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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鈴鐺是和僕人房的鈴鐺相連的,拉了鈴鐺,就會有家僕過來收拾房間。

    獵戶則是陪著他的林安一起睡著了。

    沒有林安的時候,他還會偶爾失眠,有時甚至還認為睡覺是浪費時間,他一日只需睡兩個時辰便足矣。

    可是有了林安,他卻覺得,有林安在身側,做甚麼都不算浪費時間。

    獵戶抓著林安的手,睡得沉沉的。

    這個月十四,林安果然又開始趕人了。

    還是一大早睜開眼睛就開始趕人。

    “該走了該走了,十六成親,十五一天都不能見,現在都十四了,三哥你該走了!”

    獵戶哭笑不得,知道林安請了白遠過來,還備了好酒,當下也只得應道:“晚上莫要喝太多酒,否則三哥還會回來的。”

    林安瞪了瞪眼,這才把人給瞪走了。

    他的婚假是從明日開始請的,因此今日還得去衙門上班。

    白日裡倒也清閒,下面人也都知道他要成親了,不曾拿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來煩他,只拿一些必須要他處理的事情出來。

    待到晚上,白遠就在府里等著他。

    亭子裡掛著數隻燈籠,又是十四之夜,圓月高掛,院子裡亮堂得很。

    桌上擺了四熱四冷八道菜,還有兩壺好酒。

    林安到的時候,白遠已經自斟自飲了起來。

    見林安來了,白遠不客氣的道:“你可來了,再不來,我就要麻煩你的下人再去給把這些菜熱上一熱了。”

    林安坐下道:“我請你來陪我吃酒,你卻把自己當成了主人,真是好不自在。該罰不該罰?”

    白遠才不理他:“你這酒不錯,要慢慢品,慢慢喝,要是一下子都當水似的喝完了,那才真真是可惜。”

    林安哼了一聲,二人繼續吃酒吃菜。

    待到酒足飯飽,林安招來人把桌子清了乾淨,二人又一人一張躺椅坐在月下,才又說起了話。

    “你當真要走?”林安漫不經心道,“這天下雖說安穩,可是,山野之間,總有些人不長眼。”

    白遠道:“我又不似你,尋到了一個可以安安穩穩過一輩子的人,便想著就此安定。我獨自一人,無牽無掛,只一條小蛇相伴,只醫道一事縈繞我心,去哪裡不是去?至於不長眼的人,這世上每一處都有不長眼的人,我還有些拳腳功夫,總能對付得了他們。若是對付不了,還可用毒,若毒也不成,就用小蛇。實在沒法子了,我總有法子自盡……放心,我會過得好的。”

    林安見白遠打定主意要獨自去看這世上的大好河山,而且還是不老到走不動就不回來,他心知再勸也勸不動了,只得道:“你既下了決定,我也不攔。不過還是那句話,萬事小心,安危為重。”

    白遠喝的酒更多,半醉半醒間道:“放心,放心,我會活得比你要久的多……唔,還有你成親的賀禮,我給了那獵戶了。我看那獵戶歡喜的很,還跟我買了方子,我可是賣了老高的價錢給他,說實話,要不是他給了那不少錢,我還真沒這底氣說走就走,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白遠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只剩下林安一個,心裡忖度,賀禮?方子?真不知白遠到底送了甚麼東西。

    待到第二天,林安有心想再去問白遠,白遠已經離開了。

    “三江五嶽,四海山水,吾心嚮往之,縱因之喪命而不悔。弟莫牽掛。”

    林安將白遠留下的紙條看了看,嘆了口氣,只得放下這件事情。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譬如白遠,對情之一字向來不看重,所求乃醫道和山水,如今便也去求,不惜付諸性命。外人雖看不懂,林安卻知道白遠如此才會高興。

    正如他堅持要和獵戶成親一樣。

    林安微微一笑,又跑去看看自己成親的喜服,認認真真翻看了好幾遍,這才走了。

    只待明日一早,和那獵戶成親了。

    翌日,林安在家中換好了喜服,就坐在堂上和一乾親戚等著獵戶前來。

    獵戶來了之後,二人便騎著高頭大馬,當下就往二人成親的宅子裡去。

    三拜天地,不等送入洞房,就有一大鬍子男人闖了婚禮。

    “聖旨到——”然後就念了一串新帝表揚林安這個知州和忠勇伯的話,還賜了不少東西,恭喜二人成親。

    林安先時不懂,待看到那來傳聖旨的人眉眼間有些眼熟時,他才反應過來。

    ——原來這一位,就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將軍二哥。

    那個坑了他的獵戶的二哥。

    那大鬍子男子忽然脊背一亮,心中頓覺不妙。

    第104章 番外之雲泥(一)

    秦二在十一歲之前,一直以為自己會當個普普通通的莊稼漢子,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靠天吃飯。

    當然,若是家裡許了,他還能去縣裡學上一門手藝,在農閒的時候做來賺賺小錢。

    可是在他十一歲那一年,林家村卻發生了大旱。

    原本他們一家子男丁多,也能挨過去,偏偏一家之主的秦父生了重病,家裡換了糧食給他治病,家裡就沒糧食供一家子過活了。

    於是秦父就生了要賣掉小兒子秦三的主意。

    秦二還沒反應過來,娘和大哥已經跪在重病臥床不起的爹面前,求著爹收回這個主意。

    秦二看得清楚,才六歲的秦三,正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一瞬不瞬地盯著躺在床上的男人。

    秦二不知道秦三那時在想什麼,他心中卻是在想想,娘和大哥太蠢了,爹都病成這個樣子了,就是讓他真的一病不起……又有甚麼難得?大哥已經長大,他也已經十一歲了,小弟雖然只有六歲,但力氣也比尋常孩子大,人也乖巧,少了那個為了自己要賣兒子的爹,他們一家人不是會過得更好?

    可惜他的娘和大哥還是繼續蠢了下去,直到把他們的性命都給蠢沒了,那個重病的爹已經能下床了。而娘和大哥的兩條命換來的能下床的那個爹,一有力氣,就要賣了小兒子。

    明明這個時候,家裡少了兩口人,口糧已經足夠剩下的人過活了。

    可是那個爹還是想要賣了三弟。

    秦二眯著眼睛想了許久,到底是自己把自己給賣了。

    一來他不願意跟那個自私到極致的爹相處下去,二來……他那個弟弟才六歲,他心裡還是有些捨不得。

    秦二自己把自己給賣了後,倒也不甚後悔。

    這世界那麼大,他現在還小,將來等長成了,要跑要留,也不是沒有可能。

    直到他發現他之所以能把自己賣了個“高價”的原因——

    買他的是大皇子的暗衛組織,之所以會買他,也是因為看重了他的根骨,適合練武,做暗衛。

    是用來送命的。

    秦二就這麼在比林家村還要偏遠的山溝溝里的暗衛訓練處,被訓練和洗腦了整整六年。

    六年時間,秦二眼睜睜的看著周圍和他一起進來山溝溝里的兄弟們,都已經慢慢變成了只會殺人和收集情報的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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