下何人?因何見了本官卻不跪?”

    林安已經得了秀才功名,當然不用叩拜。他不想獵戶跪拜年齡差不多的白謹,還把獵戶給趕到了公堂外面,和眾人一起觀看。

    王石父子是納頭就拜,這沒的說。

    公堂上唯一該跪而沒有跪的,只剩下林信一人。

    林信尷尬,卻還是躬身道:“學生童生林信,見過大人。”

    白謹是聽過林安的故事的,更知道林家人是如何欺負林安兄妹,而堂下這個林信,又是如何明知不該為而為之,妄圖甩掉林安兄妹這幾個包袱,還試圖坑害無辜女子的,白謹對林信頗無好感。

    “這卻是奇了。何時律法規定,童生見官,也可不跪?”

    林信面色漲紅。

    傅師爺適時道:“大人英明。童生見官,自當下跪。且,童生自稱,也該是糙民二字。”

    林信還試圖道:“學……糙民已經過了府試,只要明年能過了院試,便可得秀才功名。到時便可不跪。學、糙民只是……”

    白謹一揮手:“你也知道是‘到時便可不跪’,‘到時’才有功名。你現下既無功名,因何不跪?”

    林信看向一旁站著的林安。

    白謹道:“林秀才可是今年院試的案首,即秀才頭名,自然可以不跪。”

    林信只道林安恢復了功名,卻沒想到林安竟是案首!而他自己,比林安年長六歲,大了足足一輩,卻是剛剛考過童生,院試壓根榜上無名!登時只覺腦中“嗡”的一聲,看向林安的目光,越發複雜。

    白謹卻不管那些,厲聲喝道:“還不跪?”

    林信只得跪下。

    王家父子因白謹這一番行為,還道是縣太爺向著他們,忙忙喊冤:“糙民有林家的婚書,有林大丫的庚帖,更把嫁妝都抬到林家去了,那林大丫,怎的就不是咱們家的媳婦兒了?那林秀才,憑甚麼要告咱們?大人,您定要為糙民一家做主!”

    說罷就連連叩拜,擲地有聲。

    “大人!大人!婚書和庚帖都在這!您可要看看吶!”

    王阿花在家中連連暈了兩次,好不容易醒來,在家裡找了婚書庚帖,就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險險趕上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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